卢月虽然能听懂一些,但也只是听懂了一些浅显的,行军打仗的计谋她并不十分的懂。
她从她所听所看的里面看到的也只是最直观的一点,心里也慢慢有了许多疑惑。
可是她一个没有打过仗的,许多东西都不懂,即便现在心里有疑惑,但是看着徐阶和宋微,因为这场陷入的困境而愁苦不已,也不敢贸然发问。
三人在灯烛之下,一直研究到半夜也没研究出什么好办法。
最后,徐阶沉思良久做了一个决定,给在东都的梁帝去了一份加急信。
南朝与梁国如今是连在一起的,就该同气连枝,若是南朝没能抵抗住这帮蛮子,那么下一个被盯上的就该是梁国了,唇亡齿寒,这个道理想必梁帝也会明白的。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拖到援兵来,这也是个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寂静一片的城外响起了如期而至的叫战声。
那些人都是常年在大漠里奔袭的汉子,叫喊声高亢,他们用着蹩脚的汉话,骂着最难听的污言秽语。
他们骂南朝人都是缩在洞里的老鼠,骂他们怕了就赶紧开门投降,还可以饶他们一死。
任哪一个还有几分血性的汉子听到这话不愤怒,但是宋微一早就下了死令,任何一人胆敢贸然出城军法处置,所以他们只能忍了又忍。
今夜的叫骂声里不光连城内的将士给骂了,甚至还骂到了远在皇宫里的李成原。
言语都是用的最粗俗不堪的。
营帐内的宋微和徐阶被这叫骂声,饶的心神烦乱,不得不停下商讨,而卢月却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她憋在心里一直想问的问题。
“行军打仗讲究的不是一个打字吗?既然他们人马已经占据极大的优势,还为什么每日派了人,却只是在那里叫骂。”
“因为还有其他四部的人还在路上,他们要等其余四部的人来。”宋微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应当是此前说过无数遍,而且这是个大家都知道的,十分浅显的道理,可是卢月还要再问。
宋微心中挂心战事,虽然心里烦闷,但还是十分好脾气的解释了这个问题。
可是卢月却继续问道:“我没有上过战场,也不明白,但是我想问的是,那他们为什么不一起来,而是要先派一队人马来,做的却是像街边妇人吵架一样的事情。”
她看着宋微,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用我所直观看到的来分析,若是我来打,那就直接叫齐了所有人一起来。”
宋微因为她的这个回答而楞了楞,但随即又笑了起来。
“公主不明白,很多时候打仗不是靠着蛮力,不是像小孩子一起打架一样,你有多少人、我有多少人,我们比试一场就定了输赢的。”
她收了笑容,脸上神色十分凝重,“打仗是件很残酷的事情,无论输赢都是会死人的。”
“我想他们之所以没有一起攻城,也是想着用这样的法子,将伤亡降到最低,毕竟大漠生存环境恶劣,而据说他们每年新出生的孩子因为恶劣环境抗不过严寒而夭折的数不胜数,同样在那样恶劣环境下来长大成人的每一个都是勇士,而这样一个有着强健体魄的将士也格外宝贵,不光要坏心思培养骑射,还担心他们活不过成年。”
卢月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却不知道这背后还有这样的事情,忽然开始为自己的莽撞发言而感到羞愧了。
“我不知道这些,抱歉。”
宋微表现的很宽容,“公主也是担忧我南朝安危。”
“好了,时候不早了,再怎么样还是要睡觉的,要是那帮子蛮子也说不好什么时候会来,总不能一直不睡觉吧。”
宋微安慰似的拍了拍卢月的肩头,“公主这个时候可得打起精神来,养精蓄锐。”
卢月点了点头,心里也涌上一股暖流,明明都到了这个时候,宋微却还想着来安慰她。
“殿下也去休息吧。”两人都准备往出去走了,却发现徐阶还在沉思着什么,十分的专注,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两人的话,宋微这才不得不对着他又说了一遍。
卢月想宋微还真不愧是将军,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却依旧还能这么沉得住气,同样的话说了好几遍,脸上却依旧没看到不耐烦。
徐阶却忽然惊喜道:“你们刚刚的话让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这是来了这里他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什么问题?”
“宋将军刚刚也说了,五部都是草原上长大的,而草原里常年风沙大,能真正存活下来,并且长大成人的其实很少。”他目光亮的吓人,给这段话做出了一个总结,“那么旱沙部是如何在短短的时间就有了这么多的士兵的?”
“两年前铁达儿死在宋将军手里,当时铁达儿带来的人也尽数死了,铁木金却在仅仅两年之间就培养出了这么多的士兵。”
“旱沙部在五部之中属于人马数量较多的部族,因为他们占据着草原的最南边领土,那里的草原比其他地方土地肥沃一点,这也奠定了他在五部之中首领的位置。”
宋微经过他这么一分析,也忽地明白了过来,“你的意思是,五部所有的人马其实已经都在这里了,他们其实已经没有其余四部的援兵来了。”
“我说不上来,但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宋微因为他这句话脸上也露出了少见的喜色,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一场仗就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艰难了。
但是随即她想到了什么,脸上的喜色又慢慢淡了下来。
“可是,这样也不对,他们若是所有人马都在这里了,当前应该要做的就是加紧攻城,这样一来出其不意,说不定还真的能将城池给攻下来,可是如今这样拖着,等我们的援兵一来,他们必败无疑。还是说,铁木金老了,改为攻心了?”
这样一想,刚刚有的突破口就又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