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饭,外面忽然下了起了雨来。

两人正好借此又呆了下来。

春雨缠绵,这一下就是一整天,到了天黑还没见停。

卢屠户就建议两人今晚留下来,反正之前也在这里留宿过。

卢月简直求之不得,在心里感念了无数遍老天,这场雨来的太好了,不然她都不晓得该找什么借口再继续待下去呢。

谢齐安也一直不提回去,可是一直到了天黑,他再留下去,就有些不合适了。

这才不情不愿的告辞回家去了。

徐阶像是只打了胜仗的孔雀,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终于又睡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还是她印象中的模样,每样东西的摆放位置就没变过,桌子上一点灰尘都没有,纤尘不染。

被子也是被晒过的,躺进去带着些阳光的味道。

卢月将全身埋进被子里,眼里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但也怕徐阶看到了,就连忙悄悄给抹掉了。

可是她不知道,这些徐阶都看在眼里,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装作不知道,插科打诨的,就是想要讨她欢心。

结果本来就是插科打诨的蹭来蹭去,结果竟然还真的蹭出了火来。

徐阶埋在她颈窝里,吸了口气,开口却像是猫儿一样。

“阿月,我能不能……”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已经开始不老实了,被子里的温度迅速上升、蔓延。

卢月想要伸手推开他,但是被随即而来的吻给亲的,脑袋晕乎乎的,身子也软的一塌糊涂,就这么一时不慎就被徐阶给得了逞。

第二天早上起来要面对卢屠户的时候,想到昨夜徐阶那么不要脸,卢月顿时有些脸热。

但好在卢屠户面上神情如常,卢月这才放心。

吃过了早饭,外面天已经晴了,也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

卢屠户亲自将两人送到了村口,离开的时候卢月大着胆子上前拥抱了他。

再沿着下山的路往下走时,卢月的心情就明显的沉默下来,徐阶以为她是因为离开而不开心,就各种耍宝卖乖,使劲了浑身解数来讨她开心。

却冷不防卢月忽然转头问他,“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她的样子十分认真,看着他的时候,眼里满是清澈透亮。

“我知道了。”徐阶不想骗她。

卢月也不打算骗他,她想要将这件事情讲出来。

可是在脑子里组织了半天语言,也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将自己死后,在李慕嫣的身体里重新活了过来的这件事,尽量将的合理又正常一点。

因万一她讲的不清不楚、颠三倒四,被徐阶当做疯子一样或者以为她是中邪了?

徐阶没有催促她,他认真而又小心的等着她开口,像是在等待着她给自己分享一个秘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想了好久,卢月决定这样开口,“从前有个姑娘……”

微风拂过山岗,经过一场春雨过后,埋在泥土里的种子开始悄悄发芽,它们等待着破土,那将会是另外一个新生。

“所以早在破庙的那一次,我遇见的就是你。”徐阶开口问道:“你是从那个时候就惦记上了我吗?”

这人没脸没皮的过分了。

“不,”卢月决定敲醒他,“我那个时候只是因为想要向你求救,可是你不知道你那个时候有多讨厌。”

徐阶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心里很认同卢月的话,他那个时候确实有点讨厌了。

“哎呀,我那个时候那不是不知道你会是我未来媳妇吗?要是早知道你有一天会嫁给我,当时我就直接将你带回来了,根本不给别人一点机会,让你还有空跟他纠缠那么久。”

卢月笑他,“这都过去了,你怎么还记着呢。”

“那这事忘不了,毕竟咱两都成婚了,还有人在念念不忘的。”

“行了,别这么小心眼。”两人沿着山路往下走,山风把两人的对话,送到山坡的后面。

“我就是小心眼,这辈子都改不了,但也只对你小心眼。”

卢月一边走,心里又想起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那你记不记得,我们其实早在破庙之前还见过一面的。”

徐阶几乎是立刻道:“不记得。”

其实他记得,那个时候的卢月不是现在这样,她浑身透着股卑微讨好,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她就是为了能让谢齐安在同行间被关照,极近热络,可是她分明就不是那种会讨好别人的人,所以就显得她的言行十分的谦卑。

相信这也是她不想要回首的噩梦吧,那样的自己,应当连她自己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讨厌。

所以徐阶回答说自己不记得。

他希望卢月能永远像现在这样开心、自信、洒脱。

“那我们现在要回去吗?”卢月问这话的时候,语调里已经有些低下去了。

“不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么快回去不划算。”

“那我们现在去哪?”

她的语调立马就上扬了几分。

“我们去长安看看吧,我也有些想那里了。”

卢月简直求之不得,一旦回到了东都,她就又得回到东宫那个条条框框束缚着的牢笼里,俩喜欢吃的菜都不能多吃两口,想想都觉得憋屈。

“好了,赶紧出发吧,说不定还能趁着在天黑前找到下一处客栈,不必在荒郊野岭间露宿。”

两人回了客栈,驾着马车继续往南去。

沿路上的风景随着一路往南,眼前越加青绿起来,等到了长安城里,已经是春日百花盛开。

因为是悄悄进城的,也不想惊动宫里的人,两人一进城,先是在城中逛了一圈,把好久没吃过的好吃的给又吃了一遍,这才准备找间客栈休息一晚。

马车在路过朝云坊的时候,徐阶脑海里想到了一个人,当年他为了表现的合群一点,还有就是想要从这些人嘴里探听点有用的东西,没少来这里,可是一想想那样的时光已经是两年多以前了。

结果好巧不巧的,想什么来什么。

马车刚从朝云坊门前经过,胡唯言就跟着几个喝的烂醉的同僚从里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