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大臣,成婚后皇帝会特意给上他们几天日子休沐。
但是徐阶身为太子,要以身作则,一天休息的日子也没有。
等用完了饭,时间还早,但是两人却屏退了殿内的人,说累了,两人准备休息了。
掌事嬷嬷根本劝不住了。
只好跟着大家一块儿出去了。
小词也被遣退出去了,临走前看着自家公主还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家公主还从来没有这样过呢,果然成婚后就不一样了。
卢月看着那丫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差点都想要将她一起给带上了,但到底考虑到多带一个人就存在着风险,硬生生给忍住了。
殿门关上后,就一直没再打开。
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外头日头都已经老高了,殿内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宫人们在屋外敲了许久的门,没人应,这才觉得不对。
等大着胆子进去后,殿内早已没有了两人的身影。
只有窗前的桌案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道:“父皇母后,儿臣带慕嫣出门游玩几日,勿念。”
一众宫人傻眼了,掌事嬷嬷吓的魂儿都没了,好半晌反应过来,一边派人将纸条给皇帝呈报上去,一边着急忙慌的往皇后的庆芳宫里跑。
这会儿早已经将什么规矩礼仪给忘记了个干净。
她这个皇后亲自派过去的掌事嬷嬷,没约束好太子和太子妃的言行举止也就罢了,结果俩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给溜了,一想就觉得后颈发凉。
皇后听到后却出奇的平和。
“慌什么,又不是说不回来了。”
掌事嬷嬷眼睛珠子瞪的老大,都快要掉下来了。
皇后非但没有追究她的责任,还不生气,这太奇怪了。
再看皇帝那边,纸条呈上去之后,皇帝就陷入到了沉默。
等到一盏茶过后,皇帝忽地重重一拍桌案,大骂道:“混账!”
底下的宫人还以为皇帝是因为太子和太子妃偷跑出宫的事而生气。
可其实皇帝并非因此而生气。
皇帝本来还想着册立了太子之后,可以将许多朝物上的事情,光明正大的交给太子处理,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没事喝喝茶茶,出门避避暑了,结果这个时候太子带着太子妃出门游玩了,皇帝觉得自己算盘落了空,内心十分的不爽。
而这个时候,被骂混账的人,早已经出了东都城了。
坐在马车里无比兴奋的两人似乎连困倦都感受不到了。
“你说要是陛下知道了,会不会很生气。”
“父皇即便是生气也拿我们没办法,我们都跑出这么远了,即便他现在派人来追,只怕也追不上了。”
皇帝是真的生气,可是生气归生气,太子携太子妃出逃的消息,若是走漏了,十分不利于两人安全。
皇帝现在即便有气也只能压在心底,不能发作,还得叮嘱底下的宫人嘴要闭严实了。
心里却在想:“看你回来,朕怎么收拾你。”
纸条上写的是出去游玩几天,但是谁晓的是几天,去哪里游玩,若是知道了两人的目的地是南朝,也不晓得帝后会不会疯。
帝后会不会疯他们两人不晓得,现在两人架着马车一路往长安的方向去,心里别替多爽了。
两人一出东都城就换上了寻常百姓家的衣服,然后扮作回乡省亲的夫妇,一路上根本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就这样一路出了梁国边境。
从东都回长安的必经之路是鄞州,连着赶了七八天的路,晚上终于赶到了鄞州城内,仿佛是为了找寻一些故地重游的感觉,两人还是寻了原来的那家客栈。
时间太久,加上每日经过的客人数不胜数,客栈老板早已经不记得他们了,两人刻意寻了靠窗的房间,晚上梳洗过后,原本累了一天的两人,却都没有困意。
时间到了半夜,两个毫无困意的人都像是忽然诈尸一般,从**翻身爬了起来,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打开了窗户,看着外面茫茫夜色。
徐阶当先一步从窗户上跃了下去,稳稳的站在窗下街道上时,他抬头看向还站在床边的卢月。
夜空中有三两星子在闪耀,徐阶的眸眼晶亮,堪比天上的星子,他仰着头对着窗边站着的人道:“跳下来,我接着你。”
卢月从窗户上一跃而下,夜晚的风吹拂过衣袖,她像是只鸟儿一样,最后在即将落地之时落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里。
早春三月尚还料峭,但是两个人却一点都不冷,他们穿行在茫茫夜色中,一直到天色将亮时出现在了一家农户面前。
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样,那扇门带着岁月的痕迹,却无一不是卢月所熟悉的。
两人站在门前沉默许久,所谓近乡情怯,卢月当真的站在自家门口之时,心里却有些害怕,迟迟不敢敲开那扇门。
最后还是徐阶伸手替她敲开了那扇门。
卢屠户随着年龄越大,觉也少了,听到有人敲门,拖着身子来开门,却见着门口站着两个陌生的面孔。
他这两年眼睛不行了,看什么东西都有些模糊。
卢月在时隔两年之后再次见到了父亲,激动的险些要落泪,但还是忍住了,她强迫自己挤出笑来。
“大叔你好,我们是回乡途中经过此地,有些饿了,想要在您家里讨点吃的。”
卢屠户眯着眼打量面前的两个年轻人,觉得好像有些熟悉。
年龄越大,有时候有些东西却记得越是清楚。
“你们两个是不是当年一起私奔的那两个?”
卢月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但是喉间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徐阶见状连忙热情道:“大叔,没想到您还记得我们啊。”
卢屠户呵呵笑了起来,“你别看我年纪大了,那记性可还好着呢。”
“是,大叔您这一看就是身子强健,那记性自然也是不会差的。”
卢屠户听到这话,连忙摆了摆手,“不行了不行了,这两年的身子哪里还有前两年健硕了,前两年就是去山里猎一头狼也不再话下的,这两年……”
他叹了口气,“家里就只剩下老头子一个咯。”
语气里满是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