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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人事不知歪头昏迷难为了那位侠士。

师父交予他的任务还没完成,故不能在此地多加停留,可他又不放心丢下那位姑娘。其实他还想对她说声抱歉如果不是他定了那艘船,或许也不会有此番落难。

当然还有一点他挂心不已,这次相见他还没能告知这位姑娘他的姓名,或者说他更想知道这位与他颇有缘分姑娘的芳名。

可毕竟师父交代的事情为重,于是他找了位看起来颇为慈和的村妇照顾着楚楚。

听大夫告知并无大碍只需休养一段时日便好,他动了动心思提笔写了封信令村妇交予楚楚,并还留有银钱望村妇这段时日好生照料于她,等他办完事回复师命后定会马上赶赴此处……

楚楚睡得是宽大的土炕,炕沿外对面靠着墙的是一个又破又旧木柜。

顺着炕的另一头,摆着一张灰扑扑的方桌,墙上挂着一幅已经看不出本色水墨画,再往上看,是熏黑的房梁,整间屋子散发着老旧的乡土气。

门帘从外撩开,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随之响起:“丫头你可醒了,快起来吃些粥。”

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老妇人托着碗向炕这边走来,楚楚忙问道:“这位,阿婆,和我一起的那位……”

不等楚楚说完,那位阿婆就打断随即说道:“他让我媳妇照顾你呢,我媳妇下地去了,你好好养病,快,把这碗粥喝了。”

这一说楚楚还真是饿了好久,端起碗也不挑剔仅是一碗白粥,呼呼几口连勺子都没用,直接喝进嘴里。

“哎呀,闺女你可别喝这么快,还烫着呢。”这话来得有些后知后觉,楚楚早将一碗粥给吞了下去,舌头上麻麻得。

把碗递给阿婆,楚楚舔舔唇角带着些讨好笑嘻嘻的说道:“阿婆,我还饿着,可不可以……”

这阿婆是个急脾气的人,听着楚楚的请求立马摆手道:“垫垫肚子就行,炉子上还熬着药,我去给你端来。”

楚楚觉得身体已经好了许多,除了有些无力外基本没有不适感,于是她阻止阿婆道:“不用麻烦,我自己…”

那阿婆一只手就将要起身的楚楚摁回炕上,“你躺着,我去端药。”不等楚楚再次挣扎起身,阿婆早就风风火火的又出去了。

房里安静下来,楚楚的思绪也飘远了。

这一路的遭遇真是给她涨了见识。虽说早已做好心理建设可她的现状比料想得差多了,一个不小心就是性命之危,也不知她所处的地方与早先计划的目的地有多远,以前准备好的东西,现在都用不上。

人情欠了不说,她身上除了银子外别无它物,原本指望着种田攒本钱也不知换了个地方能否照搬。

正思虑着往后该怎么办

短促惊慌的叫喊从外头传来,“王婆婆,不好了,不好了,你媳妇被官兵给抓了!”响应这句话的是碗碎裂的声音。

楚楚当然也听见了,她迅速下地穿戴整齐,就想去看看情况如何。只是穿衣的一小会时间,院子里就围满了人,等她撩开门帘出去时,院子里的人都没注意到她只是一味的围着那位阿婆安慰着。

“老婆子才没了儿子,现在连媳妇也要没了,这是犯着啥事啊?”尖利洪亮的叫喊,与刚刚对着楚楚说话时的爽朗判若两人。

“王婆,你赶紧的,家里还有多少银钱,带着去衙门疏通疏通,保不准还能救下一条命……”楚楚努力挤进内围,就听见了这条建议。

“老张家的,你添啥乱,要我说句公道话,王婆家的媳妇嫁进王家这么多年也没添一男半女,何必要王婆拿出那棺材本去救人,再说了万一舍了银钱还没能救到人,你叫王婆咋办?”这人说的话听着是为了王婆着想,可是王婆没有了亲眷养老送终最后一样落不到好。

“王婆,村子里的人都会照顾你,到时村正一句话我们大家伙都帮衬着你。”憨厚的男音,楚楚转头望向发声处,没想到正好看到那男子的媳妇用力拧着其手臂。

这么大的动静那位侠士都没有现身,楚楚怀疑对方走了。

这户人家好歹救了她一命,楚楚打算着等人群散了再支援些银钱给阿婆,如果那媳妇没犯事务必要救出来。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这堆吵吵闹闹的人突然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不仅如此还默契的远离王婆,一时间圈内除了楚楚,人群全都散开在了院子里。

虽不清楚原由楚楚还是条件反射般的看向院门口,这一看顿时了然,带着刀的五个官兵正昂首阔步向这边走来,楚楚的脚基不可见的挪了挪,最后还是选择立在原地。

那位阿婆一见楚楚的态度连忙握住楚楚的一只手,紧了紧便松了,而后哈腰上前道:“几位官爷,不知我王婆能帮得上什么忙?”

为首的那人睥了王婆一眼,“你就是王婆?我们青天老爷怀疑你媳妇王李氏谋害了富户钱家少爷性命,你和我们走一趟吧。”

王婆也不敢分辨,只是动作利落的将昨日媳妇给的银钱塞给那为首的官差,那人不置可否,坦然接受。

这出意外本来就要结束,不在与楚楚相关,可是楚楚眼尖的发现其中一名官差看着她时眼里的惊喜一闪而过。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要不是四周都被堵得严严实实,楚楚真想拔腿就跑。可情况不准许,楚楚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那位不怀好意的官差身上,只见他在为首的官差耳边嘀咕了几句,那位官差居然盯着楚楚上下打量。

楚楚浑身紧绷脑子转的飞快,不等官差发难连忙将腰带里的碎银子掏出,追上前对着为首的那位官差就道:“这位官爷,我表姨年纪大,你们一路多担待着些。”脸上也竭力做出一副市烩模样,不动声色的就将银钱塞在了他的手上。

“原来是你表姨?就说怎么在附近从来没有见过你,既然你担心不如就跟上吧。”说完他就率先走出了院落,那直勾勾盯着楚楚的目光也移开了。

楚楚搀着王婆,心下忐忑也不知道刚刚那样的举动是否正确。

可她又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与其等着这些官差找个由头硬压着她去衙门,还不如她主动找个过得去的借口。

她心里还抱着一线希望如果,如果那位侠士回来的话,说不定眼下的局面就能解决了。

一路上楚楚并没有与王婆分开,连上堂都是跟着一起下跪的。

这样的处理令她松了口气,似乎不是她想的那样?

“可是王林氏?”楚楚没有抬头不过这低沉的声音带着些倨傲,听着并不舒服。

“正是民妇。”王婆的声音微微含着颤抖,可见眼前的局面对于这位老实的村妇来说着实不曾遇过。

楚楚垂着眼睑在有限的范围内扫视着公堂上的情况,离她和王婆不远处跪着一位衣着光鲜的男子,估摸着就是先前所说的钱姓富户。

她没有见过王婆的媳妇,不过乡下人老实又是死了丈夫的女子,说她杀人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这事蹊跷,倒是那钱姓富户栽赃的可能性极大,至于其中的隐情她还真猜不出来。

果然,那官府老爷只是例行问了几句话,完全跟案情没有丝毫关系,偏袒钱姓人的举动十分明显,几乎只差定罪了。

王婆哪还有不明白得,可她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对着公堂上高坐的人哭诉道:“大人,大人,民妇的媳妇是被冤枉的,大人你明鉴啊。”

回应王婆的是那位官爷丢了块小板子,喝道:“公堂之上岂容你一无知民妇喧哗,本官念在你年老,拖下去打五板子!”

这是明目张胆的昏官!

楚楚愤慨,可是王婆被拖下去,接下来轮到的就是她,“你可是近日来此地投靠表亲?你原籍何处?”

这部分楚楚早已办好,绝无遗落所以回答起来并无困难。

只不过这位青天老爷并没有那么容易放过楚楚,身为他走狗的师爷插嘴道:“老爷问你话,还不抬起头来?”

无奈,人在屋檐下,楚楚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匆忙出门她只抓了些灰抹在脸上,所以虽面色不佳,容貌还是令人看了个清楚。这位老爷果真不负楚楚的恶意猜测,真真是肥头猪耳。

这肥的流油的官爷同那位官差一样,上下打量了一会楚楚,对着师爷点了点头,就退堂了。

这会儿楚楚倒是不慌了,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强抢了她也无事。

对付没有武功的人,楚楚逃脱的方法多着。

于是她淡定的听着师爷唠嗑到,你这副模样给你交了好运,这一步登天的机会可要好好抓住,伺候好巡按御史你的好日子就在后头……

简单来说就是拉皮条的思想动员工作,楚楚配合着做出一副心驰神往的模样,师爷满意的点了点头就叫人来伺候楚楚梳洗打扮起来。

虽马屁拍的不到位,不过巡按御史因着这个乌龙找回珍宝,到底还是放了一马这昏庸的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