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慕太尉为两位夫人的纷争伤神之时,李氏悄然走近,轻声细语地说道:“大人,大夫人所言极是。慕大少爷确实需要更为严格的管教,妾身曾多次目睹他欺负家仆,甚至连那年仅四岁的妹妹也不放过,竟然骗她吃下发馊的包子,实在令人痛心。”
“你说什么?”慕太尉眉头紧皱,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康儿竟然让怜儿吃下发馊的包子?这种事何时发生的?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大人,妾身只是想息事宁人,不想让大人为家务事烦心。”李氏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委屈。
然而,她心知肚明,即便当时向慕太尉告状,也无济于事。二夫人梅氏在家中跋扈嚣张,日后必定会找机会对她们母女伺机报复。只因慕太尉对家中独子宠爱有加,对这种事最多只会责备几句,而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
慕太尉刚想夸李氏识大体,梅氏就暴跳如雷地过来说道:“大人!您可千万别被那贱妾的谗言所惑,她不过是一心想踩着我的肩膀往上爬,这才恶意中伤康儿!”
梅氏说罢,眸光如刀般射向李氏,吓得她浑身一颤。
梅氏又轻轻扯住慕太尉的衣袖,声音中满是哀怨:“大人,您可得为我和康儿做主啊!您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母子在府中受大夫人和嫡女的欺凌。别忘了,康儿是您的长子,慕家的未来继承人,竟被您那狠毒的女儿打成这般模样。您若不给她家法伺候,恐怕府中上下都要乱套了!”
“此外,将我儿子打成重伤的司马宏在何处?速速将他唤来,我要亲自审问他!”梅氏的眼神变得凌厉,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狠意。
话音未落,司马宏的声音已悠然响起:“二夫人,您找我吗?”
他倚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眼中闪烁着一丝戏谑,正静静地看着屋内的纷扰。令人惊讶的是,他的身边竟然还站着一个身着墨绿锦袍的老太监。
也不知这两人来了多久,观看了多久?
慕太尉认得这老太监,就是玄真皇帝身边的红人韦公公,不知他深夜到访,所为何事?不过,他既是皇上身边的人,想必一定跟皇上有关吧。
“哎呀!韦公公,您怎么到老夫的府上来了?”慕太尉脸露惊喜,双手作揖道。
他的身份虽然比韦公公高,但是对这位公公还是有几分敬畏的,因为他是能在皇上跟前说得上话的人。
“慕大人,咱家是来传旨的。”韦公公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拂尘,身形佝偻的跨入了门槛。
“韦公公快请到屋里坐!”慕太尉笑脸相迎,转头又吩咐丫鬟给韦公公奉茶。
韦公公也不客气,在一旁坐下,盯着梅氏问道:“刚才咱家在外头就听到了你们家的纷争,二夫人似乎在指责王妃娘娘呀?”
“慕雪鸢犯了错,就是要接受处罚!还有司马宏,竟然以下犯上,把我儿打成重伤,罪大恶极!”梅氏仗着有慕太尉宠爱,趾高气扬地说道。
韦公公不理睬她,而是望向慕太尉,表情不悦地说:“慕大人,原来您家里是这样没规矩的。大公子做了违法乱纪之事,被嫡长姐教训了一顿,这位嫡长姐竟然会受到妾室的指责。不仅如此,这位妾室居然还敢跟当家主母抗衡!老奴今日可算是大开了眼界了。”
慕太尉脸色骤变,知道韦公公这是在怪罪自己。
“王妃娘娘。”韦公公从座位上站起,微微鞠躬道,“您在相府受委屈了,竟有人胆敢无视您的王妃身份,直接称呼您的闺名,这实在是太无礼了。”
“谢谢韦公公替我说话。”慕雪鸢对韦公公展开笑颜道。
梅氏斜睨了慕雪鸢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韦公公,您可能还有所不知。慕雪鸢已经和襄王解除了婚约,她如今哪里还是什么王妃娘娘?”
韦公公闻言,脸色一变,他厉声喝道:“放肆!只要襄王未亲笔写下休书,慕家大小姐就依然是名正言顺的襄王妃。何况,不论她的身份如何变化,她都有权力处置那些违反法规的人,包括慕家大公在内。”
“慕大人,难不成慕府如今竟由一个妾室发号施令?当家主母的指令,她也置若罔闻?这成何体统!”韦公公又看向慕太尉,冷冷地质问。
“这……”慕太尉知道韦公公是指梅氏没有下跪之事,这让他有些进退维谷。
“大人,您别听这老太监胡说!快下令杖责司马宏五十大板,为咱们的儿子报仇啊!”梅氏见慕太尉面露犹豫,误以为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于是愈发放肆。
“住口!你还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慕太尉终于忍无可忍,对梅氏大声呵斥。
这个女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看来自己是真的保不住她了!
梅氏对韦公公的态度,终于惹怒了本尊。
韦公公眉目沉厉地说:“慕大人,咱家此次前来,就是专程邀请王妃娘娘进宫的!皇上有旨,宣王妃三日后进宫,要亲自解决她与襄王的家务事。当今皇帝最重视大唐律法,若是知道慕家大公子强抢民女,还受到慕家长辈的维护,只怕来日慕家名声尽毁,还会影响到您的仕途前程啊。”
这番话的最后一句对于慕太尉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因为对于男人来说,权势地位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影响到他仕途的东西,他都会把它掐灭于萌芽状态。
依韦公公所说,慕雪鸢过两天就要进宫面圣了,万一她在皇上面前弹劾自己,说他维护犯法的儿子,还重男轻女,要惩诫嫡长女,那他岂不是完了!
“看你教出的好儿子,真是丢尽了慕家的脸!”慕太尉脸色铁青,突然恶狠狠地盯着梅氏喊道:“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