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压在下面的白冉,长长的头发遮住脸颊。鼻尖和下巴一同贴在床板上变形,此生从未这么狼狈过。
尝试挣脱,却丝毫动弹不得。
她闭眼,再睁开眼,清澈绿色中的扭曲与狂热愈发浓重。
“这个姿势,你力气再大都挣不开。”卢箫的手腕轻巧地按在她的蝴蝶骨上,侮辱性极强。
白冉停止挣扎,声音重新归于平静。
“当年进修役考核中,你格斗的成绩如何?”
“全校第三。”卢箫实话实说。
“很好,我就喜欢强者。”
刚才这句话的语气很不对劲,也不知这女人还想耍什么花招,卢箫皱眉。
白冉微微抬起头。浅金色的发丝挂在她粘腻的红唇边,颤动。
突然,耳边响起了细细簌簌的声音。
卢箫一惊,低头,看到身后探出了一条蛇尾。
那条粗壮的蚺蛇尾伴随那日窒息的感觉涌出,令她的肌肉无意识间颤抖一瞬。
而就是这颤抖,给了对方机会。
那条蛇尾猛然一甩,卢箫便滚到了床的另一边,后背差点磕到床角。不是很疼,却会转移注意力。
白冉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蛇尾缠住她的右手,膝盖顶在她的**。
身上这人加上尾巴共三只手,卢箫动弹不得。
白冉腾出一只手,捏住她的脖子。捏完之后还不过瘾,手指慢慢滑到她的锁骨。
“你的皮肤真好,热热滑滑的,摸起来很舒服。”
“卑鄙。”卢箫咬牙切齿,呼吸急促,胸口起伏。
“我本来就是蛇人,蛇和人都是我的一部分。”
白冉笑眯眯地将嘴靠近她的脖子,变尖的蛇牙嵌入皮肤。她右眼下褐色的斑纹中,也隐隐显现出了鳞片的轮廓。
“嘶……”卢箫紧锁眉头,一阵吃疼。这女人疯狂的程度简直超乎想象,不会要吃人吧。
白冉像能看穿人心思一般,悄声道:“我从来不吃人,怕什么。那个‘吃’倒可以考虑一下。”
什么浑话!
卢箫的脸瞬间烫得绯红。
眼看那条蛇的手法越来越下流,她再也忍不住了。
很快,她猛一屈右臂,环住白冉的脖子,同时整个身体的重量作用于敌方双手手腕。
再强劲的手腕也支撑不住一个人的重量。白冉一懵,也不知怎么就被迫松了手。
紧接着,卢箫身体猛力向左拧,借旋转之力将上身重量压向敌方双臂。右掌反砍白冉的颈部,让白冉一阵咳嗽。
白冉向后倒到**。若不是年轻的上尉特意向后留了点力量,那一摔会非常疼。
“给你脸了!有十条尾巴也打不过我!”
卢箫一手捏住白冉的脸颊,一手横住她的肩膀,两个胳膊肘压住关节的要害。一腿压双腿,一腿压腰和蛇尾。
女人仍在不住咳嗽。
蛇尾灰溜溜地缩了回去,属于蛇的尖牙也不复存在,皮肤上朦胧的鳞片轮廓也消失了。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诉说着溃败。
卢箫明显能感觉到,身下人的力量被抽空了许多。她使劲捏了捏白冉的脸颊,用军事命令般官方的口吻道:“不许动。”
那皮肤的触感和以前冷伊描述的一样,有些粗糙却有一种奇异的滑腻感。
白冉终于停止了咳嗽,吃力地睁开眼,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只见卢箫很主动地解开了衬衫的扣子,潇洒一脱,纤瘦又满是肌肉线条的上身便完全展露了出来。她甚至没有穿内衣。
然后,她用脱下的衬衫当绳子,干脆利落地绑住了白冉的双手,将它们绑到床腿上。
白冉双手被绑,衣衫在打斗中变得不整。浅金色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脸侧,贴在不住喘气的红唇上,眼眸中终于透出了难得的疲惫。
小风吹来,凉中带暖。
昏黄的灯光突然很暧昧。
有那么一瞬间,卢箫的心情动摇了。
说来也怪,在看到那个模样的白冉后,一头野兽开始在内心深处蠢蠢欲动。想让她哭,想让她求饶,卢箫突然理解了这变态的冲动。
这时,白冉开口了:“你觉得你是一条狼还是一条狗?”
卢箫不想理她。
白冉笑着自问自答:“我觉得你是一条狼狗。”
真烦人。
烦死人。
被绑了还那么怡然自得。
窗帘拉上,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年轻的上尉裸了上身,腹肌和三角肌在灯光下投出阴阳分明的阴影。她的胸颇为小巧,但形状很好,也满是女性特有的魅力。
比想象中的还要合胃口。
拉完窗帘,她走到了白冉面前。
斜躺着的白冉咽了口口水,带点笑意眯起眼睛。她以为卢箫终于拜倒在了自己的魅力之下,愿意进行下一步了。
然而,卢箫只是随手拿起衣架上的军服外套,披到身上。她们两人的身高只差五厘米,衣柜几乎可以通用。
线条分明的肌肉隐藏到军服之下,卢箫的身影再次看起来很纤瘦。
白冉的笑意染上了点恼火。
她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假正经的人。
“白少校,该睡觉了。”卢箫坐到小桌子旁,抽出一本外文书。“要我念书给你听吗?”
白冉不可置信地挑眉:“你看得懂?”她在学识上也颇为自大。
“DerGeschmackdesTodes.Wasmeinstdu?(死亡的滋味。你什么意思?)”发音异常标准,跟母语者别无二致。
那双绿眼惊异到错愕。
在这个中文已成官方语言的时代,其他语种的使用已消失得差不多了,会读写德语文献已是稀奇,更别提会说还说得这么标准了。
卢箫一开口,就好像死去的普鲁士王国复活了。
白冉笑得很怪异:“为什么?”
卢箫叹了口气:“MeineGrossmutterwarDeutsche.MitihrhabIchinmeinerKindheitvielgesprochen.(我外祖母曾是德意志人。童年时期我和她说过不少德语。)”
白冉恍然大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说呢,早就觉得你长得不完全像东亚人。”
“所以呢?是想直接睡,还是听我讲故事?”卢箫的余光瞥向书的侧脊。那是一本原装的《格林童话》。
“让我绑着入睡么?”白冉挑挑下巴,示意了一下被绑住的双手。
卢箫冷冷地皱起眉。
“不许乱动,乖乖睡觉。”
“是是是,今天我老老实实的。给我松绑吧。”
“我不信你。”
“我撒过谎么?”楚楚可怜。
“……”
卢箫仔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发现这女人虽然坏得离谱,却并没有撒过谎。
于是,她走过去解开打好的结,将衬衫拿回来重新穿上。不过这次,她只随意扣了两颗扣子。
白冉重新获得了自由,她活动活动手腕,又活动活动肩膀。思考片刻后,她双手交叉捏住衣服下摆,向上翻。
雪白的细腰已经露出,眼看更加关键的部位就要出来了。
空气逐渐往粉红色发展。
卢箫瞪眼:“干什么!”
“我睡觉不爱穿衣服。”白冉回答得行云流水,理所当然。
卢箫立刻将手中的书拍到桌子上,坚决地转过头。她噌一下从座位上站起:“那我走。”
“别,今天我穿。如何?”语气半调侃半央求。
卢箫转过头,只见白冉又笑眯眯地将衣服穿了回去,头发也捋得整整齐齐,跟良家妇女没什么两样。
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转身回来。
此生从未感到这么无语过。
“你就睡我旁边,我们互不干扰。”白冉盘腿坐在床靠里的一侧,手指轻轻点点身侧。
宿舍里的床严格意义来讲都是单人床,只不过高级军官的会宽敞一些。
卢箫犹豫地看着那明显会互相碰到的空间,闭眼深吸一口气:“我没意见,也希望你说到做到。”
说罢,向床沿走去。
白冉却眨了眨眼睛,不让她上床。
卢箫不明所以,不知道她又要搞什么鬼。
“不是要给我读故事?”
那双通常情况下有些狭长的狡猾绿眼,竟在那一瞬间有了圆圆的无辜。
卢箫只得又去桌子边拿书。
看着那些书的名字,她拿起那本《GrimmsMaerchen(格林童话)》。剩下的书一个比一个不适合当睡前读物。
“谢谢。”
白冉嫣然一笑,躺到床的一侧。她虽高却瘦,整个人的身材很窄长,跟蛇的体型很像,因此不占什么空间。
卢箫靠到床头,低头读书。
一开始看书,她的注意力就会被文字的世界吸引进去。
“HanshatteSiebenJahrebeiseinemHerrngedient,daspracherzuihm:“Herr,meineZeitistherum,nunwollteichgernewiederzumeinerMutter,gebtmirmeinenLohn‘.DerHerrantwortete:“Duhastmirtreuundehrlichgedient,wiederDienstwar,sosollderLohnsein‘,undgabihmeinStueckGold……(汉斯在老东家那里干了七年活,他对东家说:‘东家,我干活的期限已满,很想回家去看看母亲,请您付给我工钱吧。’东家回答:‘你替我干活忠心耿耿,老老实实。你干多少活,就该得到多少报酬。’说罢,他给了汉斯一块脑袋大的金子……)”
暖黄的灯光中,卢箫的声音很低很柔,每个音节都发得很轻,轻到听起来不像德语。
这篇童话中,汉斯是个有点傻的青年。他在老东家干活多年,得到了一块金子做报酬。他在一路上和不少人做了亏本交易,先把金块换牛,再把牛换羊,把羊换鸡,最后把鸡换成了剪刀。而在井边休息时,他不小心把剪刀掉了下去,最终一无所有。
但傻小子汉斯不仅没有悲伤,反而很高兴,认为这下终于一身轻松了——然后,他开开心心地回了家。
究竟要为国家服务多久,才能衣锦还乡呢?
她想到了远在柏林的母亲。从踏入军校那一天,一年大多只能在春节时回家一次。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会因这种童话感动。
如果能快乐地回家的话,她宁愿像汉斯一样把金子换成石头,做个一无所有的傻瓜。这是近几个月来,心里头一次泛起如此浓重的思乡之情。
而余光里,身边人规规矩矩躺在身侧,双目紧闭,呼吸渐渐平稳。
“……MitLeichtemHerzenundfreivonallerLastsprangernunfort,biserdaheimbeiseinerMutterwar.(……这时他已没有任何负担,心情轻松地赶往前方,一直跑到了母亲家。)”
最后一个音消失在渐弱的虫鸣声中。
白冉睡着的样子格外温柔。每一寸雪白的皮肤,每一根浅金色的睫毛,都比月光还要温柔。
就这么睡着了?她这么放心吗?卢箫察觉到了一丝奇怪的信任感,很不自在。
明明没理由信任。
卢箫悄悄合上书,轻轻放到床边的柜子上,在白冉身边躺下。
她也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别家的**打架都是假的,我这里才是真的
汉斯莫名有点像俞老板??大家可以品味一下这个在隐喻什么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