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叶幼平学了什么你不用管，我可以签生死状。”白安然顿了顿，“就像签天道生死令一样。”
提到天道生死令，房间里所有人都沉默。
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叶幼平缓缓偏过头，看她的眼神里全是惊讶。
她竟然签过天道生死令，而他，竟然完全不知道。
“阿然。”封淮语气严肃地说，“这不是儿戏，你要背负的，是整个战区所有人的生命，还有他们背后……”
“你很奇怪，我煽动谁了吗？我说要带谁去了吗？”白安然轻蔑地笑了笑，“我不是一个人冲进去的吗？”
这一下。
就连封淮都说不出话。
白安然居高临下地扫视所有人，“用你们的话说，我就是要死，也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我若是生，他们跟着一起上，我若是死，他们按照他们的打法打，我不知道这触犯了你们谁的利益，居然觉得我十恶不赦，你们真好笑。”
“难不成，霓虹那边的人，是你们的爹？”
“白安然！”其中有一个人拍了桌子。
白安然也拍了桌子，“怎么，被我说中了？在座各位有几位是霓虹那位的狗腿子，来，站起来，我上战场之前，先清理内贼！”
她威风凛凛。
好像前世那女将军。
叶幼平终是动了恻隐之心，轻轻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
他在心里喊：昭昭，可以了，他们已经不会拦着你了，不要再继续激化矛盾了。
但是，他没有说出口。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断昭昭的气势。
然而。
封淮同样站了起来，“白安然，从今天开始，你不许上战场。”
“你凭什么？”
“凭你是我的未婚妻。”封淮一字一顿，说得极其认真，“我不需要对天下负责，但我需要为你负责！”
白安然一怔。
叶幼平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目光落在了封淮身上。
封淮冷着脸道：“除了白安然和叶幼平，剩下的人全都出去，我是战区指挥官，我来解决。”
其他人还想说话。
但，一个封淮一个叶幼平，这都是上面指派下来的人。
出事的又是白安然，她也是上面指派下来的人。
这一来而去，倒变成他们三个是自己人，自己一群全都是拖油瓶了。
不管心里是真为战区好，还是根本没把战区当回事的，全都听从封淮的命令从房间里离开。
说是房间，其实就是支起的一个战区帐篷。
能够抵挡点风沙寒流，实际上没什么保护能力。
白安然抬手用灵能稳固了帐篷，顺便设置下了屏蔽结界，“封淮，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不明显？”
“何止不明显，简直像傻子！”
“你的生死比战争胜利对我而言重要。”
“战争胜利队我而言，比我的生命重要！”
“白安然。”
“封淮！”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让谁。
只不过白安然情绪激动，相比之下封淮淡定很多，只是有种说不上来的疲惫。
白安然见状心里也有些心疼他，语气缓和了些许，“我做事，虽然在你们看来可能疯狂了一点，但是我心里都有数。”
“有数？”封淮反问，“你冲进去之前，知道那些阴阳师什么来头？”
“但是我知道，他们连那个八岁小姑娘的自我防御阵都破不了，他们一定能力不够，所以我想趁着现在打出气势来，有什么问题？”
“你知道那个八岁小姑娘是谁的女儿吗？”
“谁的？”
“庄盛的女儿。”封淮一字一顿。
白安然一怔。
庄盛有女儿了？
封淮又道：“她那双眼睛，失明的原因，是当年在边境战场上，庄盛冲进了地方战场，她一下慌了神，在原地孤立无援，被敌人抓住了破绽，否则，凭她的灵能天赋，那双眼睛根本不会失明。”
白安然瞬间沉默了。
所以，她冲进战场去杀敌的时候，那个小姑娘在想什么？
想她又一次被抛下了还是别的什么？
白安然突然坐不住了，她不想跟封淮再辩论是不是该冲进战场杀敌，她直接转身冲出了帐篷。
她要去找那个小女孩。
“庄盛领养的女儿，被你说成亲生的，也是很厉害。”叶幼平淡淡开口。
“没你厉害，不过几天就能把她带成这幅模样。”
“我只是让她做她该做，和她想做的事。”
“想上阵杀敌？是她自己报的名，还是你把她的名字上报，这件事你比谁都清楚。”
“你我都报了名，她为什么不能报？”
“我可以死，你可以死，她能死吗？”
“她为什么不能死？”
“叶幼平。”封淮眼神一冷，浑身的灵能已然是带着杀气的充沛。
“你在想对我动杀心之前，不妨好好想想，你现在能自如使用灵能多亏了谁，没有我，你现在还在受生死条例的限制。”
封淮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所有情绪。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抬手轻轻地揉摁眉心。
“叶幼平，她是白安然，不是叶昭昭，就像白亦潇是白亦潇，并不是阿海。”
“你当真觉得，白亦潇不是阿海？”叶幼平反问。
封淮不说话。
叶幼平道：“白家一家都不满按照着他们既定的命运走，每个都想要逆天改命，偏偏最有逆天改命资格的白亦潇顺从命运，一次次靠近妹妹，你说，这是为什么？”
“也只是巧合。”
“嗯，你我在这相遇是巧合，白亦潇的改变是巧合，白安然是白安然，叶昭昭是叶昭昭是巧合，你宁愿把命运当成巧合，都不敢去迎劫，一如既往的懦夫。”
懦夫。
这两个字在往日是可以刺痛封淮的。
但是叶幼平知道，如今的封淮，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封淮。
他无比冷静，眉宇一点波折都没有，甚至没把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
叶幼平清了清嗓，“封淮，我给你一个忠告，既然决定尊重自己的命运，也要学会尊重他人的命运，不要总想着插手。”
封淮缓缓抬头，望着他的眼睛，不言不语。
叶幼平回望。
两人的目光对上那瞬间，所有的灵能在空中翻滚。
这是无声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