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颤抖着身体,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看起来脆弱不堪,但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好像对于“被欺负”这件事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
“哟哟哟,这可怜小媳妇的样子给谁看了不说一句心疼,来,抬起头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带头的男人,俯身去捏白墨的下巴尖。
白墨突然仰起头怒视他,狠狠在他虎口一咬。
痛。
极痛。
男人收回了手,看着虎口上带血的牙印,他愤怒地揪住白墨的衣领,“你特么……”
回应他的是白墨空洞无神的双眸。
就在这时“砰——”舒寒一脚将原本半虚掩着的门踹开。
他嫉妒愤怒地走上前,一把推开那些男人,将白墨整个抱在怀里。
他怒视那些男人,“你们疯了?是不是疯了?”
那些人一愣,其中有几个下意识向后退,有些局促和尴尬。
只有带头那人笑了笑,“舒寒哥,你看这不就是一个误会吗?我们就是想跟白墨打个招呼,毕竟以后大家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家说是不是?”
“对对对,舒寒哥,我们没有别的意思。”
“就是,我们都想跟白墨交朋友。”
“滚。”舒寒冷下面色。
带头那人眯了眯眼,“舒寒哥,我给你面子了,你可不要不给我面子,不然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舒寒冷笑,“怎么着,你也想让我感受一下你交朋友的方式?那等会的舞台,我不保证你还能穿戴完整地上去。”
“为了一个草根主播伤和气,不值当的。”
“我让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带头那人的笑容顿时消失,摩拳擦掌地走上前,他身后的人虽有犹豫,但最终也都一一跟上。
舒寒松开白墨,直接一个高踢腿踹在带头那人的脸上。
这一脚力量十足,几乎把人踹飞了出去。
带头那人身体向后重重倒去,一连带着后面的人都跟着倒在地上。
“我的确不如我师姐厉害,但是在山上的这十几年里,我也不是一点东西没学,你们最好搞清楚情况,再来招惹我。”
“舒寒!”带头那人怒吼,“连白安然都不敢得罪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确定她不敢得罪你?要不要试试看?”
“你什么意思?”
舒寒走到他面前,揪住他的衣服,歪头看了看他领子上别着的名牌,一笑,“你猜猜看,你还能不能参加第一轮的比赛?”
那人瞳孔猛然放大,“你真不知道我爸是谁?这个节目都是我爸赞助的,我粉丝的战斗力你们最好清楚,只要我随便在网上说几句,你们……”
“那我们就会放出你先欺负白墨的监控。”舒寒直接打断他的话,“想必你父亲应该不是一个傻子,得罪白安然和封淮并且被网民口诛笔伐,为的就是保你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舒寒摇了摇头,“他不会做这种赔本生意。”
那男人愤愤瞪了舒寒一眼,挣扎着爬起来,拉着自己的人直接离开了。
舒寒缓缓直起身子,向身后的人看去。
白墨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抱着膝盖,看上去孤寂又落寞。
舒寒走到他跟前,摸了摸他的头发,“抬头。”
白墨不动作。
舒寒直接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
白墨双眼猩红,眼泪和鼻涕流得乱七八糟,狼狈又可怜。
舒寒附身,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餐巾纸,为他擦拭脸上的狼藉,“你以前经常被欺负?”
白墨不说话。
“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我也知道,你看他们的眼神,你面对他们时候的反应,都像极了一个完美的受害者。”
“……你看了一会,是吗?”
“没有,我到的时候,你已经一口咬了下去,我以为你会有后续动作,我早早进来会打乱你的行动,没想到你就那么安静地低下头去了。”
“我不是完美受害者,你满意了?”白墨突然像刺猬一样,竖起浑身防备,死死盯着舒寒。
舒寒却是笑了。
他在白墨身边坐下,“在面对暴力的时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法,有些人会还手,有些人会忍气吞声,有些人会扮演完美的受害者,这都没有错。”
“那一口是我没忍住。”白墨声音细如蚊吟地说。
“你知道房间里有监控?”
“嗯。”
“你过去,也这样对付过别人?”
“嗯。”
“下次不要这样了。”
白墨身体顿时一僵,“你果然不认可。”
舒寒笑着说:“我有个朋友,他跟我关系非常好,可是因为他的性格问题,其实他不太能和其他人做朋友,但其他人不懂啊,他们觉得他清高,觉得他自命不凡。”
白墨低头抿了抿唇。
“他是个完美的受害者,一点愤怒都没有,为了拿到证据,他设计陷害伤害他的人,但他没想到那些人真的会把他弄死。”
白墨突然仰起头。
舒寒正好转过头看他,“我的朋友,被他的老师,活活打死了。”
白墨身体突然剧烈颤抖着。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的恶就是如此,你以为对方会碍于法律不下死手,但你怎么知道他也是这么想的?你怎么确定,你做一个完美的受害者,换来的是证据,而不是变本加厉的伤害?”
“我……”
白墨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舒寒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在介意一些东西,所以这次没有把月月带出来,过去她在你身边保护着你,让那些人不至于对你下死手,但是只有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不要这样了,太危险了。”
“舒寒哥。”白墨噎了噎。
“我应该是比你笑。”舒寒挑眉。
白墨:……
顿时,他整张脸都憋红了。
“不过我对你来说,的确可以算是阅历上的年长者,我们在山上的修行,也修这些,你要叫我哥,我倒是也没有意见。”
“舒寒哥,我以前没遇到过你这样的人。”
“什么意思?”
“他们都觉得,我被欺负,是我的错。”
白墨的眼中,有那么些许茫然,“我不知道为什么,煎熬的是我,受伤害的是我,我还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