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弋走了大概不久,一路过关斩将才看到了那黑压压的人影,更为准确的说,其实并没有那么多人,只是其中的气氛让人感觉压抑,下意识的放大了许。

她站着不动,后方的宁玹走了上来,“怎么,不去了?”

“哪个是莫阑?”商弋挑眉,其实她对这个传闻中的莫阑还是有一些兴趣的,不知道精灵公主的哥哥,到底强到何种地步?

宁玹闻言,秀眉一蹙,轻笑道:“少宗主是对莫阑感兴趣了吗?”

不知为何,商弋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她偏头,仔细的想了想,也没发现什么不妥,索性点头。

“穿淡黄衣服与土皇帝无二的那个。”

宁玹淡淡的说完这句话,商弋眉心一动,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她倒是没发现宁玹有腹黑的潜质,损人一套一套的。淡黄衣袍,莫阑穿起来的确不突兀,反而显得丰神俊朗,深不可测,气质翩翩,如一个贵胄公子一般。

而这个贵胄公子,到了宁玹这里就变成了土皇帝……

商弋突然想笑,事实上她也笑了出来,眼眸一弯,如皎洁明月高空挂,泛着干净的光泽,她低咳一声,“这么说,你认识他?”

“在场之人十之八九都认识他。”

是自己太孤陋寡闻了?

商弋默默的抿唇,敢情自己闭关错过了很多好事啊…

突然,宁玹蓦地移了移身子,在商弋耳边低喃道:“少宗主,你的道侣只能是我,或者你可以选择永远孤家寡人,在时空里寂寥飘**,无人问津。”

他的话似乎卷了羽毛,在心底留下酥酥的颤动,拂过的,是纯粹的光,温热的呼吸洒在商弋的脖颈上,湿湿的,痒痒的,又带着雪花的凉,天空的清,徐徐褶褶,丹青纤秧般。

商弋蓦地抬头,在那一瞬间,直接撞到了身边之人的额头上,发出咚的一声清脆响声,她一偏头,便是看见宁玹那白玉般的光洁额头上出现了淡淡的绯红,像是在控诉着什么。

“你……”她刚想说些什么,只见宁玹轻轻一摇头,抚了抚自己的额头,红肿很快消去,“不用担心,也不用道歉,嗯,这一下就当是少宗主答应了,不用感激我。”

宁玹说完,拉住商弋的手,不由分说的带她上前,而这些人也早已发现了两人,神色间带着凝重。僧多粥少,他们心间又沉重几分,因为来的这两人都不简单。

被宁玹拉着的商弋还在纳闷自己不过是撞了一下,她都感觉不到疼,为何宁玹会受伤?

百思不得其解的她终于开口问道:“刚才你为何会受伤?”

宁玹动作一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知为何,被这澄澈剔透的目光看着,她竟有了些虚心,本来想举例的心思烟消云散,拢着眉不去看他。

“阿弋还是不要问的好,这种事你最清楚了不是吗?”

商弋蓦地想到了自己从幻阵脱出后被随唯打断顿悟,然后一怒之下将他咬的鲜血淋漓的事。那时的随唯,可是金丹修士,

她能够伤到他,就只能说明是随唯故意的……或者还有一个词叫做愿意。

将这几人结合在一起,商弋就莫名的有些头疼,她只想好好的修炼,这些人跑来招惹她作甚?

见商弋如此费解,宁玹好心说道:“阿弋不用想这么多,你只需要知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即可,永不会伤害你一分一毫。”

这句话,莫名的熟悉。

只是,商弋也不打算想这么多,她点了点头之后便不再言语,余光扫过周围的环境,零零落落将这些人的大概修为记住看透,商弋不动声色的计划了以防万一的几条逃跑路线,然后再暗中蓄力,以便在最短时间布好对自己有利的阵法。

对于商弋的这些动作,宁玹看在眼里,轻柔的笑了笑,商弋一直都很警惕,无论在何时。如此,他也放心自己无法时时刻刻顾她周全。因为商弋不需要永久的保护。

“这位就是魔宗少主吧?”淡黄交领衣袍的温润男子柔和一笑,眉目间隐藏了淡漠,笑意却是直透眼底,波光粼粼,不由得令人心神向往。

商弋看到那种笑容,在一瞬间有种此人伪装极好的感觉,转眼又觉得他笑得太自然,完全没有镶嵌的痕迹,似水无痕。

“正是。”她平静的答道,面对一个真正的笑面虎,也没有周旋的意思,只是饶有趣味的看向前方的蛟龙骨。

第一感觉,很大,很危险。

哪怕只是尸身,那也是元婴期的,更何况是一个拥有龙族血脉的蛟龙,恐怕其中的危险数不胜数。

不过,来到这里的人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富贵险中求,他们亦没有退缩的道理。

莫垂柳看到商弋,一时之间不知是复杂还是感慨,能这么平静祥和的与她哥说话的人在中天大陆绝对不超过十个。

“少宗主,你看到……云桧了吗?”抱着一点点的期待,莫垂柳看见一人都会问类似的话,现在的她已经不抱希望,恐怕云桧是凶多吉少,而她却不知如何去搭救,或者,在潜意识里她是不敢与莫阑作对的。

不敢,呵,说出来只是两个字,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商弋看了看问自己话的人,是一个红衣似火的妖艳女子,眉目间染上冷清之色,秀美的面上略带憔悴,灼灼芳华。

确定是精灵公主后,她礼貌的笑了笑,“云公子不是与公主在一起么?”莫垂柳现在应该救出云桧了才对,而现在又问这种问题,恐怕又是筠王搞的鬼,或许还要算上莫阑一个。

那,云桧究竟是何身份,让两人如此在意?只因为那天生媚骨?

“他说他去洗掉身上污秽,让我别跟着,而到现在也没有回来……”精灵公主唇边苦涩,已经将这事归咎到了莫阑头上,毕竟,能悄无声息弄走云桧的,除了莫阑还会有谁?而且,其他人碍于精灵族以及她的实力,也不会对她身边的人出手。

商弋细细思忖,“或许是被人劫走了吧,云公子一向洁身自好,并未**。”

她也

不知道自己这答非所问的话能够给莫垂柳带来什么信息,以莫垂柳对云桧的在乎,应该是感情很深。而云桧,似乎并不是断袖,至于为何不肯接受,商弋总觉得他并不是因为精灵公主好色而嫌弃。

这些问题对于商弋来说是一个难题,她只会判断,理解不了心境,也只能这样了。

莫垂柳闻言眼睛一亮,接着又黯淡下来,“可是我已经不干净了…”

是啊,云桧是洁身自好之人,他怎么会喜欢如此肮脏的自己呢?

莫垂柳是以精灵族公主身份来的飘渺之地,顺便带上的云桧,早知会发生这等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带云桧出来受罪。

“那公主有没有带上裴玑呢?”商弋浅笑晏晏,徐徐吐出这几个字,柔和的轮廓好似上天得意的作品,独一无二,水墨执笔般描绘,干净如云,似水,随风。

“他应该来了吧,若你想要,送与你便是。”莫垂柳明显心不在焉,甚至有意将后宫男宠全部差遣,虽然她的身已不干净,但她的心是干净的,这世上没有绝对的肮脏与纯粹不是吗?

商弋思忖着,却感觉冰凉的长指拂过自己的眉心,她觉得有些痒,皱了皱眉,看向宁玹,微微启唇似要说些什么,却被一清凉之物触摸了额头,如蜻蜓点水般,一碰即逝,却让她本来要说的话忘的一干二净。

看着商弋那半惊讶半愣神的表情,宁玹似是觉得可爱,忍不住捏了捏她那触感极好的脸颊,颇有种爱不释手的意味。

商弋一把拍下他的手,严肃道:“宁玹,你在毁我形象。”

“我知道。”

“你不经过我允许就做对我非礼之事。”

“阿弋的意思是我可以先斩后奏?”

“宁玹。”

“嗯?阿弋你声音很好听。”

“你闭嘴。”

“……”

世界总算清静下来,商弋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离宁玹远了远,她总觉得自己这几天被感染了,必须冷静冷静才行。

莫垂柳看着两人若无旁人,莫名的生起羡慕之感,她无声的叹了口气,“少宗主问裴玑作甚?”

商弋回归正题,轻咳一声,“他是天生媚骨。”

“所以你想要他做炉鼎?少宗主,裴玑从未做过任何人的炉鼎,任何人都不例外,恐怕你也不行。毕竟裴玑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莫垂柳说着,商弋听她说完才不急不缓道:“云桧也是天生媚骨。”

这下子,莫垂柳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多年以来生活在自己眼皮底下的男子会是万里无一的天生媚骨,是遭人觊觎的存在,这么说,云桧为何一直待在公主府而不出去就有了解释。

现在的莫垂柳无比后悔带云桧出来,可是为时晚矣,她再怎么懊恼,人也不会回来,云桧太惹眼,又是天生媚骨,很容易让人群起而抢之。

商弋瞥了莫垂柳一眼,也不透露信息了,一抬眼,便是看到了莫阑那别有深意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