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俩人回去之后,岑子岳就按照土蛋的要求,用特别配出来的药水,将甄玉胸口的蛊楔给拔了出来。

蛊楔被拔出的那一瞬,甄玉只觉得整个身体随之一空。

是极度轻松、极度放下的那种空旷,被这东西压抑了太久,就像背着巨石走了太远,身体已经习惯,甚至有点忘记了这东西的存在。

而当蛊楔拔出之后,她只觉得那种轻快,无法言喻。

“这可恶的东西!害了你这么久!”岑子岳用蘸着药水的布,捏着那根血淋淋的蛊楔,他刚要把这根楔子扔掉,却被土蛋哎哎叫停。

“别扔,先别扔,这东西很厉害的!”它急着说,“留着它,往后说不定有大用哎!”

甄玉把土蛋的意思告诉了岑子岳,他有点不解。

“这玩意可是好不容易炼制出来的,不说别的,好几百两金子的花费少不了。人家既然都帮咱们炼制好了,咱们就不该把它当垃圾一样扔掉,那是暴殄天珍呢!”

土蛋既然这么说,甄玉也就同意了。

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除非有公务在身,剩余的时候,岑子岳就总把她带在他身边。

为了在军营里活动方便,甄玉仍旧换上小卒的军服,尽量让自己和军营里那些兵卒一样,大方说话,大方做事情,把那些扭捏女儿态扔到一边,就是说,她让自己在那一大群军爷里面,尽量显得不那么扎眼。

她在岑子岳身边,其实做不了什么,只是端个茶倒个水什么的,可甄玉就愿意跟着他,听他和那些部将们说话,看他忙忙碌碌,心里也很甜。时间久了,那些不大认识甄玉的小卒们,竟真把她当成了岑子岳的勤务兵,那天甄玉端着杯子出来,正听一个带兵官喝骂手下偷懒,“重活儿不肯干,轻省的活儿也丢给旁人!王爷身边,连个倒茶的都没有!”

那小卒懒懒伸手一指甄玉道:“那不是有他在干么?”

甄玉噗嗤笑出来。

那带兵官使劲给了他一个爆栗子!

“猴崽子!睁大你那猴子眼睛看清楚!那是公主!”

那小卒吓了一跳,赶紧蹦起来接过甄玉手里的茶盘,嘴里嘟囔说:“我说怎么看上去像个姑娘……”

然而岑子岳自己却不大乐意甄玉这个样子,他总说,她明明是堂堂公主,怎么到头来变成了自己身边的小卒?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现在每天操练下来,身上也不是那么疼了。”甄玉笑道,“跟在王爷身边,随手做点事情,有什么不好?”

“你那么勤快干嘛?”岑子岳哼了一声,“是想反衬出我很懒么?”

这话真说中了。

这几日看下来,甄玉是觉得岑子岳越来越懒,有的时候他们躲在帐中,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可他还不愿起。

“阿岳起来啦,”甄玉拍着他的头,“大家都起来了,就你这个王爷还躺在**,部将们要笑话的!”

他不肯睁开眼睛,只哼哼着翻过身去,嘟囔道:“过河拆桥,昨晚也不知是谁那么怕冷,把我当成大号的汤婆子,抱得那么紧。现在不冷了,又催人家起床……”

甄玉笑个不停,这个“汤婆子”可太昂贵了,全天下,也只有她用得起。

“你还笑!”他转过脸,愤愤看着她,“今晚塞给你个真的汤婆子,自己抱着取暖吧!”

“这么说,王爷今晚不想练百步穿杨了?”甄玉悄悄对他说。

岑子岳被她说得笑起来,翻过身来,只是不说话,轻轻咬着甄玉的耳垂,那双手开始抚摸她的身体。

甄玉叹息般的呻吟了一声,闭上眼睛,服帖地放松身体,跟着他缓慢起伏……

那些早上,阳光总是那么好,照在桌上,满满一茶杯的黄金流璨,而他们则躲在帐子里,相亲相爱。

那是甄玉这一生之中,最无忧无虑、快乐飞扬的时光,之前,从来就没有过。虽然她也明白,两个人的事还没过明路,这样子黏在一起,外头不知要传成什么样。可是甄玉不在乎。

前世,她做三皇子的情人,更见不得光,只是纳个妾而已,三皇子都做了近五年的心理挣扎……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令她齿冷。

而岑子岳既然承诺要娶她,那就一定会娶她的,甄玉一点也不怀疑。

两个人的事,赤凤营的部将们全都看在眼里,也许他们看出了一些端倪,但谁也没有表现出来,岑子岳告诉甄玉,她不用担心,赤凤营管理一向严格,他们的事,一丝风声都不会传出去。

他又叮嘱甄玉,平时还是收着一点。

“军营里的这些年轻男子,女人都没见过几个,突然间来了个绝色,哪儿还有可能保持镇定?想讨好又不知该怎么讨好,才会显得很尴尬。这是人之常情。”他说,“你多体谅体谅他们,平日里离他们远一点,别吓着人家。”

“难道我是大老虎么?”甄玉悻悻道,“我又不会吃了他们。”

“你比老虎还可怕。”岑子岳严肃道,“你看,哪怕是晏思文都那么放不开。”

岑子岳这话没错,一开始,晏思文总是显得很僵硬,和甄玉说话的时候,也是逐字逐句的斟酌,简直像回复圣旨询问。

不过现在他已经好了许多,看上去不那么紧张,也肯多和甄玉这个表妹讲话了,他甚至肯把自己养的一只小黑貂给甄玉看,那是一只皮毛光滑似水的小东西,特别听晏思文的话,没事的时候,黑貂就像模像样的趴在青玉狻猊的马身上,不乱跑也不乱叫,喂它吃肉,它会很开心地抱着肉啃。

也正是晏思文和甄玉说,岑子岳最近变了许多。

“变了许多?”甄玉困惑道,“哪里变了?”

当时他俩正在马厩,甄玉正拿着刷子,在给小紫刷毛,这孩子最近经过训练,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顽劣,也肯听从马夫的安排,也不再乱咬别的马了。

晏思文笑了笑,没立即回答甄玉。

那时候,他的那只心爱的黑貂,正懒洋洋躺在马背上,青玉狻猊一点儿都不生气地晃了晃脑袋,任凭小东西在自己背上晒太阳。

过了一会儿,晏思文才道:“我觉得,王爷不像原先那么强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