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说得非常露骨,岑熙娇的脸都青了,萧纤纤就差指名道姓地骂她和四皇子了!

她刚要开口,婉妃伸手按住了女儿,又淡淡笑道:“纤纤,咱们都是自家人,又何必计较从前那些龃龉?你今天来看我,小姨我很高兴,既然是贺寿,大家就和和气气的相处,不好吗?”

婉妃这话说得也是绵里藏针,那意思是既然你是来拜寿的,就说点我想听的,如果你再这么指桑骂槐,可别怪我不客气!

萧纤纤也不傻,她微微一笑,收敛了自己的锐气,伸手摘下乳白细纱檐帽,再度施礼,又让身后的丫头送上了贺礼。

萧纤纤送来的礼物,是一副仕女玉雕,羊脂白玉雕出来的一尊仕女,线条甜润动人,一看就知道是稀世之宝。

就连婉妃也忍不住动容,声音都变得柔和多了:“纤纤,你真是多费心了!”

“应该的,我母亲走后,就是小姨在照顾我和我哥哥,我怎么能不感恩呢?”

萧纤纤这态度,令婉妃十分满意,她笑道:“对了,前段时间听说你哥哥病了,我叫小监送去了一盒人参,你哥哥吃着感觉怎么样?”

萧纤纤乖巧地说:“回小姨的话,我哥哥还没吃呢,那盒参被他收起来了。”

“哎唷这孩子,人参就是吃了养病的,收起来是干嘛?”

“我哥哥说,这是百年参,贵重得很,又是小姨送来的,他不敢擅用。”

旁边的蔺妃听了,不由赞叹道:“果然是世家培养出来的孩子,这么懂规矩。不枉婉妃娘娘对他们的一番苦心。”

婉妃听了这话,自然是万分的受用,她微微一笑:“宁国公府是出了名的规矩大,我姐嫁过去之前,父亲反复叮嘱她,婆家是高门世家,最是注重规矩,一步都不可以错。”

“对啊!高门世家就是不一样,远不是那些小门小户可以比的。”

“世家的女孩子,教养都是最好的,那是从还不懂事就开始谆谆教导,看一个人,看她的出身是最准的。”

“出身不行,那是真不行,怎么教都不行。”

甄玉眼尖,能看出嫔妃们这些无心的闲聊,很显然刺到了冒牌货,她的脸色控制不住地在发青。

看来,对她而言,出身是一件不能提的隐痛,不然她的脸色也不会变得如此古怪。

果不其然,冒牌货有点按捺不住了,只听她干笑了一声:“各位娘娘说得都很有道理,只是我觉得,凡事也不能一概而论,只看人的出身高低。”

嫔妃们把吃惊的目光转向了她,冒牌货继续道:“比如说我……哦不,我是说,我义兄。早年我在素州养父母的家中,日常全都靠我义兄协助。我养父母身子骨不大好,家中的劳作多由我义兄承担。虽然他出身贫寒,但总不能说,因为出身不高,他就不是好人吧?”

甄玉听得都傻了!

冒牌货说的是那个平时好吃懒做,差点玷污了她的宋小义?!什么由义兄承担,明明是她甄玉在承担好吗!她可是经常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啊!

好奇怪,这个冒牌货为什么要为宋小义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说好话?

因为是永泰公主发言,嫔妃们也不得不买账,只好纷纷勉强点头。

“其实世上也有这种出身贫寒的纯良人士……”

“这种人是被他的出身给耽误了,老天不长眼。”

“看公主这样,就知你养父母一家待你不错。”

甄玉听得简直要抓狂!

谁说宋家待她不错的?他们简直是把她当个小奴隶在使唤好吗!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萧纤纤不咸不淡地说:“哦,永泰公主说的是那个黑山村著名的二流子、因为谋财害命而被县衙下了大狱的宋小义?奇怪,为什么公主您要为这种人说好话?”

这一句话出来,全场都寂静了!

大家的表情都变得十分古怪!

二流子、谋财害命、下大狱……这几个词汇听在这些嫔妃的耳朵里,那无异于是惊天大爆炸!

冒牌货顿时气得脸绯红,她几乎不管不顾地嚷嚷起来:“什么谋财害命?!那压根就是冤枉的!是县衙的糊涂官儿枉顾人命、胡乱误判!如果我义兄是那种人,那他如今怎么能成为左相府里的座上宾!”

这最后一句,把嫔妃们都震住了,确实,这最后一句,十分有说服力。

然而甄玉却发现,旁边的婉妃,微微皱了一下眉。

恐怕,她并不希望冒牌货把左相收留了宋小义这件事,公然说出来。

萧纤纤并不搭腔,却忽然睁大眼睛,往冒牌货身前走了两步。

“永泰公主,请问您这一身……是香染锦?”

冒牌货一怔,旋即得意万分地笑起来:“萧姑娘眼力不错嘛!”

此言一出,嫔妃们顿时掠过一阵**。

冒牌货高傲地扬着脸:“这是皇后娘娘给我的,最近刚叫裁缝做得了,今天是第一天上身呢。”

萧纤纤故意抬了抬眉毛:“永泰公主真厉害!香染锦是顶级的贡品,只有太后、皇上和皇后三个人有资格穿,今年上贡的两幅锦缎,就连婉妃娘娘都没有摸到,你就这么大喇喇穿到身上来了,啧啧!这可真是……”

这话一出,别说嫔妃们,就连岑熙娇都变了脸色!

冒牌货顿时慌了神!她这才发现,自己落入了陷阱!

萧纤纤这指控是非常严重的,婉妃都没资格穿的香染锦,她却穿到身上,大摇大摆来给婉妃贺寿,她这不是当众砸寿星的场子吗?!

“可我……我不知道……”她这一慌乱,愈发的语无伦次。

萧纤纤锐利地盯着她:“堂堂永泰公主,连这么简单的规矩都不知道?还是皇后当时,好心把香染锦送给你的时候,没有说清楚?”

这话说得挺毒,皇后对你这么好,你却背刺她,投奔了她的政敌,你这种人的人品可见一斑。

冒牌货又不是傻瓜,怎么会听不出这里面的含义?

她更加心慌,又看看婉妃和岑熙娇,却分明地从她们母女的脸上,看到了某种鄙夷和不屑!

冒牌货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脑子一片空白中,她竟口不择言道:“我……我这就脱下来……”

场面内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