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很震惊,白长老竟然会把这么珍贵的蛊珠送给太子,按照土蛋的说法,这珠子它一百年才能化出一个。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有一次后宫出乱子,我被人下了毒……”太子顿了顿,“救我的人就是玄冥司的白长老。那之后,他把这颗黑珠子交给我,叫我时刻佩戴在身边,说是可以保护我不被邪毒所侵。”

太子说着,温和地笑起来:“说来也怪,那之后我真就没再出过事。”

甄玉一时却想到,喻凤臣曾经说过,白长老是最忠于大祁社稷的人。

她现在,多少有点明白这话的意思了。

而土蛋还在喋喋不休:“他哪来的蛊珠?这东西明明只有我才有!这家伙肯定是偷了我的!”

甄玉无奈道:“人家怎么偷你下的蛋?就不许人家手里也有一条金头蛊王吗?”

“不可能!”土蛋大叫起来,“我可是稀世之宝!千年罕见!如果世上有两条金头蛊王,那还算什么稀世之宝!”

甄玉被它逗乐了:“也许世上真的有两条呢。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她说了这句话之后,感觉到土蛋明显沉默了。

它似乎是被这话打击到了……

太子见她一直低头沉思,便好奇地问:“玉妹妹,你在想什么?”

甄玉回过神,她笑道:“我在想,既然太子哥哥已经有一颗蛊珠了,那我这颗先留着,看往后谁更需要它,我再拿出来。”

太子感慨道:“难得你有这份善心,其实这两天我一直在担心你……”

甄玉一愣:“担心我什么?”

太子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嗫嚅着:“玉妹妹,你是不是和我小皇叔之间,起了什么龃龉?”

甄玉咯噔一下!

“以前,我看你俩挺好的,他每次看见你,都是很高兴的样子。你们在一块儿也是有说有笑的。”太子迟疑地看看她,“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我觉得……颐亲王好像在躲着你。”

原来,就连太子都察觉到了!

甄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也许是王爷他事多心烦,没时间和我说闲话吧。”

太子同情地点了点头:“幸好你的心大,想得比较开。其实昨天我父皇给我皇叔提的那桩婚事,我就觉得有点不妥,当时皇叔看上去,也不是太高兴……”

甄玉的脑子嗡的一声!

“婚事?!什么婚事?”

“哦,就是昨天不知怎的,我父皇突然和颐亲王说,想给他定一门亲事。”太子眨眨眼睛,“父皇想给颐亲王和大理寺卿的千金指婚。”

血液,迅速从甄玉的脸上消失!

大理寺卿的千金?谁?

她用尽力气,这才恍惚想起来,大理寺卿韦子安,是左相韦大铖的儿子,韦子安的女儿韦卿卿,原本是宁国公萧焱的未婚妻……

“其实我也不是说韦卿卿有什么不好。”太子有几分尴尬,他咧咧嘴,“我只是觉得,她和萧焱青梅竹马,还不到十岁就定了亲,期间有过那么多次的风波……一会儿是这边的父亲去世,一会儿是那边的母亲病故,原以为明年肯定能修成正果了,谁想突然萧家解除了婚约,你觉得这样子下来,韦卿卿会和萧焱彻底断干净吗?如果她心里还想着萧焱,却要嫁给我小皇叔……”

他自己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这才发现甄玉没反应。太子还以为她是嫌自己太啰嗦了,说话没重点,于是赶紧安慰道:“其实在我看来,我小皇叔和你倒是挺配的,我也不是推自己的表妹贬低人家的千金,但你确实各方面都比韦卿卿强……”

他说完,又叹了口气:“依我看,我小皇叔也不怎么乐意,昨天父皇提韦卿卿的时候,他的脸都是黑的,一点笑容都没有,还说什么他眼下没有娶妻的打算。可是我父皇坚持认为他们两个相配,又把左相叫进来问意见,左相那还能有什么意见啊,自然是说好咯!”

甄玉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迅速转为冰凉!

就像是有无数冰渣流淌在自己的血管中一样,她要用极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不瑟瑟发抖!

她咬着牙,竭力挤出一丝笑意:“这事儿,自然是皇上说了算。太子哥哥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太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说得也是。”

又胡乱搪塞了两句,甄玉起身告辞,向着大门外走,她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景元帝给岑子岳指了婚。

是左相的孙女韦卿卿。

她从来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从岑子岳中毒之后,甄玉就已经告诫自己,她和他已经不可能了,如今她只能带给岑子岳痛苦,如果真心为了他好,不如俩人彻底断掉,彼此都安全。

但说来容易,做起来何其困难,可以说,岑子岳是她自重生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心对待她的男人。

他们两个,是交过心的。

甄玉刚刚决定打开心防接纳他,谁想到,转眼间风云突变,相爱之人成了陌路,别说长相厮守,就连说两句知心话都没希望了。

看来,他们是注定不能在一起了。

正浑浑噩噩地想着,忽然,甄玉听见不远处有人唤她:“玉儿。”

她猛一抬头,竟然是岑子岳。

在彼此看清对方的那一瞬,甄玉的脑子一下子全是空白!

呆愣了两秒,甄玉留意到岑子岳那蜡黄的脸色,忽然猛地醒悟,大步后退,同时喊道:“别过来!”

她踉踉跄跄地后退,好几次都差点踩到自己的裙子,一直到俩人拉开到足够安全的距离,甄玉这才停下来。

岑子岳的脸,已经从蜡黄变成了死灰。

他望着甄玉,喃喃道:“你别这样,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甄玉说着,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我不想让你疼。”

岑子岳的脸色更加干枯。

他这几天似乎没有休息好,一脸枯槁色,胡子也长出来了,看上去,竟比之前老了足足七八岁!

甄玉简直不忍再看他那样子,她别过脸去,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哑声道:“王爷是来见太子殿下的吧?我就不打搅了,告辞。”

她刚要走,岑子岳忽然出声喊住她。

“我不会娶韦卿卿的。”他看着甄玉,一字一顿,重若千钧地说,“你放心,我死也不会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