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一听,这丑虫子能帮她解决明天的贤臣之毒,顿时大喜过望!

“师父,我要怎么做?”

“天亮之前,你要把金头蛊王吞下去。”青谷子说,“这样,它才能存活在你的身体里。同时,不要饮水也不要吃东西,到了明天,当你必须服下贤臣之毒的时候,金头蛊王会帮你吸收你所吞服的毒药,从而将贤臣之毒从你的身上,转移到它的身上。”

甄玉听说,要把这丑到不行的虫子吞下肚去,一时心里有几分抵触,但又一想,这恐怕是唯一能够解决贤臣之毒的办法了,她又觉得吞条虫子,不算什么。

“然后呢?师父,从此我就让这条虫子在自己身体里活着?”

“那倒也不必。”青谷子笑道,“明天过后,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将它取出来就行了。”

听说还可以取出来,甄玉更放心了:“那等我把它取出来,再送还给师父。”

“不必了。”青谷子摆手,“这玩意就留在你那儿,况且,它帮你吸收了贤臣之毒,从此它就必须认你为主。”

“啊?”

“原本是你服下贤臣之毒,向景元帝效忠,但如果你体内有它,就是这金头蛊王服下贤臣之毒,向你效忠了。”

甄玉恍然大悟,原来贤臣之毒确实无法可解,但是,可以转移。

她低头看看金头蛊王,依然有点犹豫:“师父,你真打算把它给我?”

“它活在这盒子里,已经一百多年了。”青谷子叹道,“毕竟是一条生灵,虽然是个很了不起、比我们人还要强悍很多的生灵,但也基本上等于坐了一百多年的牢。我觉得,与其继续把它关在这无聊的盒子里,倒不如将它给你,或许未来,它能帮你许多的忙。”

这番话,让甄玉非常感动。她哑声道:“师父,你不担心我拿它做坏事吗?”

青谷子笑着摇摇头:“我不肯把它给你大师兄,也不是怕你大师兄拿它做坏事,顶多担心他太无聊、闯出难以收拾的祸事,最后找我去给他擦屁股罢了。”

甄玉被逗乐了。

“至于你,应该会比你大师兄更加谨慎,你们这两个孩子我一向都很放心,正因为知道你们的品性,我才会收你们为弟子。”

甄玉点了点头,她忍着身上的鸡皮疙瘩,轻轻伸出手指,让金头蛊王爬到自己的手上,然后将它送进自己的嘴里。

她原以为,自己要忍住极大的恶心感,才能艰难地把这条虫子吞进去。

然而,并没有。

金头蛊王就像通了人性一般,轻轻松松就钻进了她的口腔,然后,就仿佛融化进了她的身体里,根本就感觉不到存在了!

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就像多出了一个空间,有了一部分“另外”的存在。

与此同时,一个粗粗的喉咙,在她的脑子里骂街一样响起来:“……什么叫丑虫子?!你为什么骂我丑?!混蛋!我吃你家粮食了吗!”

甄玉吓得差点坐地上!

青谷子也吓了一跳,慌忙一把拉起她:“玉儿,出了什么事!”

甄玉结结巴巴地指着自己的头:“师父,它……它在我的脑子里说话!”

青谷子一怔,却笑起来:“是吗?看来它并不反感你啊。”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按理说,吞下金头蛊王的人,一开始是听不到它说话的,这就像两个完全陌生的人,无意间遇到一起,但不会马上打招呼,都是在相处一段时间,确定对方没什么敌意,这才会彼此寒暄。”

甄玉张了张嘴:“可我觉得,这不像是寒暄。”

“它和你说了什么?”

“它说,我不该骂它是丑虫子。”

青谷子竟笑不可仰:“看来金头蛊王挺钟意你的,不然不会一开始就这么没顾忌。”

“是吗?”

青谷子点点头:“它在你的体内,玉儿,你掌握着它的生死呀,你现在随便灌一杯烧刀子下去,它就完蛋了。”

甄玉大吃一惊:“这么容易的吗?”

“嗯,金头蛊王有个致命的弱点,非常害怕极烈极烈的酒。烧刀子,二锅头,上等的老白干……因为常年没有吞噬毒药,金头蛊王眼下还非常虚弱,没有能力咬穿你的肺腑逃出来,就连咬出一点血它都做不到,如果你现在灌下两杯烈酒,它只能硬挺着承受,那不就是等死吗?”

甄玉腹内的金头蛊王也听见了青谷子的这番话,它不由勃然大怒:“死小贤!看我出来以后不咬死你!”

甄玉愣了一下:“师父,小贤是谁?”

青谷子一愣,忍俊不禁道:“我名字里有个贤字,我父母就是这样称呼我,多半被这家伙给听去了。那虫子在骂我是吧?你告诉它,前面这五十年我没把它扔到粪窖里去,就算对它客气了。”

甄玉捂脸,她真受不了这一人一虫的对话。

向青谷子告辞出来茅屋,东方已经微微发白了。

骑马回京的路上,甄玉感受到吹拂在脸上的冰凉清风,心中仿佛放下一块巨石。

每一次,她找师父求助,师父都会给她想出最佳的解决办法。

当然与此同时,她也不得不忍受脑子里,那个仿佛灌了一肚子烧刀子老酒的老男人才会发出的粗嘎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你叫玉儿?你姓什么呢?你长得怪好看的,你比小贤好看多了,我看够了小贤那张皱巴巴的脸,他爹也一样,都是皱巴巴的,虽然我这样说他有点不忍心,可以说小贤离丑还有八百里,但是离美也有一千里。还是小姑娘的脸好看,可惜我都没看清楚你长的样子……”

甄玉有点忍不住了,她一边纵马狂奔,一边怼这虫子:“你怎么是这样一副粗喉咙?像个老头子。”

虫子哇哇大叫:“我都活了三百岁了!我不是小孩!粗喉咙怎么了?粗喉咙有罪吗!世上有哪条律法规定,虫子不许是粗喉咙的?!”

甄玉一时乐不可支。

她忍住笑,又道:“好吧,我叫甄玉,你叫什么名字?你有名字吗?”

“我当然有名字。”虫子的声音有点不情不愿的,“我叫土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