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惊得好半天作声不得!

她回过神,赶紧扶住阮婧,连声道:“先别哭,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婧这才断断续续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那天她原本是要赴约,刚刚打扮好准备出门,忽然丫头说有人求见,那人自称是缪如兰的房东。

阮婧一听缪如兰三个字,顿时心中一喜,赶紧叫人把那人带进来。

原来那个房东是个干瘪的老头,据他说,一个月前,他将自家空余的一间房子租给了缪如兰,因为看这年轻妇人带着孩子,又自称丈夫死了,房东老头非常同情她,平时减免了她一部分房租不提,还经常送些食物给她。这样子互相来往,时间长了,缪如兰心中很是感激这位房东,房东老头也渐渐把她当了自己的亲闺女,他是个老鳏夫,无儿无女,所以索性就把如兰母子当成了自家人。有时候天气不好,缪如兰要挑着摊子出去卖菜,就把孩子留在家中,交给房东老头来照看。

也是因为信任房东,闲聊之中,缪如兰多少和他透露了一些自己的身世,她虽然没有说得太明白,但也提到过,说镇国公的大小姐曾经帮过自己很多,是自己和孩子的大恩人。

“前天,如兰出门卖菜,一整夜都没回来。”房东老头一脸焦虑地说,“我以为她有什么事,不得不在外面耽搁了,谁想昨天又等了一天,还是没有回来。这已经两个晚上了,娃儿也一个劲儿哭,我愁得没法子,只好跑到衙门去问了问,衙门说他们不管这档子事,还有一个衙役竟然笑嘻嘻地说,她多半是跟着男人跑了……胡说八道!如兰那孩子不是这种人!”

房东老头走投无路,就想起了缪如兰说的镇国公大小姐。

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了镇国公府,原以为高门大院的他肯定是见不着镇国公大小姐,没想到阮婧这段时间正惦念着缪如兰,所以他一说这名字,就叫他进来了。

甄玉默默听着阮婧的讲述。

“那天我本是要来探望公主的,可是如兰的房东刚好找了来,我也只好和公主说自己有事,暂时不能来。”阮婧哑着嗓子,她说着,又擦了擦眼睛,“我跟着那个房东老头,去了他家查看,但是没看出什么,如兰的所有东西都放在屋里,就连她攒的几两碎银子也在枕头底下……若她真的丢下孩子和别人跑了,肯定会带走银子的!”

阮婧当即报了官。

然而衙门那边的态度,比一开始没有好多少,虽然是镇国公大小姐报案,这一次京兆尹不得不出面,然而,只是一个底层的卖菜女两天没回家,仅此而已,衙门不可能把这件事当成什么大案子来追查,京兆尹只好答应阮婧,会叫人多多留心。

“后来,我在家里等了两天,一直坐卧不宁,总觉得如兰多半出了什么事。”

昨天,阮婧一早收拾停当,正准备来看望甄玉,谁知还没出门,就被京兆尹手下一个捕快给找上门,那捕快的言语非常客气,但脸色十分不善,他告诉阮婧,缪如兰找到了,然而已经出事了。

尸首是在一条僻静的小巷里发现的,起初是野狗聚集在那边,驱赶不散,而且好像是在吃着什么……等到好奇的路人走过去,仔细查看情况,这才惊恐地发现,野狗们正在分食一条人腿。

吓疯了的路人赶紧报了案,两个捕快到现场一看,果然是人的小腿,看样子是被砍下来的,上面还连着一只脚,很明显,这是发生了分尸案。

京兆尹知道,事情大条了,他慌忙让衙役们在京师各个角落搜寻,果不其然,很快就找到了一部分身体的躯干,以及,头颅。

一开始,大家不知道这被害的女子究竟是谁,正愁如何查找被害人身份。但其中一个衙役,曾经参与那晚抓捕沐万安的行动,碰巧见过缪如兰一面,于是当即认出了她。

也许是哭了太久,阮婧的嗓子都有点嘶哑了,她说起那天认尸的事,依然瑟瑟发抖。

按照京兆尹和几个老捕快的想法,还是不要让镇国公大小姐来认尸比较好,然而阮婧不肯,她一定要亲眼确认,才肯罢休。

没办法,京兆尹只好吩咐仵作,匆匆把残肢和头颅勉强缝在一起,又找了白布盖着,只露出脸,这才放阮婧进屋来。

阮婧一眼就认出了缪如兰,她差点当场昏过去,但是多年来强悍的自我训练,支撑着她没有倒下。不仅如此,她还命令衙役,把白布掀开,她要看清楚缪如兰的遭遇。

“她的头,四肢,全都被切下来了。”阮婧呜咽着说,“切得整整齐齐,胸口被挖出了两个黑洞……”

甄玉听得脸色煞白,差点把手里的茶杯跌在地上!

屋里,非常安静,只能听见阮婧低低的呜咽。

良久,甄玉才轻声道:“阮姑娘,依你所见,究竟是谁这么痛恨缪如兰?”

阮婧摇摇头:“除了沐万安……可是沐万安也已经死了呀。”

缪如兰是个既没有亲人,也没有仇人的孤苦女子,也许有人会觊觎她的美色,也许有人惦记过她那点碎银子,但无论如何,不会有人恨她恨到,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杀害她。

缪如兰的孩子,眼下还在房东老头那儿,阮婧给了他不少银子,拜托他照顾好这个孩子。

“接下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阮婧红着眼睛,她的神色很茫然,“京兆尹派出了所有的捕快,寻找线索,但是什么线索都没有。我想着……想着公主和如兰好歹有过一面之缘,所以这件事,我必须来告诉您。”

甄玉也想不出什么安慰她的话,只好说,再等等看,说不定捕快们会找到新的线索。

就这样好言相劝着,甄玉送走了阮婧。

客人走后,她独自靠在榻上,心里沉甸甸的,虽然她和缪如兰的交情没有阮婧那么深,但是陡然听见熟人的死讯,尤其还是这么可怕的死法,这也让甄玉心头一阵阵堵得慌。

甄玉原本以为,缪如兰的案子会渐渐石沉大海,无人问津。

但她万没想到,很快就出现了第二桩分尸案。

这一次,死的是她更加熟悉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