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小鹿山,便看见贼匪的山寨。
此时的沈恕正带着手下跟劫匪们火拼,劫匪们几乎倾巢而出,打得很是激烈。
一方想要拿走凤冠,一方想要维护领土,互不相让。
谢蒹葭趴在土坡上看着空空如也的贼匪山寨,观察了好半天没看出什么异样。
莫不是她想多了,盛景维只是醉酒过嘴瘾?
他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
又观察了一会,还是没有什么怪异之处,谢蒹葭留下紫雀在原地看着,她壮着胆子,带着手底下那些小厮大摇大摆地进了山寨。
他们搜寻好半天,终于在一个房间里发现了凤冠。
凤冠上的装饰物件以龙凤为主,龙是以金丝堆垒的工艺焊接在一起,凤凰采用点翠工艺,冠上镶嵌着珍珠宝石,整体庄重精美。
龙凤乃皇家御用,稍微懂点都知道,这帮贼也太大胆了吧,不要命了吗!
哎,终究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沈恕固然不是好人,可他终究救了自己,也帮了自己,谢蒹葭不想欠他人情,更害怕他记恨自己。原本她只是想来告诉沈恕提防盛景维,现在看来她是多虑了。
倒不如亲自把凤冠交到他手上,从此一了百了,谁也不会欠谁的了。
将凤冠系在马上,谢蒹葭骑马走出山寨,出了山寨大门,迎面而来的是一群蒙面人。
蒙面人皆着黑衣,约莫一二十个,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谢蒹葭。
谢蒹葭感到头皮发麻,全身都僵住了。
怎么还有一波黑衣人,他们是谁?
难不成他们就是盛景维找来对付沈恕的外援?
谢蒹葭拎起缰绳,立马调转马头想要去求救沈恕,却不想对方竟然向自己发射飞镖,只是没打中她,射在马屁股上头。
“吁”一声,身下的马儿发出痛苦的嘶叫,随即疯狂奔跑。
自小长在闺阁的少女哪里经过这个,惊吓之余更加控制不好缰绳,只勒得手掌钻心般疼,马儿还有狂奔,险些没把她从马上颠下去。
“啊——”
她下意识喊出一嗓子,可是一张嘴便将风喝进嘴里,同时吞没了她的声音。
无意间回头,刚刚那些黑衣人正对着她穷追猛赶,眼看着就要到了身后。
“站住,不许跑!”
“小娘们儿,再跑我宰了你!”
……
原本期待着马儿停下的谢蒹葭,此刻只希望身下的马能够再快些。
然而天不遂人愿,不受控制的马终究还是将她带到了绝路。
她眼睁睁看着马儿一脚踩空,伴随着自己“啊”一声惊叫声,她被重重地摔在地上,一个翻滚摔到土坡的边缘。
后背一阵疼痛,满脸都是黄土,头上的簪子不知掉到了哪里,头发散乱开来,乱七八糟地裹在身上。
她趴在土坡边,看着马儿从坡上摔下去,三五个滚后,马儿在坡下一动不动,而她却被留在了坡上。
“臭娘儿们,怎么不跑了,哈哈哈……”
凌乱的马蹄声和叫嚣声近在耳边,谢蒹葭猛然回头,但见一个黑衣人翻身下马,正在向她走过来。
身下是片片黄土,背后是参天大树,面前是幽魂一般的黑衣人。
谢蒹葭脑中下意识想要逃离,然而身子却是僵硬的,浑身血液都在倒流,一阵风吹过,冻得她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身子不自觉地颤动起来,眼泪也从眼眶滚落。
“别杀我,我只是路过而已……”
“我是官家女,我真是来山里打猎的。”
“放了我吧,我家钱很多,不会亏待你们的,求求你们……”
她哭着跟黑衣人解释,然而对方似乎根本不信。
黑衣人露出的双眼露出狞笑的目光,“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谢蒹葭身上有了些许力气,她挣扎着爬起来,可刚走没几步就感到一阵重力拖住她的衣领子。
“啊!救命,别杀我……”
她娇软的声音此刻颤抖着,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她在说什么。
她一边喊,同时听见对方将剑从剑鞘里拔出的声音。
“哗——”
她的喊叫声立马止住,吓得赶紧闭眼,冰冷的剑随即贴上她的脖子,一阵鸡皮疙瘩再次起来,同时让她腿脚发软,立马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站在不远处紫雀看到了那波黑衣人,吓得险些没站稳,此刻沈恕已经结束了战斗,她慌忙跑到坡下去求救。
虽然不知对方是谁,也不知自家姑娘为何会跑来冒险,总是她要求救一切可以求救的人。
沈恕仍旧一身粗布短衣,一番战斗下来身上的肌肉还未松弛下来,瞧见不远处有姑娘喊救命,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她仿佛是谢蒹葭身边的。
紫雀摔了好几个跟头,弄得灰头土脸,她上前跪在地上,指向不远处的山寨对沈恕说:“求官爷救命,我是尚书府谢家的丫鬟,我家二姑娘刚刚被一伙黑衣人追赶,劳烦您救救她!”
顺着紫雀手指方向看去,的确有一群黑衣人,他们正追着一匹失控的马,马上的少女身段纤纤,个头娇小,看身影的确像她。
沈恕想都没想,招呼手下直奔那群黑衣人的方向冲过去。
待到近处,他看见黑衣人正在向谢蒹葭逼近。
少女浑身抖个不停,眼泪不停往下掉,那一刻他的心跟着揪了起来。他并没有直接冲过去,而是计算好了射程,对着拉起弓箭,就在黑衣人将剑搭在谢蒹葭脖子上的一瞬间,他将羽箭放出。
“嗖——”
羽箭划破空气,如同沈恕此刻的心,迫不及待地飞将出去,直直射进那名黑衣人的后背。
黑衣人身子猛然一僵,嘴里发出一声闷哼,然后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随后,他身后的手下也齐齐发动羽箭射向那群黑衣人,沈恕将弓随意斜挎在肩头,朝着谢蒹葭的方向策马而去。
翻身下了马,沈恕快步走到谢蒹葭面前,却不想伏在地上的人忽然起身,手上不知什么东西朝他脑袋砸了过来。
“不许欺负我,我都死过一次了,我不怕你!”
“我让你欺负我,我打死你!”
谢蒹葭像是疯了一样,随手摸起一块土块块就朝对方砸了过去,管他三七二十一,死也要死得有骨气。
为了让自己能鼓起勇气,她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不停地挥动双手朝对方又抓又挠。
恍惚间,她好像听见沈恕低沉嘶哑的声音,“别怕别怕,是我。”
再次听见熟悉的声音,一瞬间,莫名的安全感席卷心头,心内紧绷的弦随即松开。
她睁开眼,看见沈恕用手捂着额头,满眼无奈地看着自己。
他身后的衙役们正在和黑衣人火拼,打得热火朝天。
谢蒹葭刚要开口道歉,一个黑衣人上前从背后偷袭沈恕,她立即改口提醒他,“小心身后!”
沈恕头也不回,一个后空踢将黑衣人踹翻在地,落地后,谢蒹葭方才看清他的额头。
那块被土块块砸中的地方鼓起一个鸡蛋大小的包,包包上还有一块通红的血痕。
她居然把日后权势滔天的大权臣给打了,还给打成了这副模样,她以后怕是比盛景维的下场还要惨!
心脏砰砰直跳,腿脚一阵发软,谢蒹葭立马瘫坐在地上。
谢蒹葭嘴角向下一撇,眼泪立马飞了出来,“对不起沈恕,我不是故意的,你千万别怪我,别杀我……”
她身子抖个不停,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对不起,我给你磕头,你别杀我,别……”
话还没说完,便觉身子悬空,整个人被沈恕从地上提溜了起来。
沈恕一边拍打她散发上的土,一边柔声说:“别怕,我不疼,不怪你。”
而后,他皱眉看着她,“我怎么会杀你,你这话好奇怪,你见过我杀人吗?”
谢蒹葭眼泪还挂在脸上,听见沈恕的这话,她抽搭了两下,立马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险些没把自己晃晕了。
沈恕伸手用带着扳指的大拇指刮去她脸上的泪,依旧声音温柔,“你既没见过我杀人,今日我就让你看看。”
谢蒹葭一脸茫然,他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