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高远和厉徐图父子,霍刚和霍嫣然父女,刑部尚书姚天祥,刑部侍郎谭耀,京兆府尹汤泰安。

厉蓁蓁行礼:

“蓁蓁感念诸位前来探望,替夫君谢过诸位关心。

“父亲,三弟,近来可好?”

厉徐图得意洋洋,不屑地给厉蓁蓁行了个礼:

“长姐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家事吧,定北侯病重,长姐日后没了靠山,可如何是好啊?”

厉蓁蓁挑眉,理所应当道:

“怎么会没有靠山呢?不是还有父亲和三弟吗?

“况且,即便定北侯病重,我也仍然是一品侯夫人,奸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加害于我,不是吗?”

厉徐图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还想要继续与厉蓁蓁逞口舌之快。

“那是自然,只不过明枪易躲,暗箭……”

厉高远咳嗽一声。

厉徐图及时噤声。

厉蓁蓁了然微笑。这趟前来,厉氏父子已有对付她的计划。

厉高远深藏不露,倒是厉徐图得意忘形,给了厉蓁蓁提醒。

暗箭难防,须得万分小心了。

正在厉蓁蓁思考这对儿父子会使出什么阴招损招之时,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二人身后一名护卫。

那护卫身形瘦削,看起来像个病秧子。

厉高远这趟前来怎么会选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人随行?

见厉蓁蓁眼神扫过去,那护卫竟然下意识往厉徐图身后躲了躲。

这张脸虽然只是匆匆一撇,却让厉蓁蓁莫名熟悉。

厉蓁蓁又与姚天祥、谭耀、霍刚父女和汤泰安一一客气寒暄。

他们提出探望陆秉文。

厉蓁蓁应了,反正陆秉文现在处于昏迷,让他们见见无妨。

远远见过陆秉文,他们却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

厉高远拿出父亲的威严,责怪厉蓁蓁不懂人情世故。

厉蓁蓁只好称是自己招待不周,马上吩咐下去,准备晚宴,招待各位贵客。

席间,厉蓁蓁又看了几眼那名让她眼熟的护卫,终于想起了此人是谁。

十二岁那年,厉蓁蓁跟随孔教头习武,曾与这个名叫谢河山的护卫有过切磋。

当年大家因为他过于瘦弱,都叫他小山子。

那日练武之后,小山子主动找厉蓁蓁切磋。

两人交手中,小山子突然抱住厉蓁蓁,动手动脚。

厉蓁蓁大怒,暴打了一顿小山子,引得众人围观,引来了厉高远和郑香芸。

小山子居然从怀中掏出一封情信,说是厉蓁蓁主动表白心意,他才敢借切磋之时给予肢体回应。

厉蓁蓁看了信,内容不堪入目,字迹确实与她有七分相似。

不用说,有人模仿了厉蓁蓁的字迹,想要往她一个清白女儿家身上泼污水。

厉蓁蓁请求厉高远查清楚伪造信件之人,严惩此人,为她证明清白。

厉高远盛怒。

又是郑香芸劝慰他不要生气,说厉蓁蓁还小,犯下这等错误有辱厉家门面,不宜声张。

事后她还打赏了所有围观之人,禁止他们外传此事,辱了厉蓁蓁的名声。

尤其是小山子,郑香芸和厉高远非但没罚,还拿钱堵他的嘴。

厉蓁蓁成了此事之中唯一受害者。

此事不了了之后,厉夭夭拿此事打趣,说厉蓁蓁咎由自取,非要与那些男子一起学武,授受不亲,活该。

从前厉蓁蓁不懂,如今再回忆,不用说,那就是郑香芸的手笔。

设计玷污女子清白,何其恶毒!

如今厉高远带来了小山子,又想要故技重施吗?

待到事成之后,他们父子俩又会旧事重提,说她厉蓁蓁与小山子余情未了,这些年一直暗通款曲吗?

厉蓁蓁恨得牙痒痒。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要为年幼的自己扳回一局。

厉高远以为他胜券在握,却不知她厉蓁蓁不是穆绾柔,认得小山子,也知道厉徐图沉不住气的毛病。

此局,还未开始就已经被她厉蓁蓁看透,破了功。

“夫人。”

柳妙菱突然端着菜肴出现,打断了厉蓁蓁的思路。

“你怎么也来了?”

厉蓁蓁讶然,这种场合,柳妙菱为何会出现?

“妾毕竟也是侯府一份子,想要为侯爷与夫人分忧。

“所以特意亲自下厨,做了最拿手的拔丝地瓜。”

厉蓁蓁望向其他人的席间,果然也都有这道拔丝地瓜。

只不过他们的菜是婢女上的,只有自己这盘是柳妙菱亲自送到她面前的。

拔丝地瓜甜得很,甜味最能压住其他别的味道,比如——**。

莫非厉高远收买了柳妙菱给自己下药?

“夫人,还请您原谅妾从前种种不是,妾从今往后一定痛改前非。

“妾无依无靠,离开侯府不知如何谋生,日后还要仰仗夫人,才能在这侯府中立足。”

柳妙菱楚楚可怜,恭恭敬敬把拔丝地瓜放在厉蓁蓁手边。

“你有心了。行了,下去忙吧。”

“夫人,您尝一口,看看味道如何。”

“我不喜甜食。”

“夫人若是不尝,就是不愿原谅妾。妾惶恐。”

厉蓁蓁被逗乐了,柳妙菱居然用这话要挟她,让厉蓁蓁不得不尝。

若不是这种场合,厉蓁蓁真想说一句:就是不原谅你又如何?惶恐去吧。

“柳氏,你再好好想想,你当真要让我吃下我不喜的甜食?”

“夫人,只有您吃了妾做的菜肴,妾才能相信,夫人真心愿意宽恕妾。”

“好。那我便成全你的一片苦心。”

厉蓁蓁夹了一块地瓜,在水中蘸了蘸,放入口中,咀嚼咽下,同时不着痕迹地望向厉高远。

厉蓁蓁与厉徐图目光相撞,低头之际又捕捉到霍刚一直有意无意盯着自己的眼神。

柳妙菱喜笑颜开,满意退下。

厉蓁蓁在霍刚的目光中看到了恨意。

也对,她设计了霍嫣然,使得马昱不得不放了宴芜。霍刚自然会记恨她。

今日为她设下的这一下作腌臜之局,怕是厉高远与霍刚共同筹划。

“侯夫人。”

霍嫣然笑吟吟朝厉蓁蓁而来,手中还端着一只流彩琉璃酒壶。

“清河郡主。”厉蓁蓁端起手中酒杯,想当然以为霍嫣然是来敬酒的。

霍嫣然却按下了厉蓁蓁的手:

“你来尝尝我这杯,这是我父亲高价购买的西域葡萄酒,特别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