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但除了宴芜,我真的想不到还有谁会伸出援手。”

厉蓁蓁当然看得出月莲和崔展不认同她的推测,他们都觉得厉蓁蓁是因为太过思念宴芜,自欺欺人。

“主子,溯王殿下中了蛊毒,那晚他宁可被你刺伤,也要保护马若晴。

“你不是说,要与他恩断义绝,从前的种种一笔勾销吗?为何还要……”

“是呀小姐。应该不是溯王殿下,也许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担心你的安危,所以也在厉府安插了眼线?”

厉蓁蓁被月莲逗乐了:

“月莲,我知道你想让我对宴芜死心,但也不能为此去太高宴景辉啊?

“你应该看得出,这个太子有几斤几两。

“先不说他对我根本没有感情,只是位高者的占有欲;

“就说如果让他得知了宴瑾萱母子的存在,你觉得,他会容得下他们吗?

“宴景辉一心想要继位做献国皇帝,他绝不会允许有人危及大献的声誉,动摇国之根本。”

月莲连连点头:“没错。那会不会是林大人?”

厉蓁蓁不愿再猜测下去,终于下了决心证实。

“我的推测其实很好证明。如果真的是宴芜回来了,那就说明,他已经战胜了情蛊。

“他的情蛊不药而解,便说明他恢复了对马若晴的恨。

“他说过,要为我报仇,把那副黄金面具烙在马若晴的脸上。

“所以我怀疑,他这趟回来,顺便带走了那副面具。

“也是以此来暗示我,信他。

“当时我想要杀马若晴,宴芜阻止我时说的也是我不能杀她。

“也许在那时,他就已经做了打算,如何暗中杀马若晴复仇。

“他不能让我担上杀马若晴的罪名。”

月莲又与崔展对望,两人的表情都充满了对厉蓁蓁的同情,他们还是觉得厉蓁蓁自作多情了。

有一件事厉蓁蓁没有对他们讲,也不打算讲。

那晚在宴芜的寝殿,她坦白自己是厉蓁蓁之后,在宴芜头痛不已的时候曾问过宴芜要她怎么做,怎么做才是帮他们两。

当时宴芜被疼痛折磨到说不出话来,但是他的嘴巴却做出了口型。

厉蓁蓁当时并未注意。可是回厉府后,她因为伤心昏睡了几天,梦中不断重复当时的场景。

宴芜的口型只有两个字:信我。

他只要她信他,相信他可以兑现当初的诺言,凭借着对厉蓁蓁的感情自己战胜情蛊;

相信他迟早有一天会恢复如初,回到她的身边。

厉蓁蓁扪心自问,要不要信宴芜?

要不要相信自己的记忆,相信宴芜当时真的想要说出那两个字?

要不要再赌一次,相信宴芜与厉高远和陆秉文不同,值得她的信任?

她不忍不信,又不敢相信。

眼下,与她一门之隔的咫尺,便可以打消她所有的疑虑,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信与不信,开门便知。

厉蓁蓁鼓足勇气打开了柜门,取出了里面存放黄金面具的木盒,再一次双手颤抖,不敢掀开盒盖。

终于,她屏住呼吸,把全身的力气注入双手,缓缓开启盒盖。

没有映入眼帘的金色,反而变成了一抹熟悉的翠绿。

黄金面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宴芜赠给厉蓁蓁,又被厉蓁蓁还回去的翡翠眉心坠!

厉蓁蓁的泪水倾泻而出,拿起她与宴芜的定情信物放在心口,又笑又哭。

宴芜何尝不是同她一样,既相信以他们之间的感情,厉蓁蓁会信他等他;又担心厉蓁蓁真的绝情,彻底弃了他?

最终宴芜还是给了她提示,他生怕她不信他,生怕她与他没有那么大的默契,真的对他死心,嫁给宴景辉。

月莲惊呼一声:“天啊,溯王殿下真的……”

就连一向沉稳的崔展也激动不已:“溯王殿下果然不枉主子的信任。”

厉蓁蓁等待了三天,每晚翘首以盼,宴芜并未前来相见。

第四日,她终于耐不住性子,换了夜行衣前往溯王府。

金祥仍旧在围墙上老地方等她。

“厉大小姐终于来了。属下一定会去通知殿下您来过。”

厉蓁蓁不解,以轻功跳上围墙:

“通知?不是带我去见他吗?”

金祥重重叹息:“殿下说了,不能见你。还不是时候。”

“什么意思?”

金祥笨嘴拙舌,几次开口都不知道如何解释。

下方金吉打了个口哨,示意他们下去。

“唉,还是我来说吧。”金吉白了一眼金祥,娓娓道来,“其实殿下现在并不在王府,而是在皇城司诏狱。”

金吉告诉厉蓁蓁,早在上一次她与宴芜分别之后,宴芜便下了决心,也是对他自己下了狠心。

其实提议去幽州泡温泉的并不是马若晴,而是宴芜。

他收买了董御医,让董御医提出去幽州。

马若晴自然会提出跟随。

于是二人被马昱和宴景灿一同送出了城。

可当晚他们却在京城外转头,又秘密折返回京城。

宴芜又派遣了另一只队伍,伪装成他们继续前往幽州。

宴芜那晚必须要替马若晴挡下厉蓁蓁的那一刀,如此一来,马若晴和马昱才会相信宴芜已经完全被情蛊所控制。

有了这个前提,宴芜便有把握秘密留在京城,不被马昱发现。

宴芜把马若晴也带回了诏狱。

他告诉金吉金祥,如果让他在被情蛊所控,变成一具连自己真实情感都丢失的行尸走肉,那他宁愿一死。

他要求金吉金祥把他和马若晴关押在两个牢房之中。

他每天白天自由行动,晚间便被反锁在牢房之中,独自对抗情蛊。

宴芜早就从宴景辉那里要来了厉蓁蓁的画像,把它悬挂于牢房之中,每晚相对,回忆两人过去种种,哪怕会因此头痛到必须要金吉金祥用绳索捆绑他的地步。

宴芜曾痛到用头和身体去撞墙,用匕首割伤自己转移疼痛。

但他也知道,如果这样下去,自己的身体会变得残破不堪,所以必须要被束缚。

他这样坚持了三个不眠夜,终于有了些成效,便去马若晴的牢房验收结果。

他好几次想要对马若晴用刑,可仍旧是无法做到。

再加之马若晴又是哭又是楚楚可怜地祈求,宴芜一次次心软。

上元节,皇城司的逻卒上报了曲夫子那边的情形。

本来宴芜需要马上做出决断的,可是他的身体状态不佳,昏睡了一白天。

等到他恢复,准备去找曲夫子时,又得知了厉蓁蓁已经把人接回了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