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天开始,这二百多个孩子的早上都是从体育老师的吼声中开始的,到后来,体育老师直接提着一根小木棍,跟在队伍的后面,谁跑得慢了上去就是一小棍,一阵惊呼之后脚下的动作就再快上两分,但是效果也是很明显啊,这样跑了两天就觉得脚下轻松了很多,虽然小腿很涨痛。
晚上回家,凤鸣做完了作业就开始看一些课外书,中文的英文的,训练自己的阅读能力,周宁宁呢,就搬着一本英文大字典看一些简单的英文小说,做事情就怕认真,把心沉下去之后,就会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其实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周六上完了上午的课,学校里放学之后,住校的就回家了,周宁宁骑着自行车,跟着同学一起回了家,凤鸣回到家里,就看到凤清在清点自己的行李,大姨又来过一次电话,说明天一早让人过来接,送到学校去之后大姨还要在学校附近的酒店请大家去吃一顿好的。
韩母跟韩父说,让司机过来接,再去姥姥家里接着姥姥,看着是为了家里的大闺女,其实是为了接着孩子的姥姥,姥姥觉得自己的年纪大了,去谁家都是给人家家里添麻烦,所以哪里也不去,这次大姨想着让姥姥去城里,住几天,带着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说了好几次姥姥都不愿意去,只能找了这个借口。
吃过午饭,韩母在刷碗,韩父准备去地里锄地,现在地里的活计除了除草就是到果园里面打药,陈致诚每次都陪着去地里干活,倒是让村里的人挺羡慕的,小伙子年轻力壮的,又不害怕出力气干活,倒是成了韩父的好帮手。
陈致诚还没有开学呢,他得过了九月才走,这几天除了跟着韩父去地里干活,就是窝在家里看书,带回来的那些专业书,还有自己买的几本小说,陈致诚都看得津津有味。
奶奶过来说晚上想要一起吃顿饭,韩父听了很高兴吗,说:“娘,我准备这顿饭,待会我去买菜去,您呀,回家里等着就好。”
奶奶说:“你去喊着老二过来啊,凤清明天就要走了,也算是咱们给凤清送行。”
立丰听了,说:“奶奶,我想吃炒鸡,要辣辣的。”
奶奶说:“好,好,咱们买,咱们买。”
韩父说:“你这小子,哪里都少不了你啊。”
奶奶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递到凤清的手里,说:“凤清啊,给你这些钱你拿着啊,去了学校就得自己照顾自己了,还得好好学习,这些钱给你拿着,去买点菜吃。”
凤清赶紧推辞,说:“奶奶,这钱您赶紧收起来,我有钱,我二哥带着我挣了不少呢,我那些钱都花不了的。”
奶奶说:“钱哪里有花不了的啊,你是个女孩子,不光是要吃好,还得买几件好看的衣裳,咱们出门在外啊,就得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别让人瞧不起了。”
凤清还要推辞,韩父说:“凤清,你奶奶给你的你就拿着。”凤清只能把那二百块钱接过来,说:“谢谢奶奶!”
奶奶笑眯眯的说:“不用谢,不用谢,去了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以后就得一个月才能回家里一趟了。”
陈致诚跟着奶奶一过来的,对韩父说:“大舅啊,我陪你去买菜去。”
韩父说:“外面挺热的,挺晒得慌,你在家里吧。”
陈致诚说:“我一个大男人,还怕什么晒啊,我陪你去。”
奶奶说:“让致诚跟你一起去吧,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凤清带着的被褥都准备好了吧?”
韩母说:“都准备好了,我又给加了一床褥子,这样冬天就不冷了。”
奶奶说:“那一中的宿舍啊,冬天很冷的,当年你们大姑在一中念书的时候我去看过,大冬天的,外面下雪,那雪挂到宿舍里,半个宿舍的地面都是雪,你大姑她们啊,实在是冻得受不了了,就两个人一个被窝。”
韩父说:“娘,这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了,一中的教室宿舍听说都重新盖了的。”
奶奶说:“就算是重新盖了,还能跟家里一样暖和吗?孩子们去念书,就是去吃苦的,咱们当家长的就得给孩子多准备一些东西,省的孩子遭罪了。”
韩母说:“孩子大姨在城里呢,到时候要是缺了什么短了什么的就让孩子大姨给送去,这可是她亲外甥,还能眼看着孩子遭罪吗?”
奶奶说:“咱们能不麻烦亲戚就不要去麻烦亲戚。”
韩母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韩父对陈致诚说:“我们去买几斤炒鸡,再买几个凉菜,还有菜园子里的那些菜,也都摘些回来,咱们割两斤五花肉,炒几个菜炖几个菜,我做几个你爱吃的,你这些天可是帮我干了不少活呢。”
陈致诚说:“我喜欢吃炖芸豆,再放两个新土豆,那咱们先去菜园子摘菜去吧,大舅,我看菜园子里的架柴也得收拾一下了,要不然咱们俩下午去把菜园子收拾一下吧。”
韩父想了想,说:“行啊,那就把菜园子收拾一下,你等下,我把镢头楔一下。”
陈致诚很是熟悉的去韩家盛放工具的小房间里,把两把镢头扛了出来,凤鸣也找了个草帽带着,找了个小筐子挎着,准备跟韩父一起去菜园子。
韩家村在村子西边有一片菜园子,按着各家各户的人头分了,村里人多在那边种菜,那边离着河边近,种菜得用水,夏天几乎天天都得去浇菜园,韩父都是下午从地里忙活完了再拐到菜园里,从附近的河里挑几担水,把几个菜畦子浇一遍,奶奶的那点菜地跟韩父一起,都是韩父韩母种好了菜奶奶去摘着吃,奶奶夏天在家里吃的菜很有限,韩母作为儿媳妇从来没有因为这个跟奶奶有什么意见,凤鸣就很理解不了村子里那些婆媳关系不好的,能够为了一把青菜几根豆角闹得不可见开交,其实有些时候那点东西只是她们各自发泄心里不满的一条引火索而已。
韩父说:“大热天的你跟着做什么?不在家里写作业吗?”
凤鸣说:“作业写完了,我去给你们帮忙去,换换脑子。”
韩父听了,没再说什么,扛着镢头就往外走,陈致诚跟凤鸣走在后面,陈致诚小声的说:“我想下个周三就回家,最晚周五就得走了,我回了学校就去那边股市开户,你那份钱我单独给你拿出来。”
凤鸣说:“我全权委托给你了,你看着办就好。”
陈致诚说:“你这么信任我我觉得压力真大啊。”
凤鸣笑着说:“有压力就有动力,你要相信你自己。”
陈致诚说:“那行,我就自己做主了,就像你说的,大不了赔了咱们再去赚就是了。”
这个时候,菜园里种的芸豆已经快要下架了,挂在架柴上面的芸豆都是一些很老的了,但是凤鸣却很喜欢吃这样的芸豆,用五花肉炖了,芸豆就剩下一层薄皮,里面是大大的芸豆种子,吃起来面面的,当饭吃都行。
凤鸣夸着筐子开始沿着菜园子摘架上挂着的芸豆,不论大小的都给摘下来,摘完了芸豆,就开始摘黄瓜,找遍了也没找着几根黄瓜,黄瓜蔓子都已经有些干枯了,韩父直接就用镢头把芸豆蔓子黄瓜蔓子用镢头刨了,哗啦哗啦扔到一处,那些架柴就收集到一起,清理干净了,用绳子捆好了拉回家里,等着明年再用。
韩家一共有五个菜畦子,还有个菜畦子种着土豆,陈致诚刨了几棵土豆,把那清理干净了的土豆都放到筐子里面,那几个清理干净的菜畦子韩父又松了一遍土,准备要种白菜还有萝卜。
凤鸣看看筐子,已经满了,满意的点点头,说:“咱们晚上能炖一大锅呢。”
韩父说:“这两根黄瓜不行,老的啃不动了,待会你们俩去玉米地里,你娘在地里种了一些秋黄瓜,这会正好吃呢,地里还有几棵小甜瓜,致诚知道在哪里,都摘点,明天咱们带着去给你大姨送去。”
凤鸣说:“爹,要不然我跟二哥去弄点嫩玉米花生,明天一起带着去大姨家吧,大姨家里什么东西没有啊,咱们买贵重的要花很多钱,也不知道大姨看不看的上来。”
韩父笑着说:“好,好,听你的,你做主就好。”
凤鸣跟陈致诚回家放好了东西,骑着自行车就去了地里。
玉米已经长得比人高了,放好了自行车,陈致诚带着凤鸣就去种黄瓜的地方。
韩母在地中间种了几棵黄瓜,黄瓜的蔓子顺着几棵玉米爬,蔓子上面长着好些鲜嫩的黄瓜,再往里面走不远,就是几棵甜瓜,青黄色的甜瓜,看起来就带着甜。
凤鸣摘了不少,又掰了十来根嫩玉米,把筐子上面放上一些草盖着,就跟陈致诚去自己家的花生地。
凤鸣跟着来过几次,但是这附近种的都是花生地瓜,凤鸣都有些拿不准是哪一块地了,陈致诚倒是经常跟着过来除草,带着凤鸣就进了一块地里面。
凤鸣问他:“二哥,这是咱家的不?”
陈致诚说:“是啊,昨天我还跟大舅过来拔草了呢,你看,地头那些草都是我扔的。”
凤鸣说:“我这不是怕咱俩拔错了吗,要是拔了人家的,那就坏事了。”
陈致诚笑着说:“我还能办那样不靠谱的事情吗?”
俩人没有在地头拔,到了地里面,沿着一沟拔了二十来棵,这会地上的土不是很干,倒也不用镢头,抓着花生蔓子使劲一带,就能把花生拔出来,花生根上带着嘟嘟噜噜的白白胖胖的花生,凤鸣一个一个摘下来,放到带着的白色编织袋里,待会拿到家里洗一洗。
俩人在地里忙活着,就听到有人在地头喊凤鸣,凤鸣站起来一看,是奶奶家午后的大奶奶,她比韩母大不了几岁,但是辈分大。
凤鸣跟陈致诚这边也做完了,俩人提着袋子就去了地头。
大奶奶说:“凤鸣,你姐姐明天就得走了吧?”
凤鸣说:“大奶奶,凤清明天就走,你这是去地里拔草了吗?”
大奶奶说:“对啊,待会我去你们家一趟啊,凤清要去上学了,我给她买了点东西,让她带着去上学去。”
凤鸣笑着说:“大奶奶,您客气了啊。”
大奶奶推着车子,跟凤鸣还有陈致诚往回走,说:“哪里啊,去上学那可得吃苦呢,我们家你大姑这不是去职专上学吗,你娘给做了两件衣服,我就想着等你还有你姐姐去上学的时候也给你们点东西,我手又不如你娘的手巧,就买了点东西让你姐姐带着。”
大奶奶嘴里的大姑是他们家的闺女,比凤清高一级,去年的时候去了县里的职专,也是一个月才能回来一趟,韩母去集上买了两块布,给做了两件衣服,韩母做衣服的手艺很好,大奶奶的闺女穿着很好看,大奶奶一直记着韩母的这点情谊,就准备等着凤清去上学的时候给买点东西,农家人,左邻右舍的,都是这样,你来我往的,相互之间的关系才能维系很多年。
凤鸣说:“大姑在学校怎么样啊?”
大奶奶说:“嗐,就是学个技术,她学的是会计,说是在学校里面学两年,就得去厂里实习了,他们老师说得去市里那边的厂子实习呢,明年过了六月就去了。”
凤鸣说:“学会计好啊,这可是个好专业呢。”
大奶奶笑着说:“好不好专业的我也不懂,你说十五六的年纪,不能不上学,就跟着去学点技术,以后的时候也能给自己找个吃饭的本事不是。”
到了大路上,大奶奶说了一声就赶紧骑着自行车回家了,凤鸣跟陈致诚骑着车子先去了菜园那边,韩父还在刨地呢,陈致诚过去帮忙,凤鸣提着那装着花生的袋子,去河边清洗。
清洗好了,提着湿漉漉的袋子到了菜园里,韩父跟陈致诚已经把菜地平整好了,韩父说:“走,咱们回家,我去买菜,晚上好好的吃一顿。”
陈致诚笑着说:“大舅,那炒鸡里面让人家多放花椒还有辣椒啊,要不然没有滋味,吃着不好吃。”
韩父笑着说:“你在南方才待了一年就学者这么能吃辣了啊,少吃点,吃多了上火。”
陈致诚说:“哎呀,多放辣椒吃着好吃啊,咱们整天忙活着不就是为了这一张嘴吗?还是得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啊。”
韩父说:“你小子,年纪不大,事事不少啊,还口腹之欲。”
陈致诚笑着说:“其实我跟着你还有大妗子觉得才好呢,你们俩做饭好吃,定时定点的,不跟我爸我妈,我妈不会做饭,我爸工作忙,就晚上能回家做饭,我上初中高中那会,中午经常自己买了回家吃的。”
韩父听了,说:“你妈从小就不会做饭,都不如你小姨呢,你小姨才那么点大的时候就能帮着家里做饭了,你妈就不行,怎么都做不好,最多帮着烧个火。”
陈致诚说:“我爸说这是术业有专攻,我妈专业能力太强了,别的地方就差点,有一次我爸买了一只鸡,让我妈给我们炖一下,我妈把整只鸡放锅里炖,那些料一点都没有放,最后还是我去加的盐,我爸直接就是服气了,以后再不敢把这些事交给我妈做了。”
韩父说:“你妈也是有福气,遇上你爸,你妈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爸家里不好吗?他大学毕业留在京城能分配到一个很好的单位的,为了你妈硬是从京城来到咱们市里,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你爸呀,是我最佩服的人呢。”
陈致诚说:“大舅,你这样一说我也很佩服我爸呢,没有因为我妈做不好传统女性需要做的事情而嫌弃我妈,等我回家了我就好好的感谢感谢我爸去。”
韩父说:“你感谢你爸是应该的,你走的时候咱们也去地里弄点这些东西你带着,你爸呀,最喜欢吃煮的嫩玉米呢,当年我们还一起去生产队偷嫩玉米,去那边那条岭上用火烧着吃呢,那时候你妈是我们这些人的队长,还查过我们呢。”
陈致诚说:“是吗?我都没有听他们说过呢。”
韩父说:“都是些过去的事情,说这些做什么呢,你爸那个时候是我们这些人的头,我们都喜欢跟着他干活,觉得跟着他有意思,谁知道最后他还成了我姐夫呢。”韩父说完,自己笑了起来。
到了家里,韩母把凤鸣洗过的花生放到一个大铁筛子里面晾着,那些玉米留出六个,其余的都煮了,凤鸣洗漱过之后,到屋里看到凤清的**放着一床红色的毛巾被,就知道这是屋后大奶奶给送过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