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之后,回到自己的家里,凤清跟凤鸣就把自己口袋里的钱都拿出来,韩父跟韩母看到那些钱,都很是吃了一惊,他们觉得孩子在城里也就是小打小闹的,哪里能想到竟然挣了这么多钱,要知道,韩父韩母一年忙到头,到年底下剩下的还不到一万块钱呢,这还是包括下一年的一些地里需要投入的钱。

韩父看了看韩母,韩母说:“你们这是发大财了啊。”

凤清说:“娘,你也得看看我们受了多少累啊,我从去了城里,除了大姑家里,就是夜市还有那个小门店,别的哪里都没有去过,每天做梦都是在卖衣服。”

韩母说:“你受罪了啊。”

凤清说:“受罪倒是没有受什么罪,比起咱们苹果园里打药,那真的是轻松多了,娘,要不然你跟我爹别在家里种地吧,你们去城里开个服装店卖衣服去。”

韩母听了,说:“凤清啊,你看我跟你爹是那做买卖的人吗?我们要是有那个本事,不早就跟你大姨似的吗?我跟你爹呀,我们没有别的本事,就是会侍弄点庄稼,种点苹果园,我们老两口啊,就想着靠着这个把你们仨供出去,你呀,就别想着给我们指点什么路子了啊。”

韩父说:“这些钱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凤清说:“这不都给你们了吗?怎么还问我们俩有什么打算啊?”

韩父说:“这是你们俩自己挣得啊。”

凤清说:“我们现在整天在家里吃在家里住的,上学还得你们给我们出学费,这些钱不给你们给谁去?哎呀,爹啊,娘啊,你们就赶紧把钱收起来吧,也算是我们添帮家里了,我们都商量好了,等到寒假我们还去呢。”

韩母说:“你不是要去上学了吗?整天琢磨这个可不行,咱们不能让眼前这点小实惠迷了眼啊。”

凤清笑着对韩母说:“娘,不错嘛,这些钱都没有让你迷失了方向呢,我知道的,这不是学习之余弄点这个吗,我可是三年之后要考大学的,我目标很明确的。”

韩母说:“你知道就好,这些钱我就收起来了,你们俩该好好学习就好好的学习,现在挣钱可不叫挣钱啊,等到以后大学毕业了,那个时候挣的钱才叫挣钱呢。”

凤清说:“行了行了,您二老赶紧歇着去吧,我们给立勤还有凤涓捎了几件衣服,我给他们送去。”

韩母说:“刚才你怎么不给他们俩让他们捎回去啊。”

凤清说:“哎呀,娘啊,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实在啊,我是去送衣服吗?我是去告诉村里的老少爷们大娘婶子们,我们对二婶家的弟弟妹妹可是很好的。”

韩母说:“你说你这个孩子,跟谁学的啊,这么虚头八脑的。”

凤清说:“娘,我二婶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给她点东西她觉得是应当应分的,我又不该着她不欠着她的,给立勤凤涓衣服是因为他们俩喊我姐姐,要是让立勤跟凤涓自己带着回去,她说不定会跟立勤凤涓说,你们喊她姐姐,她给你们是应该的,这要是她娘家侄子给立勤凤涓买你看看她还会不会这样说,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满街过道的去给他们家送去,我在她那里得不到好,我就让村里的大爷大娘们说我是个好姐姐。”

韩母被凤清这番话说的实在是没有脾气,她跟二婶做了十几年的妯娌,这个妯娌什么脾气她能不知道?婆家没有好人,娘家都是好人,婆家这边给她点什么都是应当应分的,娘家那边给她两颗葱她恨不能供起来的。

韩父笑着看着自己的大闺女,说:“那你赶紧去吧,早些回来睡个午觉歇一歇。”

凤鸣没有跟着去二叔家里,凤清带着立丰去的,姐弟俩也不骑自行车,就提着几件衣服慢悠悠的往二叔家里走,韩家在村子那边,二叔家住的纺织厂家属院在大北边,中午头子虽然大部分人在家里歇午觉,但是北边那条大公路两边临街的都是商店,买日用品的,卖五金的,还有卖家电的,凤清是个爱说话的,路上遇见了都会打个招呼,这一路走过去,那真的打着招呼的,听到凤清说是专门从市里带回来的衣服,还有人让凤清过去仔细的看看衣服,都说衣服好看,质量也好,又说凤清是个好姐姐,立丰回来跟凤鸣说,大姐怎么那么喜欢跟人家说话啊,他在一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凤清送了衣服就回来了,回来跟韩母说二叔一家人都在呢,二叔一个劲的跟凤清道谢,二婶没说什么,凤清说,她二婶这个人啊,就是例外不分,不知道谁对她好,说不好听,就是不知道好歹。

陈致诚每年暑假都要来韩家,来了从来不闲着,都是帮着凤鸣家去地里干活,陈致诚跟着在这里待到上小学才去城里,小时候没少跟着下地,凤鸣的爹娘帮着奶奶把他带大了,拿着他当成自家的亲孩子看待,陈致诚呢,从小在这里呆习惯了,也愿意跟着去地里忙活,觉得忙活一天,出一身汗就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

村里的人都认识韩家的这两个外甥,看到陈致诚来帮着干活了,都笑着打招呼,陈致诚认识村子里大部分的人,知道喊人家什么就很痛快的喊,韩父带着他一路走,心里觉得很舒坦,自己家的孩子这么找人稀罕,能不高兴吗?

开学前几天,周宁宁的爸爸带着周宁宁来到韩家。

周宁宁的爸爸胖胖的,个子不是很高,一脸的笑意,骑着一辆摩托车带着周宁宁,爷俩在一个上午过来的。

农村这个时候去地里干活一般都是早上早早的去,干到九点多钟,就赶紧回来,虽然立秋了,但是阳光还是很烈,在家里一直待到下午三点多再去地里干活,到七八点钟,天黑了才回家,所以,夏天的农村,晚饭一般都是吃到八九点钟的。

周宁宁提前给凤鸣打过电话,韩父从地里早早的回来,回来就去街上去买菜,他跟周宁宁的爸爸也是认识的,人家这么远过来自己家,于情于理都得招待一顿。

周爸爸跟韩父是学校开家长会认识的,这还是第一次来韩家,到了之后就觉得韩家跟一般的农家不是一样的,院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屋前的花墙上种了好些花,有些就是地里常见的花,装在花盆里,倒也是开的很灿烂。

周宁宁的村子早些年跟韩家村可是一个公社的,整个公社里来的知青也是有数的,韩家的大闺女嫁给京城过来的知青,这可是很轰动的事情,再加上后来凤鸣的大姑考上了大学,又是一个轰动,所以,周宁宁的爸爸对韩家就多了很多关注,知道凤鸣的姐姐这次中考考得很好,心里的小算盘就打的更响了。

周宁宁没有跟凤鸣说明自己跟爸爸的来意,也是到了之后凤鸣才知道的。

韩父在院子里摆了一个桌子,凤鸣跟凤清用家里的快壶烧开水,其实就是用铁皮做的一个大水壶,跟一般的水壶不一样,中间是空的,有把手,有壶嘴,放到一个特制的小架子上,在中间那个地方烧火,烧得是果园里的干树枝。

烧开了水,韩父自己去把水倒到水瓶里面,又用茶壶冲了茶水,周宁宁的爸爸看着忙活的韩父,说:“我来给你添麻烦了。”

韩父笑着说:“你看你,说这话是打我脸呢,你可是咱们镇里的名人啊,你来我们家我们家那是蓬荜生辉。”

周宁宁的爸爸早些年自己带着一队人到处去给人家盖房子,搞装修,是十里八庄有名的能人。

周宁宁的爸爸笑着说:“你快别笑话我了,我算什么能人啊,咱们镇里的能人可出在你们家呢,我到处去干活,这么多年我可是明白一个道理,不管到哪里啊,这读书人才是最受人尊敬的人,也是最有本事的人。”

韩父知道这是在说自己的姐姐,笑着点了点头,说:“还真是这个理呢,我们家里仨孩子,我跟孩子的娘都跟孩子说好了,他们好好的学习,我们两口子在家里好好的干,只要家里的孩子有出息,就不觉得累了。”

又说了几句话,周宁宁的爸爸说:“老弟,我这次登门拜访,是为了我们家的闺女的,我闺女这个孩子啊,是个性子绵的,我这个当爹的,就怕孩子在外面吃亏受欺负,我们家这个闺女啊,是我的老生闺女,我这一想到闺女被人欺负,这心啊就跟让人用刀子剜着一样,老弟,闺女马上就要念初三了,我想着给孩子在外面找个地方住,这不是找了半年多,都没有合适,就想着过来看看,老弟啊,闺女能不能在你们家住下啊?”

学校里很多学生不愿意住校,就在自己的同学家里住,韩家村很多人家家里都有学生住着的。

韩父跟韩母面面相觑,周宁宁低着头坐着,左手紧紧的握着自己右手的食指,因为用力,左手手背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

凤鸣没想到周宁宁是因为这个来到自己的家里,看到周宁宁的样子,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姑娘,实在是没有安全感啊,不由得一阵心疼,被人欺负了这么多年,估计是家里人到底是知道了,这才厚着脸皮求到自己家里来。

周宁宁的爸爸说:“老弟,弟妹,我知道这样来你们家不合适,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孩子在学校被人欺负,胆子小还不敢回家说,这也是暑假里我跟孩子的娘才知道的,我好几晚上都没有睡着了,实在是不敢再让孩子住在宿舍了,老婆子想要来这里租个房子陪着,家里还有一大摊子的事情呢,这样也不现实,老弟啊,还请你跟弟妹能够体谅体谅我们老两口啊。”

韩母听了,惊讶的看着周宁宁,她实在是想不到,周宁宁这么乖巧的女孩子还被人欺负,拉了拉韩父的手,韩父说:“周老哥,我大闺女正好要去念高中,凤鸣他们屋里两张床,要不就让孩子过来住下吧,就是冬天有些冷。”

周宁宁的爸爸听了,很是感激的说:“没关系,没关系的,我找人给做两张上下铺的床,这样就不占屋里的地方了,老弟,弟妹,真的是谢谢你们了。”

周宁宁听到韩父的话,抬起头来感激的看了看韩家两口子,又对着凤鸣笑了,笑得眼里的泪都流了出来,看的韩母一阵心酸。

韩父说:“周老哥,不用你给打床,我娘那边还闲着一张床呢,我抬过来在屋里挤一下就行。”

周宁宁的爸爸摆了摆手,说:“这些你都不用管了,我都有安排的,孩子在你们家,我们全家都放心。”

周宁宁跟她的爸爸在韩家吃了午饭之后就赶紧走了,周宁宁的爸爸说开学前一天他过来送孩子。

送走了周宁宁父女,凤清对凤鸣说:“看到没,你呀,跟周宁宁是一类人,话少,容易被人欺负,有我在学校里震着,没有人敢欺负你,你说我这要是念高中去了,有人欺负你怎么办啊?”

凤鸣说:“这是在咱们村的地界上的学校,谁敢欺负我啊,我可不是软柿子。”

凤清叹了口气,说:“你说的好听,刚念初一那会,你们班里有个小男孩,不是喜欢揪你头发的,要不是我去找了他,他能消停了?”

凤鸣想了好久,才想起来,班里还真有这么个男孩子,现在坐在凤鸣的前排,刚开学在凤鸣的后面坐着的,经常揪凤鸣的头发,凤鸣又不敢说什么,还是班里的同学跟凤清反应了这个情况,凤清才去班里找的这个男孩子,没多久,男孩子就调位子了。

凤鸣笑着说:“我总不能两年多一点长进都没有吧,你呀,放下你的心,好好的学习,等明年我也过去,咱们俩再在一个学校里面念书,好不好?”

凤清听了,说:“好是挺好的,凤鸣啊,你得好好的学习啊,要不然看你考不上一中,以后考大学都是个麻烦事啊。”

开学前一天,周宁宁的大哥开着一个小四轮,拉着两张木头做的双层床,拉着周宁宁,还有周宁宁的父母,已经一些行李,来到了韩家。

那两张床,用料很实在,原木色的,就刷了几遍清漆,一看就是刚做好的,还散发着油漆的味道。

周宁宁的妈妈是个胖乎乎的五十来岁的人,圆脸,大眼睛,性子活泼,爱说爱笑的,也不知道周宁宁这是随了谁,明明自己的父母,都是爱说话性子爽朗的人,到了她这里,就是个性格柔弱的小姑娘,不爱说话,受了欺负也不愿意跟人讲。

奶奶跟陈致诚听到这边的动静,就知道前两天过来的周家人这是过来送东西的,都过来帮忙,周宁宁的娘跟奶奶说了几句话,这才知道,原来周宁宁的妈妈的娘家跟奶奶的娘家是一个村的,两个人论了论,周宁宁的妈妈还得喊奶奶姑姑,这下周宁宁的妈妈就更放的开了,对韩母说:“我说我们家宁宁这么喜欢你们家呢,合着咱们还是亲戚呢,这下啊,我这心就放得下来了。”

韩母笑着说:“孩子在我们家你们呀,放心就好,我们二闺女怎么样咱们宁宁就怎么样,这一年我保管把这俩孩子伺候的一样好。”

两张新床跟原来那床是一样宽的,而且床下面还在床的两头做了柜子,带着柜门可以在里面放一些东西。

周宁宁的大哥还有陈致诚帮着把两张床抬进屋里,房门有些窄了,对付了好久才把床抬进去,原来那两张床从屋里抬出来之后,韩父对立丰说:“等过些时候啊,我就把西边那间房子收拾出来,到时候你就在那个屋里住吧。

西边那间房间,原本是有个门跟凤鸣住的这个房间连着的,凤清跟凤鸣在这个屋里住下之后,那扇门就被衣柜挡住了,想要进出那个房间,就得从对着外面的那个两扇的门。

立丰听了,一个劲的摇头,说:“爹,那个房间整天都晒不到太阳,我还正长身体呢,不晒太阳怎么长个?还有啊,你看看那个门口,一出门就是一堵墙,你见谁的房间一出门就是一堵墙的,心里不透气,我宁愿住南屋我都不愿意住西屋。”

韩父听了,说:“南屋也行啊,等过两天我跟你娘把南屋收拾一下,你就在南屋住着。”

谁知道立丰看中的是凤鸣那个屋里的另外一个上铺,凤鸣依旧是住在原来的那个位置,不过是下铺,上面周宁宁的妈妈给她铺上了被褥,她就谁在凤鸣的上面了,凤清把自己的被褥放到凤鸣的对面,上面那个位置空着,立丰从一头的梯子顺着爬上去之后,就看中这个地方了,死活赖着让韩母给自己弄了个铺位,韩母觉得立丰已经十岁了,再跟姐姐们一个屋不合适,谁知道凤清她们仨都没有有意见,立丰就喜滋滋的在凤清的上面安了被窝。

韩父觉得这样不合适,就给周宁宁的床四周绑上四根竹竿,栓上铁丝,韩母用家里闲着的布给做了两个帘子挂上,凤鸣跟凤清的**直接栓了铁丝,依样挂上帘子。

立丰见了也要,韩母说:“你要什么要?要比是你非得赖着在这屋里,我还用得着给你的姐姐们做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