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节 水含笑
朝廷捉捕李家女眷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但是却又一件更为严重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所属麒麟的部队居然公然与朝廷禁军对抗,三千人就将一万禁军杀的如丧家之犬般逃窜,李元帅一生忠贞爱国是受百姓爱戴的,大多人心头还是感觉狠狠除了一口闷气,对比与麒麟将军北征不畏生死,深入敌后杀敌,而朝廷却龟缩逃避,全然不顾自己的子民安危,全然不顾自己的国家尊严,大东国的平民百姓还是偏向于麒麟的,当所有人对他的国家当权者失去信任的时候,就难逃改朝换代的命运,这是不可逆改的规矩,你们还不醒悟吗!
朝廷既被重重的扇了一巴掌,又民心尽失,而麒麟第一个站起来公然反抗,当中的涵义就是,朝廷已经不配成为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我已经不尊你为天子了,要用武力来维持正理,当然易寒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的心全扑在攻下银川,这一些是大东国的人根据局势的变化而心中有数。
最高兴的莫过于华中王和华东王,这个打破僵局的人必须是麒麟不可,因为他尽得民心,若是由他们来打破僵局,结果可能就大不一样了,因为天下人都心知肚明,他们拥兵自重,早有谋反之心,如今矛头指向麒麟,他们却可以见风使舵,在中谋求利益,当朝廷崩散破灭的时候,大东国处于无主的时候,他们就可以以维持国家安定,名正言顺来当这片土地的主人,平民百姓自然不希望发生内战,但是当不可避免的时候,他们只能做出选择。
身为天子,一国之尊,人家都一巴掌重重的扇在脸上,若没有动作,那还是有一国之主的尊严吗?朝廷立即以麒麟谋反的罪名,调集所有兵力北上讨伐,一者是因为已经被逼的不得不动了,二者是麒麟京城兵力空虚,所以朝廷才有如此勇气与麒麟叫板,三者正好以这个名义重新回到京城,大战一触即发,只是所有人却不知道,麒麟这个时候拿什么来抵抗朝廷纠集起来的三十万大军,禁军三司共计十万人,护城军十万人,也算是一支正规军,还有凑起来的地方军十万人,共计三十万人,其中战斗力最强的,就属禁军中的龙吟军,龙吟军一声齐呼,引得京城所有兵马奔走相应,大小官员惶惶不安,这一声龙吟虎啸,震慑宇内,所以才被天子赐予龙吟番号,而这支龙吟军也是易寒曾经带过的部队,只可惜龙吟的士兵只识易中天,却不知道麒麟将军就是他们曾经的易都指挥使,倘若所有人知道这个真相后,会不会还愿意杀敌人,这就没有人知道了,天子明白这一点,生怕龙吟军倒打一耙,却被龙吟军的指挥权交给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当朝太师刘锄。
自己人打自己人本身就是一件纠结的事情,何况朝中有不少人与麒麟易天涯有错综复杂的关系,他们是不希望开战而又不得不开战,历史证明在大义面前,许多亲人都要成为敌人,何况朋友呢,结果却无法改变,天子已经下定决心了。
朝廷三十万大军从荥州出发北上,天子亲自出征,这支三十万人的军队可谓真正的天子之师,许多人不仅在想,倘若这三十万人不是用来对抗麒麟,而是用来与北敖和安卑作战那该多好啊,天子并没有发现,这三十万人的军队并不齐心,很多人心里都不愿意打这场仗,他们更愿意与侵略国土的夷虏,一支并不齐心的三十万大军又能发挥多少战斗力呢,然而在天子看来,他认为自己只是借给名义班师回京而已,京城兵力空虚的麒麟又拿什么来抵挡自己,当他将夷虏驱逐,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变了,自己正好将他收拾,平外安内,倒是做着美梦。
泰安城内一处偏僻的山村里,一个农妇正弯着腰在田里劳作,俊俏的脸蛋被太阳晒的有些黑红,裤腿挽到膝盖之上,双脚踏在泥泞的稻田里,露出水洼的小腿白皙修长,溅着几点泥土,她的不远处有一个男子也在弯着劳作,一声粗鄙的衣装,虎背熊腰的,一看就是个健壮的农夫,只可惜一张脸布满了凹陷的疤痕,却是个麻子。
村里人都说张麻子傻人有傻福,白白捡到了一个俊俏媳妇,那家姑娘愿意嫁给麻子呢,这张麻子年过三十还没娶媳妇,前些日子突然听说张麻子娶媳妇了,而且那媳妇还是个俊俏能干的姑娘,大家自然讶异了,张麻子凭什么能娶到这样好的一个媳妇,他的媳妇又是那家的姑娘,每当有人问起,张麻子却三缄其口,绝对不吐半句线索,让人既好奇又猜不透其中的缘由。
如今事情已经过了很久了,村里人也就慢慢习惯了,也不打听询问了,反正大家看见了都知道那个俊俏、能干、又泼辣的娘们就是张麻子的媳妇,许多男人心里暗暗羡慕,张麻子好福气,简直是上天可怜他,赐给他一个好媳妇。
若是认识这女子的人看到她那张脸绝对会惊讶万分,因为她不是别人,正是李家女眷认为已经死了的岚儿,那日张麻子用驴子驮着生病的母亲上县城看病,刚好遇到被刺中腹部昏倒不醒的岚儿,那士兵忙着捉捕吴天瑜而去,这岚儿也就没人理睬,倒在血泊之中,谁又会返回来查看这女子的生死,便是因为如此,岚儿才被张麻子所救,捡回了一条性命。
张麻子几乎耗尽了所有家财,请了大夫给她治疗伤势,伤口缝合之后,岚儿几日高烧不退,便是张麻子鞍前马后,又是亲自熬药,又是亲自喂水,眼前付出所有努力,救回来的女子还是奄奄一息,在鬼门关徘徊,张麻子都绝望了,后来不知怎么的,这女子却又熬了过来,捡回了一条性命。
只是苏醒之后,记忆却是一片空白,家在那里,叫什么名字,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张麻子似往常一样扶起她的身子,想要喂她吃药,却冷不防挨了这女子一个巴掌,她虽然失忆了,但是道德伦理却已经深入意识之中,男女有别,身子岂容你触碰,女子体弱,这巴掌自然不重,只是张麻子却有些意外,药洒了一地,他突然恍悟,以前是昏迷,现在人家苏醒了,可就不能这么做了。
幸好家里还有母亲,许多事情可以由老母来做,避免了许多麻烦。
几天相处,失忆后的岚儿接受了这对母子,在她的世界上一片空白,她需要有认识的人,她需要有人能跟她说话。
对于突然住进家的一个年轻女子,又得给她安插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呢,张麻子不想她离开,同样的张母也不想她离开,没有姑娘愿意嫁给自己的麻子儿子,张家要有个后,打她主意是人之常情,若是正经人家的闺女,张母自然是不敢动她念头,这样俊俏的人儿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着抢着,岂又轮到她的麻子儿子,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这姑娘失忆了,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她的性命还是自己耗尽所有积蓄就回来了,嫁给他家麻子为妻合情合理,只是这件事情却不好开口,张母一直鼓励自己的儿子对这姑娘有所表示,可是向来没有女子对多看半眼的张麻子,见到那张俊俏的脸,已经羞涩满脸通红,整颗心都提到喉咙口,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面对她,他心里自卑,她长的比自己所见到的女子都要漂亮,就好像自己想象中的仙女一般。
岚儿对张麻子表现的不冷不热,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刻意的亲热,也没有刻意的冷漠,始终保持在礼貌的距离,她并不讨厌张麻子那张难看的脸,别人看着会作呕,她却感觉很平常很普通,只是她的心里似乎断了这方面的根,就是不会结出这方面的花朵来。
张麻子说不出口,他所能做的就是给她端水,叫她吃饭,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亲近的办法,张母却只能干着急,这么俊俏的姑娘若是跑了,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生米煮成熟饭,以免夜长梦多。
这样俊俏的姑娘出现在小村落自然引起村里人的注意,有人自然要问上一问,张母自然多了个心思,说是自己的儿媳妇,事后就像岚儿解释,这样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岚儿没有反对也没有答应,她保持沉默,这个举动让忐忑不安的张母心里暗暗欢喜,却认为岚儿默认了。
岚儿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不知道该去那里,甚至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她的世界一片空白,她仅仅认识两个人,张母和张麻子,她无所适从,至少在这里她能渡过一天。
身体逐渐恢复,岚儿似个普通人家的媳妇一样,担起家务农活,就算是挑着屎尿到田里浇灌这样粗鄙的活也不例外。
张麻子很害怕她,他不知道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可让他害怕的,但是他就是害怕,只要她的眼睛正视自己,自己就无法抵抗,只感觉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主导自己的一切。
岚儿忙碌了一会,有些累了,坐在田畔休息一下,太阳直射在她身上,额头密集的汗水渗透出来。
张麻子却突然放下农活,不知道往那里跑了去,过了一会手里拿着一片大大的芭蕉叶,站在岚儿的背后,为她遮挡住猛烈的阳光。
岚儿的心里却突兀的无法接受张麻子的好意,她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暗示,她突然站了起来,抢过张麻子手里的芭蕉叶,撕成个碎片,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又返回田里面去劳作起来。
留下张麻子一个人愣愣的呆站在原地,过了一会也返回田里劳作起来。
傍晚,两人收拾东西返回家里,路经村口,有人见了张麻子和他漂亮的媳妇,不禁心痒痒,起了调侃之心,或许在美丽的女子面前,男子总会想要表现自己比别人优秀,而且这个要比较的人还是她的丈夫,有人取笑道:“麻子,你家媳妇这么俊俏,你却满脸麻子,难道你觉得一点都不搭吗?还是早早放了人家,免得人家整日看你作呕”,这番话带着取笑,带着讽刺,或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平衡的一面,凭什么张麻子长成这个样子,却能娶到一个俊俏动人的媳妇。
张麻子低着头,什么话也没有说,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以前他一个人的时候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取笑,可是现在他不想在她面前被人看低。
岚儿却突然停了下来对着那个取笑张麻子的人露出笑容,那人何处见过如此美女,整个人瞬间被勾了魂魄,只听岚儿说道:“麻子强壮能干,你又有什么本事?”
那人痴痴应道:“我比他强壮,比他还要能干”。
岚儿道:“那我试一下可好?”,那人竟傻傻的点头道:“好”。
只见岚儿抽出扁担说道:“那我要试一试你的身子骨硬朗不硬朗”,男子还没反应过来,脚上就挨了岚儿一扁担,一条腿顿时软了下去,只见岚儿又是一扁担敲在他另外一条腿上,男子双腿顿时曲软下去,紧接着身上又挨了几扁担,全身酸痛想求饶,可是怎好在人前向一个女子求饶呢,却忍住。
围观的人,想象不到张麻子俊俏的媳妇竟是如此泼辣,说动手就动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男子心里却感觉十分刺激,控制不住对她产生兴趣,心神为之所摄。
岚儿将跳屎尿用的木桶往那男子脸上一扣,刚才男子忍着不叫,这一会恶臭传闻,却控制不住嗷嗷嚷叫起来,手脚不由自主的乱舞起来,冷若冰霜的岚儿却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这番美态让在场的男子心魂无不为之所摄。
岚儿转身看了张麻子一眼,收拾东西也没有说话,转身先行,这一眼却给了张麻子莫大的鼓励,他昂着头也挑着担子尾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