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节 惜缘

红花还没有送出去,就在自己的手中被毁,这就好像他葬送了一件很美好的东西一般,易寒不想事情就如此结束,他想让子凤开心,露出灿烂的笑容,就似在天坑边时候能看到她脸上的两个浅浅的酒窝。

刚刚才走了大半天的路而双脚发软的易寒,这会走到了疏林之中,凭着透过树隙照射在地上淡淡的月光,目光认真的搜寻起来。

早些时候他并没有仔细辨路,这会在夜色之下却怎么也找不到那片有花穠华之地,心中越是想早点找到,越是找不到。

夜晚降临,草木沾上了露珠,在膝盖高的草丛中踏步寻找的易寒,没一会儿却发现自己的裤子被露水染的一片湿透,这倒没有什么,主要是密集的林木遮住了大部分的月光,周围漆黑一片,让人视线不甚开阔,要找到白天的那片有花穠华之地却变得不太容易了。

易寒脑子里不停的回忆着自己白天所走过的道路,虽然还有些印象,只是此刻漆黑,周围环境难以辨认,却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还是只能胡乱搜寻摸索了,三更半夜就是为了找一朵红花,这是有多么的无聊啊,可他又这么做了。

虽然心中着急,易寒这次却显得很有耐心,大有找不到就不回去的打算,那伸手撩开草丛的手不时打破这八坑山原本的平静。

子凤将餐具和衣衫清洗干净之后返回,想着今天他追了自己好长的一段路,心中有些黯然,这表示易寒的伤势好了许多,这说明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不长了,在易寒负重伤的时候,她希望易寒早日康复,这会心中却不希望他那么快恢复,能拖上一天是一天,要怪就怪她对易寒照顾的太周到了。

看着手上的衣衫和餐具,子凤感觉自己生活的意义完全发现了改变,现在只为了一日三餐和照顾好一个男人。

来到木屋前,餐具暂时放在一边,将洗干净的衣衫晾晒起来,朝屋内看去,不知道他更换了衣衫没有,我把干净的衣衫放在床头,他应该能够看见。

晾好衣衫之后却呆呆的站在原地,没事可做,想进屋去,心中又有种轻微的排斥,静下心听着屋内的动静,想知道易寒在干什么?

可是听了一会,屋内却静的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子凤心中一讶,忙拿着餐具走进木屋,目光巡视一圈并不复杂宽阔的木屋一眼,没有发现易寒的影子,喊了一声:”易寒。”

却也没有回应,子凤以为易寒定是去方便了,这也当然,这会三更半夜的,他不在屋内,除了去做这些事情还能去干什么,轻轻的将餐具安放好,目光却细细的观察起屋子来,地上没有他褪下来的脏衣服,床头上的干净衣衫也依然安放着,并没有动过的迹象。

大概去的急吧,子凤心想着,嘴角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坐了下来,打算等待易寒归回。

这两三天倒也难得闲下来一坐,以前就是担任一军统帅,也是时常悠闲自得,这会倒是变成了一个忙碌琐事的普通妇人了。

身姿透着几分动人的慵懒,目光淡淡的垂了下来,突然瞥到桌子上那枯萎被压的干瘪的红花,子凤心头猛的一颤,原本柔和的美眸怯怯的触动了几下,手掌轻而缓慢的朝红花移动过去,透着无限可惜道:“被弄成了这个样子了。”

她自然能够看出这朵红花被人一掌压的干瘪,至于除了易寒就没有其他的人了,他是气愤自己擅自做主将这朵红花戴在头上吗?因为这朵红花并不属于她吗?却被自己戴过之后,他却宁愿丢弃毁坏吗?

子凤脑子里不禁涌出许多奇奇怪怪的念头,回想起易寒这些日子对待自己的态度,子凤却想不出理由去否决这些想法,就像真的一般。

“好好的一朵红花为什么要毁坏呢?我不戴不碰就是了。”说这话的时候,子凤紧紧咬住鲜泽的檀唇,微微垂下头去,姿容虽然平静没有起大多的变化,却可以感受到她内心情绪的波动。

子凤默然的将红花重新放在桌子之上,待看见那枯萎干瘪的红花安静的躺在桌子上,心头却生怜悯爱护之意,突然伸出手将红花拿起揣入自己胸前,一脸傲然,有些脾气道:“反正你都不要了。”

若是一般的女子,这会怕是委屈的要掉下眼泪了,但是子凤没有,落泪是懦弱的表现!

子凤等着等着,不知不觉竟单手托着下颚沉沉的睡着了,她好累好累,这些日子她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心里不是牵挂就是担心,心里的疲惫远远超过身体的疲惫。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子凤突然醒来,在醒来的一瞬间她就扭头朝身后的木床望去,只见**空空如也,还没有回来!

易寒从门口望着一下外边的天色,已经大半夜了,该不会见自己在屋内,他便不打算进来吧,轻声唤了一声,“易寒。”

起身走出木屋,想看看易寒在不在外面,目光扫了一遍,哪里有易寒的影子。

突然一个念头在心中浮现,他该不会是连夜走了吧!

心中顿时有种不被信任的伤感。

易寒要偷偷摸摸的走,自然是不信任自己,生怕等他伤好之后,自己会将他掳掠回去。

自己难道说的不够清楚吗?子凤目光淡淡的看着天空,从一开始自己是真诚的,他却因为种种原因抱着怀疑和不信任。

她一生中,有过无数的成功和骄傲,可易寒这件事情上却是她最大的失败,在小王妃这件事情上,她曾以为易寒是世上至情至痴的一个人,可是易寒的种种表现却让她失望,可她一直义无反顾的向前,因为她爱上了这个男人,他是独一无二,无可代替的。

子凤朝北边望去,轻轻自语道:“易寒,我不会去追你的,莫要跑的匆忙摔了跤。”

转身看了小木屋一眼,这个地方是多么让人留恋啊,可这会她却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意义。

一身白袍若雪,飞身而跃,在安静凄凉的月光下,化作一道白影消失在黑夜之中,似那岁月回忆,慢慢浮现,又悠悠而过。

谁在叹息?谁又在伤心?原来只不过是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找到了!找到了!

易寒兴奋的朝那穠华之地奔跑过去,目光扫在这一片在夜晚依然盛放娇艳的花地。

没一会儿就看见一朵大红的“清风明月”,易寒笑道:“藏的倒是挺深的,不过不知道我此刻是火眼金睛吗?”

易寒有些得意的伸出手去,突然却停下来,笑道:“放过你了,这么辛苦找了过来,这一次我要找一个更红更大的,小红花,快告诉我你的母亲在哪里?”

耐心的费了些功夫,终于找到满意的一朵红花,一想到这朵红花戴上子凤的头上,易寒竟不自觉的傻傻笑了起来,她一定会很开心,她一定不会想到我居然会送她花,这一次我可要好好量一量那脸上的酒窝有多深,易寒心中充满期待兴奋,脚下匆匆,恨不得早一刻返回木屋,将这朵大红话戴在子凤的头上。

这会兴奋,脚下疾快,竟不感觉酸胀疲惫。

倒是也付出些代价,被茂密的杂草绊倒了几次,红花却没有半点损伤,却是被叼在嘴里,擦破了手皮没有关系,可千万别弄毁了这朵红花。

沾的一身露水泥污的易寒兴冲冲的走进木屋,朗声喊道:“子凤。”

进了屋内却见屋内没人,立即恍悟,我高兴疯了,这会都三更半夜了,她怎么会在木屋里面,却是早就到树上那结着几条荆索上面睡觉了。

转身离开木屋,这会也不高声呐喊,却想给子凤一个惊喜。

蹑手蹑脚的有些偷偷摸摸的朝子凤安置树床的地方走去。

抬头望去,树上只有几条空****的绳索,却不见子凤的踪影。

易寒表情一讶,心中暗忖:“奇了,怎么不在,去哪里了呢?“

以往自己一露面,无论有事没事,子凤都会迅速出现在这里的身边啊,带着未尽的兴奋,易寒四处寻找子凤,甚至已经不打算给子凤惊喜了,大声喊着她的名字,但是无论他喊得多大声,子凤却没有回应。

站在木屋前,看着那清洗干净晾晒起来在微风中轻轻**晃的衣衫,其中她这些天为我做了许多。

点点滴滴,每一分的照顾,每一分的关怀,都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呆呆站在门口,只感觉周围突然间变得死寂没有半点生气了,心中有种强烈的孤单寂寞,就连让轻轻的风声也透着一丝凄切。

这一刻他的心中只有一种期待,就是子凤那幽幽的白色身影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当”的一声突然打破了宁静,易寒心头一阵狂喜,脱口喊道:“子凤!”

待看清楚怎么回事,脸上黯然,心头不由自主的一阵失落,却是子凤那些削成一块块还没有组装起来,堆放在木屋壁上的木头突然散乱。

易寒走了过去,将散落开来的木头捡好,脑子里情不自禁的想起她劈开一块块木头时的模样,那汗水沾湿额头秀发的动人模样,看见的时候不以为然,待看不见的时候却又是如此的想念,就似这风,捉也捉不到。

易寒突然自我安慰道:“我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说不定她去干些什么,马上就回来了。

易寒便站在门口,等待子凤的归来,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想念她,是如此的需要她。

看着手里的红花,脑子里想着每一个和子凤相处的瞬间,想来不可思议,又是那么的自然,突然看着红花说道:”你已经是属于她的了,我一定会将你送到你的她哪里。”

一丝暖洋洋的阳光照射在易寒的身上,易寒睁开有些朦送的眼睛,不知不觉他竟坐在门口等了一夜,他不得不认清子凤已经离开的事实了。

自己的伤已经好了,她的温柔关怀在自己这里得不到半天回报,她确实应该离开,易寒有些痛恨自己道:“我这几天为什么不对她和颜悦色一点,若不是她冒雨找到自己,自己早就死了。”

易寒平抚自己的心情,站了起来,留恋的看着这在他生命中留下深刻记忆的小木屋一眼之后,朝北边走去,心头的惋惜和伤感却是挥之不去。

易寒缓慢的步伐看起来有些凄苍,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既有对将来的悬想,又有着对昔日美好的倾诉。

时光是那么的珍贵,不懂的珍惜的人,只能回忆的变得不真实的一幕幕,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香格拉早早的就起来准备吃的东西,因为一会她就要和梅里给元帅送去。

“梅里,你说元帅和易元帅整天吃这些东西会不会吃腻了。”有些兴致勃勃的香格拉问道。

梅里淡淡道:“随便吧,元帅不会在意的。”

“可说不定易元帅会在意。”香格拉随口应道。

突然一个淡淡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流,“不必准备了。”

两女听到声音,表情一惊,转身朝帐篷门口望去,淡眉秋水的一张美丽脸容,不是元帅又是何人。

两女愣了一愣,完全想不到元帅会这么快就归营,香格拉先恍神,“元帅,你怎么回来了?”

子凤淡道:“该回来时便回来。”

“易元帅呢?”香格拉立即问道。

“回去了。”子凤依然一副淡淡的口吻。

香格拉惊讶问道:“回镇南军大营了?”

子凤淡道:“我回帐内休息了。”说着转身离开,也没有回答香格拉最后的一个问题。

两女面面相觑,一脸怪异,能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香格拉问道:“梅里,你说怎么回事?”

梅里淡道:“我不知道,不过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就对了。”

香格拉问道:“易元帅的伤这么快就恢复了吗?是他自己回去的,还是元帅送她回去的。”香格拉连续问了好多个问题。

对于香格拉的这几个问题,梅里只有三个字来回答,“不知道。”

香格拉突然惊颤又低声道:“元帅该不会把易元帅给杀了吧?”

梅里猛地轻轻的敲了一下香格拉的脑袋,不悦道:“不要乱猜,你难道忘记了元帅那夜冒雨寻找的一幕吗?”

香格拉放松下来,点了点头道:“应该不会。”说着又道:“我现在就去元帅帐中问个清楚。”

梅里将香格拉给拉住,说道:“不要去,我能看出元帅很累很累,让她好好休息吧。”

子凤确实很累很累,当回到自己的帐内时,她才感觉自己累得只要一躺下就能立即睡着,不过她还是拿出那朵枯萎干瘪的红花,用一个珍藏贵重东西的锦盒存在起来,放在自己的枕边。

花虽然没有芳香,却从锦绣盒中散发出一丝温柔,包裹子凤疲惫的身体,抚慰她的心灵,让她沉沉的睡过去,好多天了,她没有似这一刻如此轻松的,无所羁绊的睡上一觉。

易寒已经失踪了好些天,虽然知道易寒曾在敌人营中安然无恙待了许些日子,但是席夜阑心中还是很担心,易寒一日不回来,她就无法安心,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呢,为何易寒还没有回来。

席夜阑的一颗心全部牵在易寒的身上,孤龙这边却无暇太关心易寒,因为他要时刻注意敌人的一举一动,大战随时可能爆发,虽然原本朝他们三军阵地逼近的敌人大军主动后退了十里,却依然不能掉以轻心。

而且孤龙心中还有一个忧虑,那就是原本属于他镇北军的阵线现在放空,子凤现在已经回归敌阵,他到底是怎么样的态度,她会不会突然发动进攻,孤龙一点把握也没有,他所能做的就是派出探子,在最快的时间内发现子凤大军的异动,进而随机应变。

这一些情况让孤龙感觉己方十分的被动,处于两难之境,生死却是掌握在敌人的手中。

值得庆幸的是,子凤方面的大军并没有突然发动进攻的迹象,而程铁风的大军也丝毫没有做出进攻的举动来,非但如此,程铁风的大军还主动后退了十里,原本让人紧张的一场大战,好像就要这样无由而止,一切安静的让人感到怪异,难道这一切都与麒麟还没有回来有关,他那边到底发生旅了什么事情,他是否在尽自己所能拖延这场战争的爆发呢。

“子凤,你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孤龙不禁又想起这个让他爱慕倾心的女子。

易寒远远的终于看到三军的营地了,总算到了,这一段并不算遥远的路对他来说,却走的十分的辛苦,个中艰难怕是只有他知道,两天之前,他还是一个生命垂危伤的连动都动不了的人,两天之后,他却必须独自一人翻越一座山,走上一大段路。

易寒咬紧牙根,拖动着已经耗尽体内的身体一步一步的朝三军大营靠近,这确实是一件非常需要毅力意志的事情。

终于差不多到了三军营地的警戒范围,负责警戒巡逻的士兵发现了他,几匹快马迅速朝他靠近过来。

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易寒,也干脆不走了,就直接坐在地上,等他们靠近过来。

几个骑马靠近的士兵第一眼看见这个满身污秽,狼狈不堪的人,并没有认出他来,冷声盘问道:“你到底是谁?”

易寒懒洋洋的应了一声:“我是易寒。”

“谁?”盘问的士兵愣的吓了一跳,立即又问了一遍。

易寒应道:“麒麟。”心中暗忖:“这个名号总该认识吧。”

几个士兵立即下马,靠近易寒,看着这张披头散发,满脸污秽,辨认不清的脸,一个士兵看着身边几人,问道:“你们有谁认识易元帅吗?”

这几个士兵职位太低,却不认识身为一军统帅的易寒。

易寒闻言,怒道:“是真是假,把我带回去不就全清楚了吗?”

易寒虽然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可是这一个怒喝却是威严十足,却让几个士兵立即给镇住了,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忙道:“易元帅,我扶你上马。”

一个细心的士兵却发现易寒好像受了伤,出声道:“易元帅好像受伤了。”立即蹲了下来,把后背露给易寒,“你们扶着易元帅上来,我背着易元帅回营。”

易寒也不拒绝,趴上了那名士兵的后背,口气温和道:“你是那军的?”

士兵应道:“回易元帅话,我是镇北军的,赵元帅领我等......”

话说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易寒心里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未确定,却暂时不能泄露军事机密,也就没有多问。

几个士兵便拥护着易寒返回大军营地。

刚好巡视大营的李不才看见这一幕,见这镇北军的士兵背着一个人就往镇南军的中军大帐走去,上前盘问道:“你们背着是谁?”

几个镇北军的士兵还未回答,就听易寒的声音传来:“李将军,是我。”

李不才吓了一大跳,忙惊呼道:“易元帅。”

几个士兵听到李不才的这声惊呼,心中也暗暗吃惊,果真是易元帅,当然心中也有诸多的疑惑。

李不才连忙道:“让我来背吧。”

那士兵却是不肯,说道:“将军,易元帅受伤了,不方便再受颠簸,还是我直接背到帐内去吧。”

李不才忙道:“好好好,快跟我走。”说着前面匆匆带路。

掀开帐帘的席夜阑突然看见李不才急匆匆的朝自己撞了,似乎根本没有看见自己一般,喝了一声。

一边往前走,一边顾着回头看着易寒的李不才这才生生止步,差点就真的撞上席夜阑那一对丰满弹跳的酥.胸之上,心中暗呼好险,差点就没命了,嘴上忙叫了一声“席小姐。”

席夜阑心情不好,阴沉着脸看着李不才带着几个镇北军的士兵急匆匆的往大帐来,沉声问道:“李将军,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不才忙低声耳语几句。

席夜阑听完,原本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忙道:“快背进来。”

待士兵将狼狈病怏的易寒放了下来,席夜阑紧张严肃的脸容才露出一丝温和,对着几个镇北军士兵道:“今日之事,不许向任何人提起,你们要守口如瓶,知道吗?”

几个士兵露出疑惑之色,一个士兵出声问道:“那我们可以禀告赵元帅吗?”

席夜阑冷淡道:“赵元帅那边我会去说,你们只要守口如瓶就好了,先出去吧。”

待几个士兵退了出来,席夜阑这才赶到易寒身边,却发现易寒闭着眼睛,竟睡了过去。

李不才露出苦笑道:“我也是刚刚才发现易元帅睡着了,大概太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