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if线陈远视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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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远要去上军校的消息是爸爸告诉我的,我正在准备面试材料的手顿了顿。
说没触动是假的,但是成长的意义不就是分离,然后成长为大人的模样吗?
黄昏,他来找我,气喘吁吁,“瑶瑶,梁阿姨说你要出国?”
“是啊,我就不参加高考了,等面试完我就直接飞英国了。”
他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为什么?”
我笑了笑,“当然是为了更好的未来啊,而且,按我的成绩,在国内也上不了很好的学校啊。”
当然,我不想再看见你和卫华月。
不想一直呆在原地等你回头。
我也想要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人,自信的、骄傲的,站在那里。
或许很难,但是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那你还会回来吗?”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了。
会回来吗?
“我也不太确定,”我有些迟疑,“可能会回来,也有可能不会再回来。”
沉默,还是沉默。
他站在我面前,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开口。
离开的时候,他还是留给我一句话,“彼方尚有荣光在,少年不惧岁月长。”
他走的太快,所以他没能听到那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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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高考结束,陈远去了他并不想去的军校,而我,在与他相隔八千公里的英国。
妈妈偶尔会给我打电话,这一次,她带来的是陈远和家中决裂的消息。
“你还记得陈远高中时谈的那个女朋友吗?”
我愣了愣,妈妈的话还在继续,“人家不愿意让阿远上军校,以死相逼,阿远现在和你陈伯伯闹翻了,飞到法国去找那女孩了。”
我扯了扯嘴角,“嗯。”
挂断电话,我立马拨通了那串在我烂熟于心的号码。
他的声音清冷的仿佛没有半点温度,他说,“喂,你好。”
原来他已经不记得我的电话号码了,不,应该是,他从未记得。
我笑了笑,“陈远,是我呀,沈瑶。”
他说,“怎么了?有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甚至能想起他在电话那端皱着眉头的样子。
好看极了。
“喂,喂?”他有些不耐烦。
“阿远,我洗好了,你在和谁打电话呢?”那边,娇滴滴的声音传来,正是卫华月。
和他住在一起的女朋友。
我深吸了一口气,询问道,“我是想问你,钱够用吗?”
他没回答,我却听见了他宠溺的笑声,“月月,穿好衣服,不然会着凉的。”
我用力的抠着新做的美甲,原来他也会这么温柔的和女孩子说话。
这一瞬间,我的心又酸又痛。
很长时间,他才记起来正在和他打电话的我,“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陈远,你的钱还够用吗?”
他应该是觉得这问题是我在嘲讽他,所以他的声音更冷。
“沈瑶,管好你自己!别多管闲事!”
说完,他的电话秒挂。
我咬唇,看着书桌上的相框,那是我和陈远初中毕业时一起拍的合照,以前,他的书桌上也摆了一张,后来他遇见卫华月,就换成了他俩的合照。
此时此刻,我真想回到过去,狠狠地把那个喜欢陈远的我扇醒。
索性,现在也还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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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的这几年,我的生活异常丰富,上课、考证、实习、舞蹈,以及小提琴。
又是一个周末,我拿上小提琴,开车去琴馆里上课。
这家琴馆是一位中英混血的小提琴家裴子安开的,人很温柔,教的课很好。
我推开门,裴子安已经在等着我了。
他穿着黑色的燕尾服,手上是一把棕色的小提琴,闭着眼,正在拉巴赫的恰空舞曲。
琴声空灵又动听。
我不由得闭上眼,一只手轻轻打着拍子。
一曲终了,约翰放下琴,径直走到我面前,嘴角还挂着笑。
“晚上有个宴会,你能作为我的女伴陪我出席吗?”
我笑着摇头,“不了。”
他低头看了我一会,似乎是轻叹了一口气,“是和小提琴相关的,他应该也会去。”
他就是陈远。
裴子安知道我喜欢陈砚的事情是个意外,那天我正在练琴,接通了他打来的电话,裴子安说,从没见过我那般谨慎的样子,应该是暗恋的人。
后来喝多了酒,不小心将陈远的名字说漏了嘴。
大概是猜到我的想法,裴子安开口解释,“我家酒庄和他有合作,沈,所以你要不要去?”
要不要去?
我终于下定决心,“要去的。”
他和卫华月分手了。
我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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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他过得比我好的太多太多太多了。
宴会上,我刚挽着裴子安的手臂进去,就看见他和一个美女走进大厅。
盯着他和女孩十指相扣的手,我差点没喷出一口血。
他不是才和卫华月分手吗?
“沈,陈先生在这里,我们去打个招呼怎么样?”
裴子安小心翼翼的问。
我抱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开口声音却有些冷,“好啊,走吧。”
他拉着我就向陈远打招呼。
“好久不见,陈,身旁这位是——”
我看着陈远,他那张脸近些年越长越好看,堪称妖孽,现在却带着一丝很淡的笑。
“我的女朋友,Kelly。”
我默不作声,可是眼尾的通红和手指因用力而发白的痛楚让我更加清醒。
我低头看向自己穿的晚礼服。明艳的红,随着鱼尾摆**在小腿边,正好露出纤细的脚踝,很漂亮,但是没有人会在意。
无言的尴尬令我想要逃跑,裴子安却在这时拉住我的手。
“碰巧也给你介绍一下,沈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了。”
我没挣脱,其实我早就知道裴子安喜欢我这件事,也许,试试也不错。
陈远还是笑,却带着成年人的审视。
他说,“恭喜。”
一整晚,我看着他握着酒杯和别人侃侃而谈的样子,终于明白,妈妈跟我说的话。
你和他不是一路人。
宴会过后,我和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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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次宴会结束,我就尝试着和裴子安在一起。
但是很遗憾,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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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我收到了伦敦大学的研究生offer。我想留下,但是这平静的生活被一通电话打断。
“瑶瑶,我爸妈他们、他们出车祸、死了......”
凌晨三点的伦敦一片漆黑,我在睡梦中被陈远嘶哑的男声吵醒,从**坐起来,看着窗外,小声的安慰着他。
从他断断续续的话中,我弄清楚了事件的由来。陈伯父和阿姨在高速途中被追尾,当场死亡。
我说,“等着我,我马上就回国。”
挂断电话,我定了最早飞北京的机票。
穿上衣服,急急忙忙就往机场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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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我从出租车上下来就直奔他家。
我粗喘着气,定定的站在门前。
小心翼翼推开房门,屋里很黑,窗帘拉着,好像没有一个人在。
我打开手机的照明灯,一边寻找他一边呼喊,“陈远,你在哪里呢?我回来了。”
没人吭声。
我忽的拉开窗帘,房间里的一切突然在眼前清晰起来。
地上一片酒瓶,喝完的、没开封的,还有一个死气沉沉的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的腿在那一瞬间忽然就很软,心脏砰砰砰的一直跳。
我害怕,万一他死了怎么办?
我抱着他的头,声音很大,我哭我奶奶时的声音都没这么大。
“陈远!陈远!你醒醒!”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我连拖带拉把他弄到门口。
动静太大,我爸也知道我回来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我爸竟然没骂我不长记性。
毕竟,我爸现在可不太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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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医院呆了整整一天,所幸,他没什么毛病。
他已经醒了,明显比上次见面时更瘦了,头发很久没打理了,下巴上也长了很多胡茬,很邋遢,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那个鲜衣怒马的男孩。
他说,“你不是在英国吗?怎么在这里?”
我愣了下,心中了然。
“昨天你喝醉了给我打电话,我就回来了。”
他扭过头,不再看我。
“别伤心了,虽然叔叔阿姨已经不在了,但是你还是要好好的生活啊。”
“沈瑶,你他妈的能不能离我远一点!”他狠狠地打断我的话。
我心痛了一下。
“好好好。”
我脸上挂着小心翼翼的笑,不断地后退。
他仍然瞪着我,“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我没有的,阿远。”
我颇有些无奈。
只能低声哄着他,“真的没有,你相信我,要不要喝点粥?”
“滚!”
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些年在陈远身边,我的脾气真的是越来越好了。要是以前的我,非得把他揍一顿才解恨。
我说,“阿远,你还有我。”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就触动这位爷了,他忽然起身抱住我。
毛茸茸的大头埋在我的颈窝,声音有点嘶哑,“沈瑶瑶,你是不是喜欢我?”
那一瞬间,我的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他抬起头看我,眼睛里有潮湿,像一只受伤的大狗狗。
我看着他那张熟悉的脸越靠越近,最后落到我的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热气落到耳边,有点痒。
我听见他的声音。
他说,“我们结婚吧。”
我只觉得脸颊很烫,心脏跳动声很重。
良久,我听到自己的回答,“好。”
23岁,我答应了嫁给他。
没有求婚,没有婚礼,甚至,我都不确定,他爱我。
但是,婚后的我们就像所有的夫妻一样过着平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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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天,我看见他的手机里的讯息。
月亮:我想你了,今晚公司门口不见不散。
我全身就像被抽完力气的娃娃一样跪坐在地板上,脑海里我和他的过去和卫华月交织在一起。
形形色色,明明暗暗。
我相信他,仍然抱着最后的一点信念。
他不会和卫华月见面的。
饭桌上,我的语气如常,“今天晚上去公司接我下班吧。”
他明显愣了愣,有些紧张,“今天要加班的。”
我试探性的问,“不去不可以吗?”
“瑶瑶,必须要去的。”
他的声音宠溺,甚至还摸了摸我的头顶。
我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便痛快地打了声,“好。”
我的心里断了根线,他应该就是去找卫华月了。
陈砚一出门,我就开着车跟在他身后,在公司门口一直等到晚上。我还是等到了他,以及和他牵着手的卫华月。
她还是很漂亮,不知道说了什么,对着陈远娇娇的笑,他也笑。
甚至还用手轻轻刮了一下卫华月的鼻子。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只是觉得心里压抑得很,被背叛的痛苦让我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我拿起手机就给他打电话。
过了很久,他才接起电话。
我想骂得他找不到东南西北,可是一张口,我的嗓子就好像粘在一起。
“陈远,你现在在哪里呢?”
他顿了顿,片刻低声说道:
“我正在加班呢?一会儿回家我给你带你最喜欢的葱油饼怎么样?”
我看着车窗外,他一只手半搂着卫华月,一只手拿着手机,脸上满是不耐烦。
我听见自己腻的发甜的声音。
“那好呀,阿远,我等你回家。”
挂断电话,我开着车跟在他们的身后,直到看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水园酒店”里。
这是他公司这一片最有名的情侣酒店。
我没有哭,原来真正的伤心,是一滴泪也流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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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着车绕了大半个北京城,最后停在小区旁的公园里。
我要找个地方仔细想想,而这里显然很好。
天很黑,我打开手机照着路,陈远那狗东西这么对我,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我跌跌撞撞的向前走,总是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我。我走的越来越快,忽然,我的嘴巴被毛巾之类的东西捂住,很快,我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被绑匪给弄到破旧的小屋里了,哦,对面还有一个一直在哭的卫华月。
我艰难的动了动腿,却被绑匪扇了一巴掌。
“沈瑶是吧,给老子老实点!负责——”他一只手对着脖子划了一下。
没有所有的必然,她竟然已经能够想象出自己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