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周围被暧昧的气氛所包围

此时此刻整个候客室内一片静谧,昏黄的夕阳斜斜的照在好似在拥抱的两个人身上显得无比温柔。沈瑶只觉得现在自己的手臂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反而透露出一种焦灼、滚烫的感觉,似乎它都已经脱离出自己,变成了正在握着自己手臂的裴子安的一部分。

她的嗓音发哑:“你放开我......”原本应该是发凶的语气却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刻更像是她对面前少年的撒娇,娇娇柔柔。

裴子安喉咙里发出低低沉沉的笑声,笑声震动连带着他的整个胸口都在震动,而正被裴子安牢牢环在怀里的沈瑶命令裴子安不成,反倒是又将眼前这个臭男人给逗笑了。

她用力的掐了一下裴子安的胳膊却没掐动,却是听见了裴子安带着笑意的揶揄:“所以,这是在关心我?”

沈瑶直接对着裴子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抬手用力的将裴子安给推开,没成想这次却没用多少力气就从裴子安怀里挣脱开来,说道:“裴子安,你脑袋瓜里怎么会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呢?”算了吧,沈瑶打死都不会承认刚才却是有在关心他。

不管沈瑶解释究竟是因为什么,反正裴子安就从心底里认为刚才沈瑶说的话确实是在关心他,这个认知足以让他高兴好久。除了这个理由之外,他也需要弄明白曾经最不喜关注朝堂之事的瑶姐儿为何突然之间就对朝堂之事这般熟悉,而且大有可以侃侃而谈的底气。

裴子安还是一如既往的现将沈瑶哄好:“我知道了,瑶瑶妹妹......以后我都不会想这些事情了的,只不过你好不容易关心我一回,我这一激动不就直接问出口了么,我保证,往后我绝对不会跟你多说一句废话。”

沈瑶瞥了一眼裴子安,从小到大这裴子安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只要是他想说的就算是一滩大粪他都能跟你说出一朵花来,哄人功力也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不断增长,所以这就导致了——每一次,沈瑶她自己都对裴子安的这套新的说法无法无动于衷,只能又捏着鼻子给认了。

她点点头告诉裴子安这事已经过去了,让他接着说他想问她的其他事情。

裴子安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如果是直接就开口问的话保不齐沈瑶和在一旁等着的侍女、小厮们能将他连人带物的给抬走,所以这问话还是得从长计议。他一脸笑意的开了口:“最近那镇国公庶四子不是被镇国公以‘使用咒术诅咒兄长’的由头给赶到青州的庄子上了么,可是前两天我刚得到的消息说是当今圣上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正在宫中关禁闭的华月公主,这一牵连又将这陈远给带了出来,镇国公被圣上责骂一通。那镇国公转身回府后就立刻让人快马加鞭前往青州将陈远从那庄子上赶出去,并且不允许镇国公府下的所有产业去帮陈远。这下子陈远可谓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语气中的得意就连沈瑶身边的冬稚都听出来了,心中想的是这裴公子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那张嘴可真是能说会道,真是不知道将来哪家的姑娘会嫁给这么个祸害。

她的确是这样想的,可是沈瑶却只觉得裴子安这消息真的有些闭塞了,陈远那边一出现什么状况都会有人快马加鞭将消息传递给她。可是裴子安明明知晓她已经对陈远动手了,那还跟她说陈远的这些事情是为什么,难道是想要跟她邀功?或者说他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都是她背后做的么。

话已经到了嘴边,而且这周围的人都是沈瑶和裴子安的心腹,索性她就直接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了:“这件事陈远一被赶出青州地界我就已经知晓了,不过你为何又要同我说陈远的这档子事?我明明告诉过你我早就一已经对陈远动手了吧??”前面的一句是很正常的询问语气,可是末尾那一句显然就带上了些许火药味道。

裴子安他委屈啊!

他明明就是想问问沈瑶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就关注之前毫不在乎的朝堂之事,现在两个人却又因为其他事情将他真正的意图给掩盖住了,反而还惹得瑶瑶妹妹还生气了。

裴子安真的是觉得这生活是一点也不好了......

但是面对沈瑶的怒火裴子安也不想逃避,万一逃着逃着自己未来的妻子没有了那可改怎么办是好,所以裴子安低着头可怜兮兮的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原本想的是我前些天告诉你陈远就是下毒害师母的背后人,当时我就看得出来你非常的生气想要对陈远动手,我担心你万一在对陈远动手的过程中被人发现了不好于是我便让人偷偷的关注着你和陈远的一举一动。”

听到这话沈瑶猛地抬头瞪了他一眼。

裴子安抿了抿嘴唇,心想要是瑶瑶怪他那就怪吧,反正就算是重来一次他也一定会做同样的事情,毕竟瑶瑶妹妹对上陈远那样一个阴毒的伪君子实在是太让人担心了,而且那陈远之前还妄想过要勾引瑶瑶妹妹!这简直是更令人难以忍受!

觉察到沈瑶并没有想要怪罪他的想法,裴子安又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但是在此之间我却并没有得到陈远有任何反击的小动作,而且,”他看了一眼正在低着头玩自己手里的茶杯的沈瑶,顿了顿说,“你也没有做任何对陈远下手的小动作,于是我便歇了继续监视陈远的心思。可是没过几天,整个京城突然冒出陈远使用巫术诅咒自己兄长的传闻,我还没来得及派人前去查找流言是从何处传来的那陈远就已经被镇国公陈震功下令给送到镇国公府在青州的庄子上了。我本以为这就将会是那陈远的结局,可这股流言来的气势汹汹,陈远很快又被圣人从养病的青州庄子上给赶走了......”

沈瑶早在对陈远动手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万一这件事情被其他人给发现了那该如何是好,可是她百想千想,想过万一是祖父祖母、又或者是她的仇人卫华月会知晓,可是这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是裴子安,这件事情沈瑶自己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因为在她自己的记忆里早就已经将裴子安划到了自己的阵营里,裴子安可能会疑惑、会惊讶、甚至是会不同意她的做法,但是沈瑶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竟然会不懂,会不懂为什么她为什么会对陈远下这样重的手。

这样大段大段长而苍白的对话沈瑶早在上一世就已经厌烦了,可是现在裴子安又用上一世和陈远同样的方法来试探她确实是她最不喜欢的方式,尤其是这些话还都是从裴子安嘴巴里说出来的,这个难以让人驳斥的现实令沈瑶非常的无语。

沈瑶说道:“你既然都已经知道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了又为什么非要从我的嘴里听到答案?难道这样就会显得我很坏,是整个京城、整个大卫最没有礼节的世家女吗??”

她上前一步逼近裴子安。

语气依然是困惑的、带着独属于她的高傲:“所以呢,你这么的高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咄咄逼人想要从我嘴里得到你想要听到的答案吗?!”她的声音猛地拔高,“难道你是想让我对着一个想要杀害我祖母的仇人言笑晏晏?还是说你觉得他做的这些恶心人的事情应该得到我的原谅?裴子安,你也不是不是知道——”话锋紧接着急转直下,沈瑶忽然就停了下来,是她忘记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那个裴子安压根就不是上一世见过她被陈远囚禁在京郊的庄子上的裴子安,也从来都不知道沈家满门没有一个活口也是拜陈远所赐......想要让她忘记那些仇恨压根就不可能!!!

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的沈瑶从来都不在乎,以前她心底里在乎的全是自己的情情爱爱,在乎的全是怎么样才能嫁给心上人,嫁给那个令人恶心的魔鬼;可是现在的沈瑶已经是经历过上一世、付出了悲惨代价的她,那一世是什么样的呢?

只要陈远一天不死,她每天晚上一闭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出整个沈府血流成河的模样,曾经的青砖绿瓦如今却沾满了沈家人的鲜血,而她自己呢,死心塌地的对待陈远却直到死前才明白让陈远深深地埋在心里的那个人竟然不是她,而是一直对她受害有加的卫华月。就连她肚子里期盼了好久的孩子,最后的最后却惨死在了自己的怀里,还是被孩子的亲生父亲亲手害死的,这些过去曾经真的发生过的种种惨状,无一不提醒着沈瑶她不能忘记这些惨状,提醒着她她现在多得的每一天都是为了复仇而生,听醒着她现在陈远过着的每一天都是他不配,这样的坏种天生就该下地狱,好好地受一受那些曾经被他害死的人的怨恨和不甘......

裴子安能看得到沈瑶脸上因为发怒而**的青筋,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认知的时候却呆愣住了。他是从小时候就开始跟着沈允居学习了,也知道沈瑶自小就是养在祖母身边的,如果按照这一点来说的话那沈瑶确实应该和祖母关系非常要好,但是在裴子安的记忆中沈瑶虽然很粘祖母却并不会有什么逾矩之举,总的来说就是沈瑶和祖母亲近有余,但感情实在是没有很亲近,所以就算是裴子安明白当她得知陈远想要下毒毒害自己的祖母她会生气,但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为了祖母不惜得罪整个镇国公府。更何况,沈瑶还只是一个小姑娘,那陈远也是她那个时候最喜欢的男子也是说不要就能不要了,这等魄力如果是个男子那一定会是朝廷的栋梁之才。

可是个女子又如何,不一样可以自由自在地活在当下,一样可以为朝廷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一样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一样可以为自己的家人撑起那一片天。

可是沈瑶没有读心术,也不知道裴子安一直沉默着是在想什么事情,她只会觉得裴子安一点也不懂她,明明、明明曾经的裴子安甚至是可以通过她的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她的脑袋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或者是又想要吃哪一家的糕点了,那他就会立刻命令人给她送过来......他可能是各种各样的,他为她做的事情也是各种各样的,那些东西中饱含着很多、许多,但是沈瑶绝对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她和裴子安之间不要变成这个样子的,她不要。

沈瑶终于平静下来,说:“你为什么不说话?裴子安,难道你就只知道沉默吗?难道你就只知道一味的去质问我吗?你为什么不去好好考虑一下我会去做这些事情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或者说——”她顿了顿,眼神里明显有了泪珠,“你还是从心底里觉得我就是一个只知道考虑自己不知道其他人的命为何物的刁蛮混子吗?”

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把小锤子一样敲打在裴子安的心上,让他的心不断跳动着再跳动着一直不肯停止,他为什么不要在沈瑶面前说这些话的时候在内心里好好考虑一下这些话会不会会对沈瑶造成伤害,他为什么不多想想呢?

明明他一开始是不想跟沈瑶说这些话的,他明明是想好好的和沈瑶说话的,他明明是很想要见到沈瑶的,可是为什么他总是把事情弄得糟糕呢???

可现在最要紧的事情不是再回过头来将自己给反思一下,而是此时此刻正在悄悄流泪的沈瑶需要得到他的安慰,得到他的解释,得到属于他裴子安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