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噩梦还是现实?

白玉伸手揉了揉英姑娘的头,道:“好啊,可是我不知道你爹长什么模样。”

英姑娘道:“没关系,叶姐姐和苏哥哥知道,我让他们给你画我爹的画像!”

实际上白玉第一次扮苏漠的样子,也是那样干的。

那天下午,白玉犹还靠坐在**,顶着一张苏漠的脸,略带深意地看着英姑娘。尽管英姑娘知道他不是真的苏漠,也没有理由再生白玉的气,却感觉有那么一刻的恍惚,好像苏漠真的回来了,正活生生地坐在她面前,一言一行都带着鲜活的味道。

英姑娘不禁热泪盈眶。她双手无措地绞着自己的衣角,微微颤抖。

“苏漠”伸手去轻抚她的脸颊,手指尖在她的眼角停留,轻声道:“英子,别哭,我这样不是想看见你哭。”

英姑娘忽然提及往事,道:“苏漠哥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吗?”

“苏漠”没有回答,等着她的下文。

“因为你是除了我爹以外,第一个愿意对我好,不为其他的原因,只是单纯对我好的男人。那个女人说,这个世上没有一个男人是好东西,我一直深以为然,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在骗我。还从来没有哪个男人愿意抱着我走路,也没有谁在我难过的时候安慰我,采花给我哄我开心,是你让我明白,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甜蜜的感觉……”

英姑娘泪眼婆娑地望着“苏漠”,“苏漠”有短暂的失神。她又道,“也从来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舍命救我,除了我爹,你是第一个。可是,在你死后我才慢慢地意识过来,我是有多喜欢你,有多想你……”

“苏漠”手臂一伸,自英姑娘的腰际穿过,将她搂入怀中紧紧抱着。英姑娘哭出了声来,手攀着他的肩膀,碎碎道:“我以为我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圈套,我也不会再喜欢任何人,因为喜欢一个人可辛苦了,孤独的思念,还有得不到回应的痛苦,每次一想到你为我舍弃了自己的生命,我就难过得像是有人拿刀往我心窝子里捅了一刀一样……”“苏漠”越发收紧了自己的怀抱,顺着英姑娘的后背,英姑娘在他肩上泣不成声,“苏漠……上次见到你就像做梦一样……那是我这一生做的最美好的一个梦了……”

“但是再美好的梦,也终究会有清醒的那一刻,我还是会记得我依旧活在冰冷的现实里。”英姑娘哭够了,擦干了眼泪,百般依恋地在“苏漠”的肩上蹭了蹭,方才抬起头来,眼睛通红浮肿,不住地抽噎着,对“苏漠”露出一抹十分难看又勉强的笑容,“我就是想要告诉你,叫你不要担心,以后我会认真努力地生活,我会发自内心地快乐,还有,我会接受旁人对我的善意和好,我不会再守着一个枯萎的希望死守到老,我会珍惜我所拥有的一切和身边所在的人,这样我就不会再有太多的时间来想你了。苏漠哥哥,你在另一头一定要过得好,我是在跟你道别。”

“苏漠”亦对她坦然地笑道:“英子,你本来就应该得到幸福。”

英姑娘靠着“苏漠”,缓缓闭上了眼睛,最后一滴眼泪悄然滑落,她点了点头,“嗯,我也这样觉得。苏漠哥哥,你不会怪我吧?”

“永远不会。你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再后来,英姑娘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靠着他。他的脸渐渐发生了变化,苏漠的影子从他的脸上渐渐褪去,最终变回了白玉本来的模样。白玉抬头,看着窗外的天,淡淡说道:“苏漠,如果你放心的话,可以把她交给我。往后,我负责照顾她,负责保护她,负责珍惜她。”

英姑娘咕哝一句:“谁说要你保护了……”

至于英姑娘她爹,白玉在看了一眼鬼医的画像之后,就易容成了鬼医的模样。只是白玉没有接触过鬼医,不晓得他的脾气怎样,只是凭着自己的领悟父亲对待自己的女儿应当如何慈爱,于是乎酝酿了一下,对着英姑娘招手便道:“女儿啊,过来,为父想死你了。”

英姑娘下巴掉到了地上,又捡起来,很难入戏,伸手就想打白玉,结果看见是自己老爹的脸孔又生生下不去那个手,道:“我爹才不会这样对我说话,恶不恶心!”只不过,她再度看见老爹,还是又酸红了眼眶。结果下一刻,英姑娘就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白玉怀里,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哭了起来,嚎道,“爹……”

白玉眉角硬是抽了又抽。他可以扮英姑娘的老相好,但这突然之间扮她的爹,还真是有些无所适从。况且英姑娘那么叫他,让他感觉有一种浑身都不自在的违和感。

“果然……爹不是那么好当的。”白玉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你说什么,爹?”英姑娘入戏不浅,抬起头问。

白玉僵硬地伸手摸摸英姑娘的头,道:“没事,你不是有话要跟为父说么,你快说吧。”

“爹,你在下面过得好不好啊?”

“为父过得很好,英子你不要担心。”

“你一个人肯定很寂寞,要不要我再多给你烧几个人下去陪你啊?还有你身子骨怎样?”

“……为父一切都好,不寂寞,身子骨也硬朗,爹知道你一片孝心,就不要操心我了,你自己过好你自己的生活便好。”

“爹……”

白玉打断她,又道:“对了,为父到这上面来时间不多,你有什么话就抓紧时间说吧,说完以后为父还得下去呢。”

英姑娘就从白玉怀中挣脱出来,眼泪汪汪地望着白玉,瞬间出戏道:“你少装了,还真把自己当死人啊,说完还得下去?”

白玉弱弱道:“不是你先问我在下面过得怎样的么,我不过是在尽量配合你……”

“那你还一个劲儿地催我!”英姑娘道,“我跟我爹有很多话要讲,你这样催促我怎么能讲得完?”

“好吧好吧”,白玉挫败了,道,“那你慢慢讲,我不催你了行不行?主要是,你突然这样……叫我爹,我感觉很不习惯……“英姑娘一记眼刀过来,白玉就立刻改口,”我什么也没说!”

随后英姑娘再度亲昵地抱着她“爹”,絮絮叨叨地说着许许多多的话。从小时候的事,一直讲到她长大后的事,白玉由起初的十分不习惯,渐渐平心静气下来,静静地聆听着,英姑娘的过去。他想知道有关她的事情,想记住她的喜好,想了解她的一切。

英姑娘最后再道:“爹,你不要担心我,我一切也过得很好,我就是很想你。以前你在的时候我常惹你生气不得安宁,现在我却连个尽孝的机会都没有……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的医术发扬光大的,我会成为世上最厉害的鬼医,不给你丢脸。还有,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白玉顿了顿,道:“可能你爹最大的愿望便是希望你能够一声平安康乐,他不会希望看到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英姑娘再抬头看他的时候,他已经变回了白玉。英姑娘一边擦掉了眼角的泪痕,一边道:“我没有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只是想为我爹,为苏漠,讨回应有的公道。我要让欠他们的人,加倍地奉还回来。”

“那样你心里就会好受么?”白玉问。

英姑娘笃定地点头:“一定会。”

益州城里的部署重新安置了一遍,各处城门,尤其是南城门,都派有重兵把守。接下来苏静和叶宋他们正安排下一步计划,想把南瑱彻彻底底地赶出北夏的领土。

只可是,南瑱十数万大军盘踞在边塞之城名撒,想要打退他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夜里,英姑娘睡着了,她睡梦中迷迷糊糊的,睡意也浅淡。也不知是做梦还是现实,她感觉忽而一道人影快速地往窗边掠过,无声无息地飘进了她的房间里,站在她床边许久。

英姑娘心里升起一股子恐慌,她意识清醒了,并强迫自己睁开眼睛醒过来,可是她发现她的眼皮似有千斤重一般无论如何都睁不开。还有她的身体,疲惫透顶,愣是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

英姑娘正想自己是不是着了道时,慌乱之际找不到应对之法。后来,她突然想起她床沿边似有一颗不规整的铁钉,约莫是这床最初被打造出来时工匠粗心留在这上面的,英姑娘头天在这**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还不小心被刮破了裙子。于是英姑娘努力把手横出去,几经摸索,终于成功地摸到了那颗尖锐的铁钉,当下便用指腹对准压了上去……

结果一粒血珠沁出,微辣的痛感从英姑娘的指尖传来,顷刻放大。她的身体仿佛才如梦初醒,突然睁开了眼睛,四下一望,发现房间里漆黑而空**,并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英姑娘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有可能是做了一个噩梦。她满头大汗,浑身也是汗涔涔的,躺下之后却再也睡不着,把被戳破的手指含进口中略作吮吸之后,思及那铁钉上锈迹斑斑,便起身摸了一颗药给自己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