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在很安详的家庭。
我的娘亲和爹很疼我,我也很庆幸,我是如此幸福。
当我有意识的时候,我曾经问过娘,为什么把我唤作千芊。
娘犹豫了很久,她说,她不想欠任何人,但是,此生此世,她欠了我爹的一份安生。
当时很小,一点也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现在,我翻开了史书,看到了江水蓝和千瑾辰的名字,他们之间的故事,比我想象中还要繁扰。
我把书抱在怀里,眼泪无声簌簌流下。
我被感动到了,娘是那么执着的女人,而我呢?
看到自己的男人一步一步远离自己,却无能为力,千芊,你的坚强,怎敌得过娘?
那日从家出发去乔府的路上,我遇见了他。
那夜,凉如水。
我一个人坐在凉亭中,凉风习习,秋月无边。
始终都觉得很凄凉。
你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透过浓翘的睫毛,我看到你似笑非笑,或桀骜,或温情,或纯净,或冷涩。
你牵起我的手,笑言我空灵脱俗。
我不懂,第一次见面,你给我的感觉,为何那么熟悉?
丝丝梦幻般风雨,路随人茫茫。
我失神的看着你,轻笑出声,十五年来,第一次见到这么胆大的男子。
平常,娘待我很松,所以我的交友方面,一直很随意。
遇见你,好似昙花,美得韵华,甚至,一眨眼就容易消失不见的心动。
“千芊——”
他很轻易的叫出了我的名字,我惶惑的很,他知道我?
“好美的名字,人更美。”
我羞红了脸,骂了你几句,你丝毫不在意,只是告诉了我你的名字。
丹羽。
我记住了你的名字,烙在心里。
等我到了九龙城,我和爹娘安定住在了客栈,我很期盼能再一次见到你。
你果然没负我的希望,夜夜都来,我的爹娘一直都没发现过你。
我们像风中摇曳的火,觉得不安全,我让你来提亲,你也应允了。
那日,我在客栈苦苦等你来提亲。
可是,来到的是你的喜帖,来人告诉我,你要成亲了,让我这个朋友去参加。
我笑了,泪如泉涌。
心,在问我该不该去……
去不去?为什么不去?难
道我还害怕看见你么?
我不会问你为什么不娶我,也不会问你为什么负我,我只想看看什么人能配得上你。
当我顺着地址来到的时候。
上面有两个字:乔府。
我仿佛愣了很久才缓过神来,原来你的妻子,是乔希。
是我娘至好的朋友。
我输了,乔希很完美,不因为别的,她是我娘朋友的女儿,我没那个胆子去破坏。
在之后过了很久的日子。
我也不记得是五年,还是三年。
我来到了九龙城,代替娘来看望乔枫,没想到遇见了你。
我们立在走廊很久很久,我不说话,你亦不说话。
我们彼此相望,却永远不可能走进。
我朝你点了点头,侧身而过,你拉住我的胳膊,轻声道:“对不起。”
我甩开你的手,无言以对。
因为我看到了乔希朝我们走来,她……怀孕了。
她的脸上,是幸福,是快乐,那是你给不了我的,是我触及不到的。
为什么……既然你不能娶我,为什么要给我希望?
乔希看见了我,笑着打了个招呼。
我笑得很欢,我和娘一样,不是我的,我不会去抢,是我的,我一定会毫不犹豫抢来。
娘欠乔枫的。
让我来还吧。
我向乔枫问了声好,嘘寒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乔府。
临走前,我还看见丹羽和乔希站在门口,安送我。
我自嘲,千芊,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芊芊……”
在身后,响起令我颤抖的声音,丹羽松开乔希的手,一步一步缓缓朝我走来。
乔希立在原地,似是了解了什么,却又懵懂。
“住几日再走,可好?”丹羽轻声:“好不容易来这一次,让我尽地主之谊。”
我吃吃的笑开了。
“不需要了,谢谢你的好意。”我转身,走了。
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拉住了我,当着所有人的面,丹羽拥住了我。
我破涕而哭。
“别走。”丹羽抚着我的青丝:“别离开我。”
我的手,僵在那里,不敢动。
“丹羽……”乔希手抚着腰,艰难的下了阶梯,道:“难道不想解释一下么?”
“你这混小子,我就知道你对希儿无情无义
,你是不是早对我们家的财产有所想法?!”
袁喜破口大骂,若不是乔枫制止了她,现在的丹羽,恐怕已经不见了。
丹羽看着我,笑了:“第一次遇见,第二次倾心,第三次提亲,这不是偶然,是我早在十年前,认识了她,那时候,丹羽的心,已经给了她,无法分给你一点。”
我讶异,十年前……那个人是丹羽么?
十年前的那天,她和一个男孩发生了冲突,原因只是一个糖。
现在想起来,还挺有风趣。
“你打算怎么办?”
“和她走。”
“那我呢?”乔希抚摸着日益膨胀的肚皮:“我们的孩子呢?”
丹羽愣了。
我亦愣了。
是啊,他们有了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丹羽品性善良,一个孩子足矣让他留下,而我——也早该退出了。
我拿起丹羽的手,放在乔希手心中,一再提醒自己,不准哭,不要哭。
提起红肿的眼睛,对乔希微笑:“喏,丹羽交给你了,他很善良,绝对不会负你,所以你也不要负他,孩子是他的**,你狠幸运,得到丹羽的所有……而我,终究是局外人,就和你爹一样,是我娘和爹的局外人,我不奢望别的什么,或许以后,你们不会见到我,但是,我对你们的祝福会在每个角落里,让你们感受的到,我也希望,从此以后,千芊的名字,从你丹羽心中消失……”
“不要,不要。”
我转身走了,没人留住我,除了丹羽一再说着不要不要,我知道,在他们之间,我是局外人。
或许,在很多年前,我还是当局人,而现在,我不是了。
我回到了家中,爹娘早已熟睡了。
我抱着史书,一再的回味爹娘的爱情,我和丹羽,是风雪残月,比不过。
往后的几年,我没有再见到丹羽和乔希他们。
爹娘也没有再去过乔府。
我也安定了下来,嫁给了一个普通人,他待我极好,我很幸福。
只是……心会不自觉的想起多年前,那个雪一般的男子,对我微笑。
对我说着,不要走。
可是,那终究是回忆,抵不过岁月的蹉跎,忘了就是忘了,碎了就是碎了。
过去了,便是过去了。
丹羽,若是再来一次,你可会像我爹一般,等着我,直到十年九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