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仙人之隔,殊途离分。只信事在人为,殊途同归。】
山中的这片树林里唯有丹粟这一间木屋,林墨鲵思来想去,决定午后就离开,一则去树林外最近的镇子里雇马夫送林微阳回去,二则他与屠萌也不要再耽搁,赶紧去往饶山。
谁知他刚与屠萌回到木屋,就看见林微阳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便要离开。
不管林墨鲵再说什么,林微阳也不应承,拿好包袱后转身便走。
林墨鲵一怔,急急将她唤住:“微阳,你到底又在生谁的气!”
木屋外,林微阳停下脚步,背对着他们说道:“既然哥哥不愿我留下,我走便是。也勿需劳烦哥哥为我操心劳累,我既能独自去京城,也自然能一人回去。”
说完之后,就加快了步子往树林外走去。
林墨鲵不知怎么回事儿,也当真没有跟上去,站在原地目送林微阳离开。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屠萌气得整个人都要冒火了,他咬咬牙,瞠目结舌道:“林墨鲵,你到底什么意思,刚才和你说的话怎么就没听明白呢!”
林墨鲵眉眼一敛:“没什么意思。”
屠萌阴阳怪气地反问道:“你就直接让微阳走了?”
“不然呢。”林墨鲵轻飘飘地吐出这三个字后,脚下一移,便往木屋里去寻丹粟去了。
屠萌气得直跺脚。
凡间的饶山在浔州安城与墨阳城的交界处,从地图上看,那里地势险峻,层峦叠嶂。他们去和浔州的本地人打探过,听说饶山山势凶险,极少有人敢上去。
如今林墨鲵与屠萌告别了丹粟之后,就往树林外的小镇上赶去,到了镇上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座无名镇,只因镇上常常招来灾祸,朝廷派下的父母官不堪苦难,渐渐便离开了。
官差虽走,但镇上长居的百姓却不愿离开,只当灾祸不过偶然,可谁知越到后面日子越发艰难,众人也慢慢相信了这镇子招灾,故不少居民都相继离开,留下的唯有一些实在不愿意离乡奔波的人。
青石铺就成的巷道上飘散着淡淡的烟火气,在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只感觉浑身都被古镇这一朴素淡雅的气氛包围,与京城的繁华恍若两个世界。
小巷很窄,几乎只容得下两辆马车并行,小巷的两旁皆是白漆绿瓦的民宅,和吆喝着买卖声的铺子。放眼望去,镇上几乎没有亭台楼阁,一众低矮的民宅排列得整整齐齐,像是笔墨勾勒出的绝美图画。
屠萌手里捧着热腾腾的包子,边吃边啧啧感叹道:“这里和咱们白桥镇一样美,看起来也不像有灾祸的样子啊。”
看屠萌大摇大摆地走在青石小巷上,林墨鲵躲在墙边无奈地摇摇头,蓦地冒出来一把将他拉到旁边商铺后的民宅屋檐下躲着。
被他这样凶狠一拉,屠萌险些被包子噎住,他捂着嘴使劲地咳嗽,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大口喘了喘气,准备骂一骂林墨鲵,谁知抬眼看他时,就见林墨鲵躲在屋檐下探出脖子往外面看。
这般模样着实好笑,屠萌瞬间就消了火气,开始调侃他。
屠萌双手叉腰,靠在白墙上呵呵道:“之前撵得那般干脆,现下却又偷偷跟随,好一个顶天立地的儿郎,竟也学会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派。”
林墨鲵的脸色很不好看,将脖子缩回来,按了按额角无奈地说道:“她到底是女儿身,孤身在外总归会担心。”
“哟,这是摆上了当哥哥的派头?”
知道他话里带刺儿,林墨鲵有些微窘。
屠萌咂咂嘴,偷摸着探出头去看,就见林微阳正坐在一个面摊上,和面摊的老人家说着话。面色可正常,神情可轻快,目光可明亮,嘴角还上扬起极俏丽的弧度,丝毫没有因被人赶走而流露出的忧伤难过之神色。
看到她这模样,屠萌哼声哼气道:“你看微阳妹子过得多好啊,可不是离了你就没有支撑啊。”
林墨鲵闻言,眉梢狠狠一挑,又往外面瞟了一眼。
屠萌兀自“唉”了一声,撇了撇嘴。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动作太过,林墨鲵眼神有些飘,仅仅瞥了一眼后就赶紧收回目光不再去看。
屠萌见状“嘁”了一声。
林墨鲵很无奈,跟着与他一起靠在民宅墙边,冷冷道:“你说话为何阴阳怪气起来了?”
屠萌哼哼道:“谁让你把微阳赶走的?”
林墨鲵默默垂眸,低着头看地。
屠萌见他不愿意面对,也不好过多打趣,便讪讪地笑笑,扯着脖子继续去看林微阳。
那边,林微阳面前已经上了一碗热腾腾的素面,正微微低着头小口吃面。
蓦地,林微阳放下筷子看了过来。
屠萌心里一跳,赶紧缩起脖子紧紧贴在白墙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屠萌总觉得林微阳好似知道他们两人在偷偷跟随似的,就像现在,即便藏在墙边屋檐下,却还是可以感觉到林微阳似笑非笑的目光。
屠萌抚了抚胸口处,徐徐吐出一口气。
“你怎么了?”林墨鲵问他。
屠萌给了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嘴巴朝外面努了努,示意道:“这要跟到何时,我总觉得微阳早就发现我们了。”
林墨鲵一愣,瞬即失笑道:“怎么会?”
他虽然在笑,但脸色却渐渐发白,过了小会儿,他便探出头去看,林微阳好生生地坐在面摊小凳上吃着素面,并无丝毫异样。
林墨鲵稍稍松了口气,同时对屠萌道:“别多想了,看她悠闲的模样,现在还不会离开小镇。我先去丹粟姑娘说的那处买些玉膏,你就在这儿等,还是一起去?”
屠萌想了一下便道:“我随你同去。”
林墨鲵点点头,便按照丹粟说的路开始找卖玉膏的店家。
两人步履轻快地走在小镇上,似乎并不着急。但唯有跟在林墨鲵身边的屠萌才知道,此刻他正紧抿着唇,神情急躁,也不知是想要赶紧买到玉膏送给林微阳,还是想着赶紧办完此事后,继续去寻他的成仙之路。
屠萌觉得自己开始看不懂他了。
两人走后,面摊上吃着素面的林微阳缓缓抬起头来。
先前与她谈笑的老人家走过来,随着林微阳的目光一齐看向林墨鲵二人的背影,看了小会儿,便笑道:“姑娘原来是在等他们?”
林微阳心尖一颤,只觉得整个心都在发甜,轻轻地说:“我就知道,他不会不管我。”
老人家福至心灵,询问道:“他是你的心上人?”
“不。”林微阳蓦地摇头,断然道。
老人家没有说话,似乎不太明白林微阳的感受。
林微阳狡黠的目光中发出熠熠的光芒,她看见林墨鲵负手顺着青石板的小路往前走,于是就这样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在白墙的转角处。
老人家以为她呆了,摆摆手唤回她的目光:“姑娘,你在想什么?”
林微阳出神了半晌,这时微笑着转过头来,看着慈祥和蔼的老人家。
“心上人吗?”林微阳唇边噙着一缕淡然的笑意,放软了声音道,“我一直以为他是我心上最紧要不过的人,可后来才知道,他是我的命。”
于世间辗转,不慎丢失了记忆,她不曾害怕,只依赖着称作哥哥的他。
她把他当作心上人,却渐渐不再满足,害怕终有一日会分离。直至嫁给他,陪伴他,到了现在离开他时,才明白所谓心上之人终究缥缈难定。
而每每一想到会失去他,就恨不得以命相抵,换半日相陪。
她不止一次暗暗想着:
“我不信仙人之隔,殊途离分。只信事在人为,殊途同归。”
无名镇,群香阁。
虽说用了“阁”,但不过是个坐落于小桥与民宅中间的简单铺子,铺子的老板是无名镇少见的年轻男子,相貌端正老实,穿着朴素但身量颀长笔挺,看起来就像位正正经经的读书人。
林墨鲵与屠萌寻来的时候,正巧无客,年轻老板便坐在铺子后面,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书册,正细细品读,时不时还点评几句,语调抑扬顿挫,声音清透沉稳。
老板看到铺子来人了,便放下书,起身待客。
林墨鲵话不多说,直接从怀里拿出丹粟用完了的玉膏匣子,递了过去并说道:“拿一盒与这相同的就好。”
谁知老板一看到这匣子,面上便急躁起来,伸手一把夺过放在眼前仔细打量。
林墨鲵与屠萌相视一眼,皆感莫名其妙。
“公子从何处得来此物的?”年轻老板戒备地问道。
林墨鲵老实交代:“是一位姑娘相赠。”
“什么?”老板瞪大了眼睛,立刻怒目道,“你把丹粟怎么了?”
屠萌也被他吓了一跳,忙在一旁问:“你认识丹粟?”
老板咬咬牙:“丹粟是我娘子。”
“不会吧!”屠萌很是不相信。
林墨鲵并不在意丹粟到底是什么身份,所以他也不搭理老板的问话,只是指了指他手里雕饰精美的木匣,沉声道:“我要一盒玉膏。”
屠萌狐疑的目光飘向年轻老板,又飘向林墨鲵,犹豫着问道:“怎么会是你的娘子呢,她明明就是一个人住在树林里,还,还……”
“还什么?”
屠萌面对着气呼呼的老板,有些不大好意思说出口,但看着老板气煞的模样,他心里蓦地起了一股报复的心理,不紧不慢地道:“还装作良家孤女,企图勾引良家男呢。”
老板脚下打战,如遭雷击。
林墨鲵无奈至极,瞪了一眼屠萌,冷冷道:“屠萌,胡说什么!”
“本来就是嘛。”屠萌咕哝道。
屠萌不着调,说了些胡话,但林墨鲵却根本就没往那处想,便赶紧挟着屠萌与老板解释了一番,许久之后,几人才把这几日的事情说得清楚明白。
莫怪老板如此着急,原来这几日无名镇发生了一些事情,扰得镇民心神皆乱,他也是太担心自家娘子了。
老板名叫陆槐生,是无名镇本地人,亦是镇上仅有的秀才。他年少时便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多年前娶妻丹粟,夫妇二人长居无名镇。
正因他吃着百家饭,念着百家情,所以便是无名镇近些年灾祸连连,他也没有动半点儿要离乡远走的心思。
陆槐生少年时曾跟着一位膏药师傅学习,师傅离世前,将群香阁留给了他,所以现在陆槐生一直经营着群香阁,时不时还去镇上唯一的私塾授课,镇上孩子少,教书也不累,所以日子虽然简朴,但夫妇二人却过得有滋有味。
陆槐生告诉他们,前几天镇外的河水突然干涸,恐又有事端,便要丹粟好好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他昨日听丹粟说要去山上玩耍,本不愿她去,但丹粟性子固执,又说有好友相伴,便就允了她去。没想到现在竟在一个陌生男子处听到了她的消息,陆槐生不着急才奇怪了。
听完陆槐生的话,屠萌感到十分诧异,忙问道:“河水干涸?怎么会,天气这般好。而且……”
他指了指不远处石桥下汩汩流淌的清水,不解道:“明明这水都是好好的。”
陆槐生叹了口气:“这便是镇上的灾祸了,无名之灾更为恐怖。”
他说曾经出现的灾祸皆是奇奇怪怪,或是年轻男子莫名油尽灯枯而死,或是百年大树一朝毁败,或是晴日里狂风突起,暴雨雷鸣。
“更有甚者清清浅溪漫出,淹死作物溺死百姓,因此而死去的已有八九人了。”陆槐生蹙着眉头,眼底闪过一丝无措。
屠萌面色大变,想也不想地道:“这些事情也太奇怪了,真的是无名之灾啊。”
林墨鲵也是紧抿着唇,脸色变了几变。
陆槐生想到这些事情,红着眼睛点了点头:“是啊,所以现在镇上已有不少人被迫离乡,剩下的人中也有一部分想离开,还愿意留在这里的人实在不多了。”
“会不会是……”屠萌心里有个猜测,他不由得问,“如此异常,不该是普通的天灾啊。会不会是有人犯了上面,所以降下了惩罚?”
屠萌指了指天上,又立刻嗖地缩回手指,眨巴着眼睛看他们。
但陆槐生仅想了片刻就摇头道:“不会,世间哪有神仙。”
他也算是饱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子不语怪力乱神还是明白的。
屠萌对着他笑了笑,随后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林墨鲵,问道:“墨鲵,你怎么看?”
他笑得奇怪,陆槐生狐疑地摸了摸头,也看向林墨鲵。
收到两个人的目光,林墨鲵面色有些异常,他眼睑微动,神色颇有些慵懒,定定看了陆槐生一眼才道:“给我拿一盒玉膏。”
屠萌差点儿被口水噎住:“咳咳!”
“……”陆槐生默默从铺子上摸了一盒相同的玉膏给他。
只见林墨鲵不慌不忙地看了眼玉膏,而后将它放进袖中,才缓缓抬起眸子,对着两人点点头,沉声道:“屠萌说得有理。”
屠萌抵了抵林墨鲵的胳膊,抬了抬下巴道:“你也觉得是天罚?”
“按照陆公子所说的情况,应该还只是试探、规劝,若真的是天罚,想来不会如此简单,更不会流连日久。”林墨鲵额角跳了一跳,眉梢微挑看向陆槐生,“你可还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异常?”
陆槐生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道:“就在三年前,那年夏日我与丹粟成亲,绝不会记错。”
林墨鲵点了点头:“天罚不会持续三年之久,看现在的情况,应是规劝不错了。若是上苍已做了规劝,但下界迟迟未解决此事,才会真正降下天罚。”
屠萌咽了咽口水,瞠目结舌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至于天罚?”
“这我也说不准。”林墨鲵摇摇头,目光沉沉,“许是些天命不可违的大事。”
屠萌蓦地想起从前看过的戏折子和话本,不由得便说道:“我看书上都说人仙不可恋,人妖亦相隔。为人则不可戏说神灵,不可为祸苍生,否则必有天灾覆灭,告诫后世。”
他说道人仙不可恋时,林墨鲵恍然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
屠萌继续道:“莫非就是这些事情?”
“镇上有发生这样的事儿吗?”他问陆槐生。
陆槐生下意识地摇摇头,摇完头之后才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恼道:“真是,我何必听你们的,世上哪有鬼神,这些许就是意外罢了。”
屠萌眉梢一扬:“你不相信?我都在书上看过的。”
“你看的是什么书?”陆槐生直叹气,挺直腰板又成了一副书生模样,似教训般劝道,“**词艳曲,胡言话本,戏子之谈!遑论书籍,不过是些逗趣笑谈的小本子。”
屠萌被他说得有些恼怒。
陆槐生一味地否定他们说的话,将毕生所学一一捞出来给自己打气:“君子尚学,四书五经才是正正经经的。《论语》有言,子不语怪力乱神。”
屠萌哼了声,耸耸肩膀:“你不信就算了。”
陆槐生并不相信他们的鬼神之谈,急急忙忙将铺子收拾好后,便说要去山上寻娘子。林墨鲵两人与他分别后,就拿着玉膏准备去林微阳那里。
回去的路上,屠萌一直在猜林微阳已经知晓了他俩尾随的事,果不其然,两人刚一转弯,就见林微阳还懒懒地坐在面摊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林墨鲵猛地将屠萌拽住,拉他躲在墙后。
屠萌叹了口气,摊着手无奈道:“你又要做什么?”
“先别让她知道。”
屠萌啐道:“她早就知道了!”
林墨鲵:“……”
屠萌翻了个白眼,直叹气:“你难道真的还以为微阳那么傻?”
空气似乎寂静了许多,两个人呆板地靠在墙上,一时间相对无言。
过了好久,林墨鲵才微微一叹,沉声道:“傻也未尝不是一种福分。”
屠萌都快要被林墨鲵绕昏了,啧啧道:“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墨鲵看了他一眼,道:“你自装傻充愣便是。”
屠萌撇撇嘴:“我也真是佩服你们了。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何必畏畏缩缩不愿走也不敢上前。”
他指着林墨鲵道:“你说你这呆性子如此也罢,偏偏微阳也这般,你俩这是商量好的?”
林墨鲵无言。
就知道他又不说话,屠萌气得不行,想也不想地吐出一句话来:“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林墨鲵睨了他一眼:“……”
“呸呸呸。”屠萌懊恼地拍向自己的脑门,瞪着林墨鲵道,“你俩都快把我折腾疯了。”
屠萌原本还要再啰唆他两句,可见他恍若失神般的样子,倒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只好重重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你们俩各听天命吧。”
屠萌说完那句话又低着头咕哝道:“总归这成仙之路漫漫,说不准中间还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他说得极小声,林墨鲵并未听见。
须臾之后,林墨鲵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随遇而安。”
说罢,便将袖中的玉膏递到屠萌的手中。
屠萌纳闷道:“干什么?”
林墨鲵朝着面摊那处抬了抬下巴,见屠萌一怔,只好开口道:“将玉膏拿去给微阳。”
“我去?”屠萌眨眨眼,不解。
林墨鲵将头靠在白墙壁上,微阖了双眼,闷声道:“自然是想办法送过去,若要你亲自去,不如我自己去给。”
看他这样,屠萌耸耸肩膀,掂了掂手里的匣子。
林墨鲵又补充一句:“别弄坏了。”他本是阖着双眼,也不知是如何察觉出来的。
屠萌将手收紧,握住木匣。
刚巧这时,两人面前蹦蹦跳跳来了一个小童,梳着双揪,脸蛋红通通,看起来福气得很。屠萌连忙喊住他,在小童耳边说了几句话,又将木匣与几枚铜板放在他肉肉的手心,拍了拍小童的脑袋,小童便乐呵呵往面摊跑去。
屠萌目送他离开。
这时,林墨鲵睁开眼睛,越过屠萌,站在转角可以看清楚面摊的地方,细细看着那处的情况。
只见小童捧着木匣递到林微阳的面前:“漂亮姐姐,这个是送给你的。”
林微阳微诧,迟疑了片刻才明白过来,接过他手中的匣子,待将匣子打开,看见其中静静摆放着的玉膏时,嘴角微微扬了扬,紧接着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看到她嘴角的笑,站在林墨鲵身后的屠萌哼哼道:“明明微阳一看见玉膏就知道定是你送的,咱仨如今都心知肚明,却还躲躲藏藏,真是笑话。”
见林微阳收到玉膏,林墨鲵也收回目光转身对屠萌道:“走吧。”
“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