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叛徒没有明天

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美好的,令人惊叹的梦。

气球升起,号角齐鸣,和平鸽展翅高飞。红地毯,大理石地面,待检阅的队伍。来来往往的人群,生机勃勃的城市。

没有阴雨绵绵,没有电闪雷鸣,难得的好天气。而广场的正中央,是我。今天,起码在梦中,我是焦点。

总统亲自为我授勋,我单腿跪下,看着那枚象征着联邦军人最高荣誉的圣乔治勋章别上胸膛,心中一种难以言表的自豪与激动。

“你是我们伟大民族的英雄!”总统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手因为过于激动而颤抖不已。

我转过身,对人群伸出双臂,人们随着我的动作高声欢呼,这是属于我的欢呼,我闭上眼睛,享受这一生或许只有一次的时刻。

“阿卡,阿卡利亚……”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我心里“咯噔”一声,背后惊出一身冷汗,我猜到是谁,却没有勇气转过身。

“阿卡利亚,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不敢面对我,为什么……”沙哑的声音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大,在我耳畔不断回响,我感到额头上冷汗缓缓流下,我却始终没有勇气转过头。

“看着我,这是你给我的,这都是你给我的,看着我!”声音变成了尖叫,频率之高令我感到难以忍受,我捂住耳朵,想要逃离这一切,那个声音却从背后窜到了我的面前,仍然嚷嚷着:“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逃避!你终将面对我!你逃不掉的!”

我睁开眼,面前的人影消失不见,而台下的观众,此时全部低着头,我隐隐感到有更加恐怖的事情要发生了。

“是你毁了我!你会付出代价的!”我的乖乖,成千上万人的大合唱,观众在一瞬间全变成了面目狰狞的人,而且是我很熟悉的那个人——珍妮。我想拔腿逃离,但我的身后除了坚硬的墙壁外什么也没有,而我身上的核动力装甲也化为了一地的灰烬,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潮水一般的珍妮将我淹没,我张开嘴,想要尖叫,却无法出声。

天不知何时已经变了,那些云朵在狂风的呼啸中被撕裂,被重新组合,最后变成了珍妮的那张脸,巨大的嘴唇一张一合:“你会内疚,你会内疚一辈子。这已经是对你最好的惩罚。”

有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想。而梦,就是人类所关注的问题,产生的焦虑感在无限夸大化后所产生的幻境,是一种人类潜意识的思考。

要我说,我被自己的噩梦吓醒了,这就够了。醒来后晕晕乎乎,先环顾了一圈四周,才发觉了自己的处境。

自己的处境很不妙。

一个山洞,几个火把被人固定在墙上,发出微弱的光,中间还有油桶篝火,一群人环坐于油桶篝火边,借助火光可以看到他们庞大的身躯,以及泛出冷光的漆黑装甲。

而我,很不幸,我和他们的待遇不大一样,虽然我离篝火更近一点。首先,我被他们正三圈反三圈给绑在了一根木棍上,而且,我的脚下还有一大堆的柴火,而我的身上……怎么会有一股汽油的味道?!

“时候差不多了,”一个家伙从地上起来,拍拍屁股,“我看看他醒了没。”

他走到我面前,注意到我已经醒了。哦,该死,或许我应该继续装晕的。

“他醒了。”那家伙检查了一下绳子是否牢靠,回头对自己的同伴点点头示意。

“那我们开始吧,”另一个家伙环顾周围的伙伴,其他人都点了点头,“我们不必那么着急把他杀掉。”

完了完了完了,我居然阴沟里翻船了,而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栽到谁手里边,真够失败。

“嘿,别让我死得不明不白。”我张开嘴,说话的同时嗓子一口浓痰喷出,吐在盔甲内衬上。不,不是浓痰,是淤血。

“很好,”那个家伙看起来是这帮人中领头的,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靠前仔细打量我,“肯说话,就是一个好的开端。我们可以告诉你,我们就是那些跟着安·苏曼,却差点被你害死的英克雷逃兵。落到我们手里,很意外吧。”

“不,”我再次开口,感到嗓子又有东西蠕动,我使劲咽下口唾沫,“你们找错了人,并不是我造成了安·苏洛的死亡。”

“不是你吗?”领头的回头看看自己的同伴,“轻轻”给了我一拳。这可不是一般的拳头,核动力装甲,能够发挥500公斤力量的拳头哪怕只是“轻轻”打在我脸上,我感到自己的脖子“咔啪”响了一声歪向一边,几乎要断掉了。

“我们都认为是你,看,这是给你的惩罚,不要再说会让我生气的话。”

我咳嗽两声,吐出另一块淤血,回答时候显得有气无力:“钢铁兄弟会早就想占领那个地方了,无论是你们,还是变种人。”

领头的家伙抬起我的下巴,举起拳头犹豫了片刻,又放了下来,问道:“你认为那里有什么,值得钢铁兄弟会挂掉几十个人抢过来?”

“战前的导弹发射阵地。”

沉默。

我怀疑这些英克雷根本不懂我在说什么。

“你告诉我们这些,有什么用呢?认为能够让你活命吗?”那个头领顿了一会,又举起拳头,给了我一拳,把我打得眼冒金星,转身回到篝火旁。

我费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舌头在哪,幸亏我紧闭着嘴,才没有不小心把舌头咬断,但现在脖子疼得要死,怎么摆都疼。

另一个家伙走到我面前,强行取下我的头盔丢在一边,把什么东西往我的嘴里塞,挨了那两拳之后我的头就不大听使唤,我徒劳的晃晃脑袋,任由他赛进我嘴里。之后是一股**流入我的喉咙。

“我们不会让你这么容易死的,”那家伙后退半步开口,居然还是个女的,“钢铁兄弟会那群狗一路上死咬着我们不放,突然就撤退了。虽然猜不出发生什么,但我想,估计还得感谢你。”

感谢我?哦,那支钢铁兄弟会的队伍原来是追杀他们的,结果被我引到了废车场。怪不得他们之前不动手,原来是忌惮钢铁兄弟会。想到这里我觉得又气愤又无奈,钢铁兄弟会的人差点杀了我,却又无意中保护了我。

我“哼”了一声,感慨自己的遭遇,真是世事无常。

其中一个家伙扭头看看我,对同伴开口说道:“这么着是没用的,这家伙一看就是个老手。恐吓这招没用,把实话说了吧。”说着站起身,来到我面前。

我晕乎乎看着眼前这个家伙,他瞪了我一会,摘了自己的头盔,简短的介绍了一下:“安·杰德罗,安·苏洛的弟弟。”我对他点点头,喘着粗气问道:“所以呢,你打算直接干掉我,结束这一切?”

“算了吧,你早该明白的。”杰德罗抽出腕刀,我闭上眼,等待自己被割喉或者胸口突然一凉,想到临死前那种剧烈的痛苦,我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

我就要这样死了吗?传说中的那些英雄,临死前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却差点要崩溃了。要不是我死死咬住嘴唇,估计我早已经用无休止的尖叫来缓解自己的痛苦了。

身体上的束缚突然感到一松,我还来不及享受重新从捆绑中被释放的快感,已经跌在地上,张开的嘴重重啃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疼得我发出连串“咕噜”声。

“我们目前的境地很尴尬,需要有人帮助。”杰德罗把我从地上提起来,其他人往边上挪了挪,给我留下足够的空间坐下。

杰德罗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又坐回到圈子内:“我不想和你废话那么多,也不想用没什么效果的恐吓,我就想告诉你,你现在落到我们手上,需要为我们办点事情,来重获自由。”

我摆摆手,指指脑袋,示意我还没从那两拳中彻底清醒。

“看看你干的好事,”杰德罗对另一名家伙喊道,“布朗汀,你下手也太狠了。”

“杰德罗,别以为你是苏洛的弟弟就可以对我随意发号施令,”那名揍我的家伙冷冷回应道,“我们是士兵,士兵的职责是战斗,是杀戮。对敌人心慈手软,只能让自己死亡。”

我虽然被揍的鼻青脸肿(实际情况估计更糟,我的鼻子好像被打歪了),但我可不傻,这种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典型手法,到了哪儿都是这一套。

“你还是开门见山吧,”我咳嗽两声,清干净嗓子,“先给我来点水。”一壶水递到我面前,我接过后“咕咚”“咕咚”一阵牛饮,手中水壶仍然沉甸甸,肚子已经涨起来了,我赶紧停下来,擦擦嘴,把水壶还回去。

“果然是明白人,好。”杰德罗和我旁边的人换了位置,开口说道:“我们知道你在崔斯特镇混得不错,连钢铁兄弟会的人都放了你一马,可见你和他们还有点关系。我们现在需要一个容身之所,被人整天追杀提心吊胆的日子已经过够了。”

“所以呢?你们认为在钢铁兄弟会和英克雷的夹缝间该如何生存呢?”

“我认为这是可以利用的,”杰德罗看着我,眼里反射着跃动的火苗,“局势越乱,对我们越有利。崔斯特是个独立的镇子,不是吗,我们很早就有这里的情报。”

我一点也不感到惊奇:“同样的,钢铁兄弟会也肯定早就把这个地方摸得一清二楚。”

“没错,而且,”杰德罗往油桶里丢入一根数树枝,“要我说,那个阿尔勒镇长的想法简直就是扯淡。钢铁兄弟会和英克雷都明白这块地方的价值重要性,但他们谁都不会去占领。这个地方简直就他妈的是个死亡漩涡,地势平坦,开阔。

任何一方,占据了这个地方,就可以向对方源源不断调送兵员发动进攻。但另一方,势必要发动接连不断的偷袭来达到让对方退却的目的,而对倒霉的占领者来说,这个鬼地方根本就无险可守。

也因此,这个地方偏偏极为重要,但双方谁也不肯派兵驻守。而那个镇长,也才能保持住他的痴心妄想。”

“所以?”我认为我已经大致了解问题的关键了。

“崔斯特镇为中心,”杰德罗用树棍借着火光在地上画了个简略的地图:“东南方,芒特沙斯塔,‘黑钢’要塞;西北方,克拉马斯河,哈皮营,钢铁兄弟会西海岸分部。谁也不想让对方占得主动权,但反复的争夺势必要付出代价,而这个小镇,崔斯特,偏偏又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于是,这个地方,在双方达成的默契中,成为了该死的缓冲区,我们称之为,‘灰色地带’。”

我问道:“你们打算,在这里落脚?”

“没错,”杰德罗环顾众人,他们纷纷点了点头,“我们可以帮那个阿尔勒实现他的梦想。但前提是,钢铁兄弟会名义上容忍我们的存在,至于英克雷,他们不会冒险占领一个地方把自己丢在公众视线之内。”

“你很自信,太过于自信,”我摇摇头,“一旦战势发生转变,你们将是首先被战争机器碾碎的螳螂。”“不,”杰德罗看起来很有把握,“钢铁兄弟会不会为了一个徒有虚名的‘战略要地’再丢上几十条人命,他们唯一渴望的就是战前科技,对于其它的没有什么兴趣;而英克雷更不可能暴露在公众之下,英克雷的高层认为这个世界不值得他们去拯救。”

我不得不承认,从全局角度来分析,这个主意确实非常正确。对于崔斯特镇,有利而无害,至于这些逃兵的最终结局,他们自己的选择,不需要我来担心。

我要担心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现在怎么才能活下来。

“你需要我做什么?”

“跟钢铁兄弟会打声招呼,告诉他们,崔斯特镇会一直独立下去,他们不会再有后顾之忧。同时告诉他们,钱,建筑材料,武器,补给品,我们都很缺,都要。如果他们乐得看到我们来替他们守住崔斯特镇的话。”

我只得点头答应,我的小命还在人家手里呢。

“我们会帮你找到拯救那个女子的方法。”杰德罗的语气轻描淡写。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很惊讶,我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你的日记,况且,我们也不是那种头脑发热就会去做的人。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废土上都干了什么。”

看来我有把柄落在这些家伙手中了,虽然对我来说,只要狠下心,什么都不会成为威胁。但我就是狠不下心。

看着茫茫的沙漠,我不得不问自己另一个问题,我要到哪里去寻找钢铁兄弟会?

避难所。

如果钢铁兄弟会真的为了那下边的导弹基地不惜一切代价,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但这与我有何干呢?我现在还觉得脖子疼呢,稀里糊涂的挨顿打,没死,算我走运。

这废土,这世界,我一想就想笑,就他妈的这么疯狂。

我又要一个人上路了,还好,是在钢铁兄弟会的领地,起码我不用担心自己随时会被英克雷抓去做研究了。哦,‘小心那些神经过敏的新兵,好吗’,我现在还记得戴维斯·朗·杰克圣骑士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虽然他人已经不在了。

我一个人走在路上,这条残破不堪的柏油马路。我静静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烈日骄阳下,是我被拉长的身影。

我得到了什么?我又失去了什么?

一场经历,一场梦。

梦终有醒,经历却难确定终期。特别是这场旅程让我遭受了太大的情绪波折,我很怀疑我的人生,之后的人生,在经历了那个结局之后,我还会是一个健全的人,拥有健全的人生吗?

不,很显然,不会。

我的内心永远会有一个角落,永远空着,而我,在未来的某一天,在一天的忙碌过后,躺在**,睁开眼睡不着的时候,也总会觉得,自己的人生,缺少了那么一点点。

虽然只是一点点。

就像一根锋利无比的针,时而不时的,刺痛我的心脏,让我余生永远不得安生,直到死亡。

我难道要把这种缺憾带到棺材里去吗?

烈日当空,在地上拖出我长长的影子。我追随它而去,却永远也追不上它。

果然,我还未接近避难所,就被钢铁兄弟会布置的暗哨发觉了。

两名T-51B把我带到他们的指挥官面前,我的老熟人——罗根·汉默,新任的圣骑士长。

“我很意外,你居然又回到这里,”汉默坐在战略地图的后方,胳膊支在桌边,双手交叉托着下巴,“我的人报告,在崔斯特镇发现了你,还有英克雷的生物实验。”

我没说话,旁边桌子上的电热咖啡壶发出滴滴声,指示灯显示,咖啡已经好了。

汉默走上前,关上开关,取下咖啡壶。乖乖,电源居然是一块裂变电池,看得出来,钢铁兄弟会真的很会“使用”战前科技。圣骑士从旁边的货柜上取下两个杯子,连同咖啡壶一同放到战略地图上,又转身拿了一罐糖。

“英克雷的生物实验,关于死亡爪的,”汉默倒上咖啡,把一杯推给我,“贝尔纳生物实验室。”

我点点头:“略有耳闻。”岂止是略有耳闻,夜枭,死亡爪,阿瓦明球,蟹爪人,这些生物传言都是贝尔纳一系列臭名昭著实验的产物。

“他们倒很会挑地方啊,”汉默尝了尝咖啡,用勺子去挖砂糖,“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多亏了你,那些宝贵的实验数据才落到我们手上。”

我摘掉头盔,端起咖啡,做了个恭喜的动作,端到嘴边尝了尝。汉默静静等着我喝完,放下咖啡杯,用很严肃的目光盯着我:“我们的人没有抓住那些该死的英克雷逃兵,谁也不想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但,要我说,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总有一天会演变成大的祸患。只是目前我们还不可预见罢了。”

“关于崔斯特镇,”我吹吹咖啡,来回晃**杯子,“他们想要独立,你怎么看?”

“崔斯特镇?”汉默笑了笑,带着蔑视,“我们想要出兵占领那地方简直是轻而易举。当然,对于英克雷也是如此。”他停下,一口气喝完咖啡,继续说道:“好多人认为,我们在和英克雷进行一场战争,要我说,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汉默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他靠着椅子背,像是在对我,又像是呐呐自语:“从几年前来着?嗯……12年前,英克雷这些家伙就像是从地底突然冒出来一样。当时发生了从未发生过的事情,我们的一个巡逻小队被人全歼,干净,利落,等到大部队赶到的时候地上只有尸体。武器,装甲全部被带走了。之后又经历了几次小规模的冲突,直至7年前的那次意外的战斗。我们的长老才意识到,一个什么样的庞然大物苏醒了,最不幸的是,它还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七年前的一次意外的战斗?”我有些好奇,钢铁兄弟会和英克雷的战斗力究竟是怎样的。

“是啊,出人意料的战斗,原本应该只是一场单方面的清扫行动,”汉默长吁一口气,不大想开口,但还是说了下去,“我们的侦察兵发现了英克雷的一支小队,还有基地。我们的边境线一直受到骚扰,长老认为是时候给这些家伙点颜色看看了,12支圣骑士小队被紧急派遣,所有人认为,这只会是一场一边倒的歼灭战。

领队的圣骑士长,当时我记得是约翰·强森,他是个鲁莽的家伙,侦察兵回报说那些英克雷发觉了我们的调动,我想很可能是通过卫星,或者是‘飞鸟’的侦查,无论如何,他们当时准备撤退了。强森当时做出了错误的推断,他认为英克雷要逃跑——我想当时队伍中的很多人也是这么想的。强森下令,让3个小队轻装快速追击,拖住撤退的英克雷,其他小队携带重武器随后赶到,将敌人一举消灭。”

我已经隐约猜到结果了。

“但,事实证明,英克雷并没有撤退,他们放出了那些,”汉默舔了舔嘴唇,“哦,该死,那些死亡爪。3支圣骑士小队‘追上’了原地不动的英克雷,并接上火。当圣骑士们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大对劲时,那些死亡爪从侧翼进攻,将他们一个接一个撕成了碎片。即使有核动力装甲的保护,人类在这种恐怖的生物面前仍然脆弱不堪。

等到圣骑士长带领大部队到达时,那里的情形就和我们同英克雷初次遭遇时一模一样,现场只有尸体和弹壳。英克雷的‘飞鸟’带走了一切,并给我们留了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死亡爪。

强森又挂掉了快一个小队才拦住那些不顾一切的死亡爪,即使这样也没有将它们杀死,少数逃走了。事后清点人数,我们被英克雷俘虏了2人。这是耻辱,钢铁兄弟会的耻辱。好在,我们得到了那些死亡爪的尸体标本,这也是它们第一次出现。”

“这么说,”我放下咖啡杯,向前靠了靠,“关于英克雷贝尔纳生物实验室的传闻都是真的?”

“我不清楚,我也不会用那种神秘兮兮的语气告诉你我知道什么内幕,”汉默摇摇头,两手一摊,“这事恐怕只有长老和那些整天神神秘秘的文士长才知道。”

“嗯……”我停顿片刻,“让我们回到崔斯特镇这个话题,有一个情况我不得不说,希望你能听我说完。”汉默挑了挑眉毛,伸手做了个“请”。

“你想要干掉的那些英克雷逃兵,他们现在就在崔斯特镇。”

我说完这句话,等着看汉默的反应,我毫不怀疑他会和在避难所一样。

汉默静静盯着我,深吸口气,准备咆哮。

“就这些?”他摊开手问我。

“哦,哦,”我咳嗽两声,“那些英克雷的逃兵,要我来通知你,他们要在崔斯特镇扎根,说从此替你们看着崔斯特镇。希望钢铁兄弟会能给他们送去补给品,药物,武器,装备,建筑材料等等。”

汉默点点头,低头想了一会,说道:“按照你的想法,或许我会派10个小队,立刻前去崔斯特镇把那里推平,连同那些英克雷。实际上是,我的部下没人愿意再回到那个小镇,那里属于灰色地带,极度危险区。我们不确定英克雷什么时候就会打过来,不能拿我的部下性命冒险——况且,就算我下达了命令他们也不会听。”

“所以,”我问道,“你就打算让那些逃兵一直在崔斯特镇待下去?那你刚刚说过的话……”

“我们是钢铁兄弟会,”汉默做了一个“懒得管”的动作,“不是什么慈善组织,也不是什么末世复兴者。我们的兴趣只限于搜集战前的科技,比如这个避难所,并为此不惜代价。至于追杀那些英克雷的逃兵,实际上只是把他们驱赶出我们势力范围而已。”

我摊开双手:“所以,你打算让那些英克雷的逃兵在那里好端端待下去?”

“这已经超出我们的责任了,如果派兵,就需要上报长老会,”汉默自顾自点点头,分析道,“而长老会,他们不会认为这有什么需要——仅仅只为了彻底消灭几个英克雷的逃兵而大动干戈,他们会认为这些家伙是没有任何威胁的。不能因此,让我们在此地的战士再次遭受更大的危险。”

我摇摇头,这算什么。“要我说,”汉默的语气带着轻蔑,“那些老家伙们熬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坐上了长老的位子。对于我们钢铁兄弟会来讲,我们的纲领和宗旨限制,导致我们的内部结构很难发生巨变。你想要从一个新兵一步一步爬到长老的位子,浪费掉半辈子是很正常的。接下来的时光,只要不出什么岔子,就很难有人能把你从位子上再拉下来——只要你不出什么大的岔子。

这种制度的不合理之处就是,现在长老们更多的为自己的权利与地位是否稳固而东奔西走,而,对于整个钢铁兄弟会的未来动向,他们并不比一个圣骑士长看得远。

那些文士们,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沉浸在无数的数据和研究之中,他们对于钢铁兄弟会的忠诚,和杀手对于雇主的忠诚没什么两样。我敢肯定,如果英克雷能够开出更优厚的条件,他们也会毫不犹豫投奔英克雷的。

而至于我们,圣骑士长,和圣骑士们,我们是真正和敌人,和英克雷,和匪徒,变种人,死亡爪,僵尸战斗的人。我们用生命捍卫这座钢铁大厦不予倒塌,用鲜血化为混凝土将它加固。但我们从来没有得到公正的对待,我们的战士死亡与否在长老会的眼中只是必要的付出,为了胜利,为了成功,为了地位,为了权力。

这就是我们钢铁兄弟会的现状,最他妈该死的现状。很不幸,我们的敌人英克雷显然很清楚这一点,他们一定早就对我们进行了详尽而有序的观察。妈的,每次想到这里我就浑身不舒服,想到自己成了实验室里边的小白鼠。”

我点点头,看来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钢铁兄弟会会和英克雷僵持在这个叫做崔斯特镇子。

“我们前进,英克雷就后退,同时放出死亡爪袭击我们。他们完全把我们当成实验对象,来测试他们的死亡爪。迄今为止我们占领了至少5处英克雷的临时基地,但连个人影都没找到,反倒挂了我们几十号人。长老会受不了这样的损失,估计动摇到了某位长老的地位,于是我们转入防御状态,直到最近逮到了这次机会。”

“那么,”我犹豫着要不要问,我此行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了,最后我还是问了,然后,果然马上就后悔了,“你们在避难所内有收获吗?”

圣骑士长,这时立刻恢复了他的机警:“这么说来,你曾经和变种人在一块。我要理一理头绪。”

我看着汉默从座位上起来,来回踱步:“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告诉你,没有防范泄密的必要。文士们清理了避难所,用超声波探测器全面检查,结果显示,在避难所之下,还有一个基地。”

汉默继续说道:“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我们无法进入到那个基地,从避难所到基地之间似乎没有直接的通道,这很让人奇怪——一个建成的,真正意义上完全封闭的基地?这根本就是玩笑嘛!”

“那下面,应该是个战前的导弹发射基地,”我小心酝酿着措辞,“从避难所内部结构图就可以看出来,中间有直径将近40m的垂直发射井,考虑到升降亭台和检测设施以及电磁加热器,恰好可以容纳下战前几乎所有型号的导弹。”

“导弹发射阵地?”汉默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图纸看了一会,同意了我的说法,“没错,导弹发射阵地。该死,那些文士可没有告诉我这些。”我有些怀疑,汉默作为圣骑士长,居然不知道?

“谢谢你,陌生人,你又一次帮了我大忙,”汉默放下图纸,“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既然这样,那么我也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帮助。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私下派遣2支圣骑士小队。”

我摇摇头:“不必了,这件事挺奇怪,但我认为,我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汉默盯着我,问道:“真的不需要吗?”

我点点头,从椅子上起来:“那么,告辞了,我现在就返回崔斯特镇,转告那些家伙。”

汉默点点头,我转身正打算离开,一个T-51B突然进来,和我擦身而过。

“陌生人,等等。”

我转过身,等汉默开口。

汉默低头瞄了一眼地面,抬起头说:“现在,我有必要派遣一个圣骑士小队了。侦察兵回报,崔斯特镇刚刚遭到了匪徒的突袭。”

我沉默片刻:“你的侦察兵可真够快的啊。”汉默显然明白我话中有话,他指指桌子上的无线电接收器:“我们的侦察兵有这个玩意,单兵无线电台。”

“所以,”汉默从那名T-51B手里接过M72,递给我问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来呢?”

我检查了一下M72Gauss,打开保险:“非常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