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他面具揭下来,”景煜辰抬了抬下巴示意景七。

景七这才从刚刚那一幕中回过神来,作为暗卫该是时刻警惕才对,出神已是大忌,他这会儿不敢再松懈,跳下房顶走到地上那个尸体跟前就要弯腰去掀开那人的面具。

“等下!”夏凌原本在给步青衣把毒逼出来,余光看见景七径直走过去,连声喝止他:“别下手动他!”

然而景七的指尖在她出声制止时就已经碰到了那张鬼面,闻言要把手收回来,却感觉指尖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随即整个手开始麻木,竟有些无法控制,好似要黏在这张鬼面上!

景煜辰见状猛地用刀柄敲他的后背,把他整个打开,夏凌也顾不上步青衣,直冲过来点了他的穴位帮他护住了心脉。但景七这时只觉得眼前也开始模糊,嘴唇慢慢发青。

“打他一掌!八分力!”夏凌本想自己动手,但她毕竟力道上不比景煜辰,更何况她自己掌风也多少带点儿毒性。

景煜辰微一皱眉,抬掌打过去,景七便猛的呕出一口血来!

钟离几人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顿时大惊失色。说起来景煜辰虽然严肃,但并不苛刻,尤其对他们这些一同征战过沙场的下属更像兄弟一般,即便责罚也是按照军纪,领板子,从未亲自下手,要知道他这一出手常人半条命都要没了!

景七站都站不住半跪着呕血,景煜辰紧皱着眉面色严肃。

所以进来的几人见此场面自然就误认为是景煜辰因为景七犯错所以出手伤他,再看旁边夏凌手里握着一把巴掌大的小匕首就要冲着景七的手砍过去,钟离也顾不上会不会受罚,直接扑过来抱住地上的景七一齐跪下道:“主子!主子恕罪,景七做错了事是该受罚,可……可怎么也不能这样狠心。练武之人少了一只手,那不就……”他说只急的都要出汗,司逸轩也被这个场面弄得有点儿发懵,他走之前还好好儿的,怎么一回来就变成这样?而且就他的了解,夏凌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更不可能对自己人下手,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吧!

钟木见情况不对劲,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个二愣子性格,仗义是仗义的,就是一根筋!刚要开口劝阻他,却听夏凌忽然冷声道:“怎么,这人我还罚不得了?”

这下司逸轩和赶来的安然也彻底懵了,景煜辰面无表情地看向钟离,“起来,让开!”

钟离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景煜辰,又转头看向夏凌,跪着凑到夏凌跟前:“不……景七……景七他一定是有苦衷的!他向来尽忠职守,不会做违背命令的事!”

夏凌一把小刀在手里翻飞了两圈,猛地出刀冲着钟离飞过去,钟离一闭眼却是躲也不躲,不过拿刀倒是没伤到他,只是贴着他的侧脸不到一寸的距离划过去,割断了一缕碎发!

“你倒是仗义!”夏凌冷冷开口,把刀收回手中两只捏着玩儿,随即眼眉一挑,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语气里带了些妖异的味道:“不怕我杀了你?”

钟离瞪大了眼睛,嘴唇哆哆嗦嗦了半晌,转头看景煜辰依旧面无表情,又回过头来看着夏凌,终于吐出了两个字:“妖……妖妃!”

“噗!”

“我的妈呀哈哈哈哈!”

“钟离叔叔真有意思!”澄儿在安然怀里醒过来,便用略带鄙视的眼神看着地上义愤填膺的钟离道:“好傻哦!”

“啊?”钟离一头雾水,景七有气无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的情,我领了,只是,咳咳咳咳……动动脑子!咳咳!”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夏凌跟挥苍蝇一样对着依旧一脸状况外的表情的钟离摆了摆手把他赶到一边去,“你再不让开景七才是真要没命了!”

她说着手起刀落,在景七手背上划开一个十字形的口子,然后招呼笑得停不下来的安然:“把澄儿给师兄抱着,你来帮他简单包一下伤口,这我不擅长。”

“好!”安然连声答应,手脚麻利地给她打下手。

钟离这才注意到景七开始被景煜辰打得那一下吐出来的血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原来是帮他在逼毒!顿时愧疚难当,责怪自己太过莽撞,到头来是非不分的竟然是自己!

“都别愣着了,”夏凌回身看了看几人,吩咐道:“快把他抬到屋里,还有那边那个步青衣!”

“这是步青衣?”安然目瞪口呆,“这真不是……”她看着步青衣哀怨的眼神默默把人妖两个字咽了回去。

“景七……呃,他是怎么回事?”钟离凑近忙前忙后的夏凌,有些不太好意思,自己刚刚还骂了她,这会儿倒有些讨嫌。

不过夏凌倒是没放在心上,她早就知道这人心直口快,有仗义执言,便解释道:“那鬼面人的面具上有毒,确切的说是蛊毒!”

“蛊毒?”司逸轩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皱眉,“西南的?”

“不知道,我不知道这鬼面人在自己身上下蛊是为了什么,不过看样子这种蛊一旦寄主死了就会自己另寻出路,所以刚刚景七一碰到他的面具,那线蛊就钻进了景七的血液里!还好他收手快,不然整只胳膊就别想要了!”

景七被折磨的一头冷汗,失血过多让他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但即便剧痛难忍也不吭一声,也当真是个硬汉!

“多亏有你在,”景煜辰跟过来看了看景七的状况,叮嘱他不必提着心神,放松下来就好,然后转身握住了夏凌的手。

他忽然觉得疲惫,他十几岁统帅三军带兵出征,为了军情整日整日不合眼的时候,也未曾这样疲惫过,似乎是有了可以安心信赖可以分担一切的人,反倒越发懈怠起来。

夏凌笑了笑反握住他的手,自己还有澄儿陪着,他一个人度过思念和孤独充斥的五年,如今想要松口气,倒也是应该的。以前在大夏那段日子她总是依靠着他,如今可以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倒也觉得心满意足了。

“对了,”夏凌想了一下从袖袋里抽出一副天蚕丝的手套递给钟木,“戴着它去把那人的面具摘下来吧!”

“是!”钟木领命匆匆出去,但不过瞬间又推门而进。

“怎么了?”夏凌眯起眼,有些不太妙的预感。

果然——

钟木沉声道:“尸体……尸体不见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