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夺君位不为谋福百姓,只想着自己的私欲,迫害臣子、危害百姓不算,更是无耻到折磨后宫女子,大言不惭要将玉天璃的后宫众女,纳入自己掌中。
他的阴险兽欲,已*迫众多宫女以死寻得解脱,皇宫内城墙外,怨气愈积愈重,人心惶惶难安。
明月锦再一次摔落手中的茶杯,重重叹口气,呆呆望着窗外,思绪拉远。
那时,她与杜仁义两情相悦,却不得不奉旨进宫,她哭得肝肠寸断,而杜仁义却似十分欣喜,欢呼着将她拥入怀中。
那时,她只想与他长相厮守,见他这般的表情,哭得更痛,她含泪喊着自己不想入宫,求他带她逃离。
可他呢,他哄她冷静,哄她为大局着想,她被他的花言巧语说动,入了宫一步步爬到皇后之位。
她对皇上有情么?她也弄不清了。她也想过一辈子与皇上相敬如宾,做个母仪天下的好国母吧,只是,皇上的心不在她身上。
她被杜仁义暗语嘲讽,他说最爱她的人只有他,让她认清眼前的形势,巩固自己的后位,千万不要忘记他们当初的约定。
深宫大内果真不是个良善之处,浸染久了,她渐渐失了从前的单纯,多了一丝狠决。她本不想除去那个得宠的女人,怪只怪那女人撞破了她与杜仁义的奸情。只是她未想到杜仁义那般狠毒,杀了那女人不算,还让她蒙受那般不堪的羞辱。
她存着小小的希翼,百般体贴失去爱妃的皇上,希望他对她也能像对他的爱妃一样好。可她终究还是失望了,她想,他的心已随那女子死去了吧。
对那女人留下的两个皇子,她是存着一丝惧怕的,她很怕与那个三岁孩童相遇,是她心虚么?
当杜仁义紧张找她,告之太子之位有变时,她的心也慌了,她不能白白浪费了青春却什么也得不到。
只是,她至今想不通,她明明还未下手,那二皇子怎么就出事了,她的贤儿被人当场抓获,她喊冤无人听,她向皇上求情,求他饶过他们的儿子。
皇上松动了,她终于松了口气,可是那个孩子,那个一直令她心存不安的孩子竟说出那样一番话。她开始明白,那个孩子该是知道什么的,那个孩子从三岁起就对她怀了怨恨,却一直忍耐不发,一直等待机会报仇。
原来,她一直在与一个孩子明争暗斗,如今想来,真是好笑,明月锦颤抖着肩膀抹去眼角的泪水。
所有这一切都结束了么?她助杜仁义得到了皇位,便一钱不值了。她一心希翼的长相厮守在哪里,他的山盟海誓还算不算数?
明月锦捏捏略显松弛的脸蛋,苦笑变作狂笑。
她这一生到底得到了什么?她的父亲泉下有知,会不会气的跳出黄泉痛骂她一番,想他一代忠臣,怎会生出她这样的罪女?
原来,他许给她的宏图大志就是*乱后宫,欺压百姓,是她害的玉天璃父子生死未卜,天下大乱。
如今,她如弃妇一般独自守在这个冰冷的宫殿中,得了自由又怎样?狠决如她,竟不敢出去面对那一道道恨不得吃了她的目光。不该是这样的呀,她是皇后啊,是名副其实的皇后,她怕什么呢?
她只是心寒而已,空晃晃的皇后位子她坐够了,如今她还要继续坐下去吗?
眼前的一切她都不愿去看,不敢去想,噩梦缠身的滋味真苦!真痛!
明月锦静静等到了深夜,那颗烦乱无章的心真的静了下来,她很清楚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偌大的宫殿内,颖妃与淑妃拥成一团,惊恐的听着脚步声渐近,两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两人对望一眼,泪水不由的留下,她们宁死,也不会让那贼子羞辱。
两人默契的拿出早就藏好的瓷瓶,正要饮毒自尽,却听门外一阵骚乱,脚步声又渐渐远去。
颖妃急忙阻止淑妃的动作,只要有一丝生机她们就不该放弃,她们还未见丈夫儿女最后一面,只怕下了黄泉也不甘心。
淑妃扯出一丝笑,握住颖妃的手,满是冷汗。
颖妃安慰着拍拍她的手,却见门口处映出一个黑影。
她机警的拉淑妃躲起来,小声道:“待会我去引开他,妹妹一定要快逃,千万别回头。”
淑妃含泪摇头,可还未及说话,便被颖妃捂住了嘴巴。
门被轻轻打开,一人蹑手蹑脚走进来,小声道:“颖妃妹妹。”
颖妃、淑妃愕然对望,缓缓站起身,现出身形,怒视着面前的人。
“我知道你们恨我,是我害了皇上,害了各位妹妹,我不奢求你们原谅,只请你们相信我一次,你们看,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银两和衣服,你们赶紧换上跟我走,外面我已经安排妥当,一定可以救你们出去。”
颖妃伸手打落那只包袱,冷冷道:“明月锦,枉你还是名门之后,没想到这般卑鄙无耻,与人私通,害死贵妃姐姐,如今又害的皇上生死未卜,你少在这里假好心,我们才不会上你的当。”
明月锦捡起地上的包袱,倏地跪在两人面前,泣声道:“我真的想帮你们,方才的脚步声你们也听到了对不对?是我使计将他骗走,今晚他绝不会再来之里,你们信我一次好吗?如今我还能起什么坏心思,我只不过是想减轻自己的罪责。”
淑妃不惯与人争执,如今却也愤怒的呸了一声,骂道:“你这样的无耻小人,也会知错,也会后悔?你做下这样大逆不道之事,要我们如何信你?”
明月锦悔恨的扇了自己两个耳朵,倒把淑颖两人下了一跳。
明月锦急急打开包袱,小声道:“你们瞧,这是我找人做的衣服,你们要逃出去就再也不能一身宫装示人,还有这些碎银,你们带在身上做盘缠,能跑多远跑多远。”
淑妃蹲下身子,捡起掉落在地的粗布衣衫,柔声道:“你当真要救我们出去?”
明月锦重重的点头,转头望向颖妃。
颖妃叹口气,红着眼眶道:“想当初咱们几人相处那般融洽和睦,一家人和美快乐,如今,死的死,逃的逃,都是拜你所赐,你让我如何不怀疑你的用心?说不定,这也是你与你那奸夫贼子商计好的,这等事,你也不是做不来。”
“如今你们已是刀上鱼俎,我再害你们又有什么意义?与其在这里怀疑,不如赌上一赌,信我一次,我以先父的名义起誓,必不会令你们失望。求你们,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颖妃还要再发问,却被淑妃拦住。
淑妃扶起明月锦,微微笑了笑道:“我们信你。”
明月锦含笑而泣,将手中的衣衫交到淑妃手中。
淑妃拉颖妃来到帐后,利落的褪去一身繁琐的宫装。
颖妃小声抱怨:“你怎能信她的话,她那种人,什么事做不来。”
淑妃替她整理好衣衫,柔声道:“可她的眼睛不会骗人,那一刻她的眼神很是干净清澈,我想她是真心悔改的。反正咱们也没得选择,就赌上一次吧,大不了咱们还能一死,反正不能让那贼子毁了咱们的清白。”
淑妃拉颖妃走至明月锦面前,接过她手中的包袱道:“我们不会谢你,你明白么?”
明月锦含泪点点头,小声道:“走吧,我送你们出门。”
深夜,宫内灯火明亮,宫外却漆黑一片,什么都瞧不见。
淑妃不知明月锦如何瞒过侍卫放她们出门,她只知道她与颖妃终于逃出来了。她欣喜的转身正要离去时,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又忧心忡忡回头道:“我们走了,你怎么办,他那样残暴之人,一定不会放过你。”
明月锦心中一暖,强颜欢笑道:“你放心,他与我的情分深厚,绝不会因这点小事迁就于我,你们在外面一切小心,千万不要再回来,希望你们能找到……找到你们的亲人。”
黑暗中,脚步声渐渐远去,静静的什么也听不到了。明月锦知道她们已经走远,她抬头望向夜空,笑容纯净如初。
往日气派热闹的箫王府,如今已是废墟一片,杜仁义抓不到一个活人,便一把火将王府烧了个精光。那大火冲天,青烟弥漫,任谁看了都要为之扼腕叹息。可他们是平民百姓,无权无势无力,便也无从抵抗,无从相救,他们只能默默祈祷,祈祷他们的皇上王爷能逢凶化吉,平安无事。
玉兮梧重重一拳砸在坚硬的墙壁上,大吼道:“你们让我出去!幽儿落在那狗贼手里,一定会生不如死,我不能眼睁睁看她受苦。我再说一句,让我出去,不然,别怪翻脸不认人!”
玉兮廷红着眼眶上前搂住他,小声道:“三哥,你别这样。”
玉生公公、江英、江成默不作声,齐齐死守住洞口,只将焦灼的目光投向玉天璃。
玉天璃叹口气,无奈道:“父皇不能让你去冒险,你相信父皇,此刻他还不敢拿幽儿怎样,只要咱们还活着,幽儿就不会出事,你明白吗?”
“不!”玉兮梧发疯似的大叫,目光转到左方,忽的扑通跪地,“师父,您帮帮徒儿好么,您一向以慈悲为怀,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师父,徒儿求您!”
原来,方才在皇宫救走玉天璃等人的便是无念大师,玉兮贤被人秘密接走,他便知宫内有事,所以匆匆赶来,及时救下了玉天璃。他是出家之人,本不应理会这些尘世俗事,只是这次,国将不存,他不能再坐视不理。
他的爱徒,跪在他的面前,那般无助悲戚,他岂能坐视不理?
拉起玉兮梧,无念望着玉兮梧笑道:“还记得师父在玉龙寺说过的话呢?”
玉兮梧微微一愣,未及多想便摇了摇头,如今他哪里有心情想那些,他只想救出柳冰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