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王二妮。”
“单位?”
“……没有单位。”
“什么叫没有单位?你不是记者吗?”
“我是做自媒体的,记者证还没考下来,摄影师是我男朋友,警官,我可是应邀采访的,不能算寻衅滋事吧?”
正在埋头做笔录的夏伟抬起头扫了一眼,“还知道寻衅滋事呢?”
王二妮讨好地笑了笑,“干自媒体的,肯定得研究治安管理处罚法嘛……”
关兵横了她一眼,“既然知道治安管理处罚法,真不知道刑法?侵犯他人名誉权和肖像权、寻衅滋事、强制侮辱,这可都是带‘‘罪’的。”
王二妮闻言一抖,“我也不知道那个人他有心脏病呀?我还给垫付医药费了呢,心脏病这个事儿,他也不一定就是我弄的,也有一定概率自己发作的吧……”
关兵冷笑一声,“现在受害人一个心梗开刀,一个腰椎骨折,全在ICU,你说跟你没关系?挺敢说的啊。”
王二妮缩了缩脖子,“我真没推那老太太,是她自己非要去拖着那个老头,自己绊倒的。”
关兵拿出来一张光盘,“这是出事时候的录像,高清的,我们全都拷贝回来了,跟你有没有关系,我们会自行判断。”
王二妮这会有点害怕了,她没想到那么老旧的小区居然还有监控,而且还是高清的,自觉这回恐怕不好搞了。
她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狠狠心,“警官,对方家属要是同意和解的话,我愿意赔偿一定的精神损失费……”
关兵没说话,夏伟先乐了,“人家家属三代都是知识分子,最高做到了副部级,差你这仨瓜俩枣的?”
王二妮一听不乐意了,“家里有当官的,他们也不能干缺德事儿啊,那位老人我采访过的,年过七十,孤苦无依,自己住在一个破旅馆里,还有病,他们家既然不差钱,为啥子不能把老人家接回去呢?还不是丧良心了!”
关兵嗤笑一声,合上笔盖,“我说王二妮,做新闻的,调查取证是最基本的了吧?我看你这样子,合着你来之前是真没调查过啊,心梗那位是咱们市里头研究院的高级工程师、研究员,骨折的老太太好几个学生都是医院的院长,的确有权有势不假,但是人家有爸妈!养父母也是父母,生恩没有养大没听过么?那个叫薛明的,我们也提回来了,整个一老流氓,年轻时候不干好事,老了更加混账,住的那个旅馆五天里报了三次性骚扰,全是他干的!”
“这俩孩子是他生的,但是他是一天没养过,跟外头女人鬼混够了,叫人家扫地出门了,调回头来找亲生的来养了,哪来的道理?”
王二妮如遭雷劈,“啥子?你讲啥子?那老头子骗我的?不可能,他说得好可怜……我看他的病历单了,他的病是真的啊?咋个还扯上性骚扰了?”
她好似如梦初醒一样,猛然抓住身前的小桌板,“警官,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好心做了坏事情,我原本就是想逼迫他的子女把他接回去,我真的不知道……”
“救救我,我知道错了,我要找律师,我要告那个姓薛的!”
关兵摇了摇头,“晚了,你要是没啥子要说的,就在这签个字等,回去等着吧。”
王二妮呆呆地看着起身离去的关兵,和将笔录拿过来的夏伟。
“警官,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么?我不是故意的……”
夏伟叹了口气,“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哦?你就敢保证,你没得搞点流量当大网红的心思?你就敢说自己全是出于公心?算求吧,你现在说别的都没有用,赶紧凑钱去外地找律师去吧!他们家族的孙男孙女里头,有开律所的,也有做危机公关的,你们刚被带回来,网上的视频都破了十万观看量了,现在你的案子本地老早都没律师敢接了,还得指定人给你法律援助,巧了,咱们县里干法律援助的,还叫你给甩了一个大比斗,你说说,就算别个不拦着,那些律师哪个敢给你援助?”
说罢,夏伟拿起笔录出门,走进隔壁,开始对摄影师新的询问。
钟明华的笔录是在医院做的,因为撕扯中被擦伤了几处,在将程毅和程迩送到医院后,两人的子女强烈要求将钟明华留在医院进行了包扎,还附带了一个体检。
埕口县医院的院长是程迩的学生,钟明华也沾光跟着体验了一把什么叫VIP待遇。
虽然只有简单的刮擦伤,但钟明华还是被轻柔地安慰、仔细的清创消毒后,附带了一杯热水,给妥帖地安排了一个风景特别不错的病房。
关兵跟夏伟来的时候,钟明华正趴在窗户上拍照,‘因公负伤’后光明正大地摸鱼。
两人一打量,两天的功夫,钟明华肉眼可见的圆润了一点,红光满面的样子。
夏伟讶异不已,“医院伙食这么好?”
钟明华有点不好意思,“据说是给我按照院长标准做的饭,顿顿四菜一汤营养搭配,我好像是吃胖了一点哈。”
“你救了院长的师父和师公,有这待遇应该的。”关兵扬了扬手里的笔录,“走个流程?”
钟明华配合点头,“两位老人怎么样?昨天我去打听,还说刚出手术室,没醒过来呢。”
夏伟嘴快,“转院了!家里头给安排了专车,出了手术室直接去了渝庆,那边有专家对接下一步手术。家里有医疗资源就是好,听说医生特意打飞机从北京来的。”
关兵瞪了他一眼,夏伟耸了耸肩,“这又不违反纪律。”
钟明华后怕不已,“那就好,你不知道我当时吓成什么样,真要有什么不好的后果,我这辈子都有阴影。对了,薛明拘了没?”
关兵摇了摇头。
夏伟撇撇嘴,“超过七十周岁了,还有一身病,不符合拘留条件,放了。”
“不过有个好消息,我们一说情况严重,他就怕得要死,主动说要去撤诉,不告了。”夏伟的表情有些玩味,“不过法院那边传来消息,程毅的儿子表示程毅改口要承担赡养薛明的责任,已经在调解书上签了字,调解决定先撤诉一步下达了,现在薛明的赡养义务归程毅所有。”
夏伟压低声音,“听说程毅中间清醒过来之后,听说程迩要卧床半年,直接跟他儿子说,要把姓薛的老头送山里的养老院去呢。”
钟明华瞪大眼睛,“好家伙,还能这么操作?”
“不然呢?抚养权和赡养责任听起来好像挺吃亏的,不过那么多被父母控制得喘不过气的小孩走极端,说明还是有他的恐怖之处的吧。”夏伟耸了耸肩。
关兵笑了一下,晃了晃手机,“不过你现在又火了,你知道吗?”
钟明华接过手机扫了一眼,吃了一惊,“新时代白衣大法师?!什么鬼?”
“还有拆婚大队长、渣男粉碎机和民政局公敌……”
夏伟忍着笑意评价,“你别说,还蛮精准的啊!”
钟明华直接原地社死。
“……这下,我是彻底别想脱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