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是元旦。
事情来到了一大部分的九零后,和所有的零零后都非常抗拒的联欢会环节。
老孙久不露面,刚一回来,就告诉翟秀兰,要组织大家伙开联欢会。
“大家忙了一年咯,凑一起热闹热闹嘛!要是嫌咱们人少,还可以跟其他单位一块搞!放心,今年政府开过会了,办里头都有联欢会,咱们只管放心办!奖品不许超标哈!”
老孙交代完了,照例背着手上楼,功成身退。
徒留下温晓晓跟钟明华面面相觑。
温晓晓一脸无措,“我去?我学的钢琴,总不能搬一架琴来表演吧?给人琴行造坏了,我可赔不起啊!”
钟明华鼓掌,“我以为大家都在负二层,没想到道友居然在整五层,恐怖如斯!”
温晓晓白了他一眼,“没事儿少看小白文,没营养!”
钟明华讪讪的,“小白文免费,看广告就能解锁,你说的那个小说,我没看怎么样,就要收费了,你说咱这个工资,哈哈。”
温晓晓面无表情地开口,“嘿嘿。”
钟明华诚恳地看着温晓晓,“会员借我一下?”
“别逼我打电话给阿姨说你不搞对象整天看擦边小说哈。”温晓晓拿出撒手锏。
钟明华悻悻地道,“不借就算了,我再看两分钟广告,还能解锁半个小时。”
温晓晓忍无可忍,“不是说表演节目吗?你表演看广告啊!”
钟明华耸耸肩,“没事儿,我有个压箱底的节目,这么多年都靠他过关斩将,应付一下没问题,不过有别人报就别报我哈,感谢。”
温晓晓笑了笑,“小钟也报名啊,好的好的,大家向小钟同志学习,踊跃参加哈!”
钟明华:“我的母语是无语。”
温晓晓跳了起来,“你能不能把那个屌丝软件卸载了啊,一天天的这都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俏皮话啊!”
钟明华眨眨眼,“不搞笑吗?我在学着当个幽默的男青年。网上都说幽默的人会很受女青年欢迎。”
“很油腻好吗。”温晓晓有气无力地爬上楼,“你坚持住,再坚持几年,就会习惯单身了。”
“还有没有人报节目啊?有的话V我啊!”
钟明华笑了笑,坐了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温晓晓在发愁到哪里弄一个跟钢琴音质差不多的电子琴,最好可以白嫖,钟明华则在发愁年底了,怎么还有那么多的案卷没有订完,至于节目,他连想都没想过,反正有致胜法宝在,怎么着不得混个精神胜利奖回来啊。
这一天,午休时间,几个报了名有节目的都在会议室里头排练,钟明华趴在桌子上就着电子榨菜吃盒饭,冷不丁看到一个年轻女士领着个孩子走了进来。
钟明华忙把饭咽了下去,抹了抹嘴,“您好,有什么可以帮你?”
女人眼里闪过嫌弃,小孩更是直接道,“妈,他好脏,快离远点,有细菌!”
女人随口安抚着孩子,“没事儿,我们没接触到他,宝宝不怕哈。”
“那个谁,我找你们单位一个姓翟的,在么?”
钟明华皱了皱眉,“我们单位只有一个姓翟的,请问你是她什么人,我打电话问一下。”
女人嗤笑了一声,“我不是她什么人,我是他老公的朋友,我姓隋,你就这么说吧。”
钟明华将信将疑地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翟秀兰的声音有些疲惫,“怎么了小钟?我在银行呢。”
钟明华低声说,“翟姐,有一位姓隋的女士,说是您家姐夫的朋友,来找您……”
翟秀兰语气一变,“叫她在那等着,别理她。”
钟明华挂断电话一看,女人正闲庭信步地在大厅里头闲逛,看到工作人员登机牌,就凑过去仔细看。
“翟……翟秀兰?嘁。原来就长这样。”女人好像突然开心起来,招呼了一下那个小男孩,“宝宝,咱们走吧,妈妈带你去吃肯德基!”
小男孩磨磨蹭蹭的过去了,“妈妈,我想先去洗个澡,这里好脏啊!一股味儿!”
女人宠溺地抱起小男孩,“好,那咱们先去洗个澡,妈妈带你去淘气堡玩儿好不好?”
小男孩拍手大叫起来,“好,好,我要叔叔陪我,骑大马,玩淘气堡!”
“都听你的!”女人跟孩子说说笑笑的,竟然直接就这么走了。
没几分钟,一声急刹车的声音,翟秀兰匆匆的进了门,神情紧绷地环顾了一圈,问道,“小钟,人呢?”
钟明华不知道怎么,心里有点发闷,指了指门外说,“刚走没几分钟,说是要带那孩子洗澡、玩淘气堡,姐……”
翟秀兰闭了闭眼睛,“小钟,今天的事别跟别人讲,姐出去一趟。”
钟明华表情严肃地点头。
翟秀兰从后门走了出去,很快拿出了手机拨出了电话。
钟明华再度拿起筷子,却怎么都吃不进去了,耳边只听到后门那边,翟秀兰讲电话的声音越来越大,逐渐尖锐,最后声嘶力竭地骂了一句,猛地就把电话摔在了地上。
“咔嚓”一下,整个电话都摔得四分五裂。
钟明华瞬间站了起来,想了想,又缓缓地坐了回去。
就看到翟秀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蹲下身子,将那些手机碎片都捡了起来,用纸巾包好,然后一股脑的扔进了垃圾桶。
之后的几天,翟秀兰出来进去的时候,钟明华都留心注意着她的神情。
虽然看起来跟平常一样,但钟明华能感觉到,翟秀兰的情绪十分低落,神情也逐渐恍惚,就连眼底都有了淤青,明显休息很差,郁郁寡欢的。
“你也注意到了,对吧。”
温晓晓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钟明华身边。
钟明华怔了怔,没说话。
“那天翟姐打电话的时候,大家都在楼上会议室排节目,开着窗户,都听到了。”温晓晓的声音很低落,“王姐说,翟姐家的那口子,恐怕最近不老实,所以才叫她伤心了。”
“我这几天冷眼听着那几个不怎么上班的八卦,他们说翟姐可能要离婚了,前几天他们在外头逛街,看到翟姐的老公在跟一对年纪很小的母子俩买东西,那女人还叫他‘老公’……”
温晓晓眼神气愤,“翟姐那么好,一分钱都舍不得给自己花,就惦记着姐夫和孩子,那男的就把翟姐省吃俭用攒下的钱拿去搞婚外情。男的都是王八蛋!”
钟明华叹了口气,“别说了,等下翟姐回来了,这种事情,咱们插不上手的,只能看翟姐自己能不能想得开……”
“现在这个样子,翟姐要是选择拖,就只能跟他们同归于尽,要是及时止损,还能给自己和孩子留下最大的保证,就要看翟姐怎么选了。”
钟明华这一年来也看了大大小小的几十个案子,离婚的妇女拿不出诉讼费来请求援助的数不胜数,看得多了,就连他自己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难不成,男的真的都不是好东西?他将来也会那个样子吗?
扪心自问,钟明华觉得他不会。
他爸爸跟他妈妈结婚二十八年,感情如初,这是他对自己的感情最大的信心来源。只要坚定不移地心往一块想,劲儿往一处用,他觉得,他跟将来的伴侣也可以这样和美的过一辈子。
新鲜感的考验每个人都会面对,有的人选择跟新人做旧事,有的人选择跟旧人看新天,钟明华觉得,那些熬不过去新鲜感考验的,应该都送去婚姻学校好好学习学习,拿到毕业证了再准许结婚,免得祸害了好人家的姑娘。
想着想着,钟明华忍不住看了看温晓晓,被温晓晓瞪了一眼,“看什么,还不快点吃,下午还得去帮单位取节礼呢!”
钟明华悻悻地将脸埋进饭盆里,暗暗发誓将来一定不要找温晓晓这样的婆娘,怕不是要把她厉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