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华留了个心眼，趁着刘宇光不在的时间，给文政律所打了个电话。
这也是孙主任默许的，原本的律所因为刘宇光这一个老鼠屎，惹了全中心上下的讨厌，最后借着轮驻即将结束的时机，更换了对赵美芳进行法律援助的律师和律所。
对面接电话的是一位女性律师，自称冉晓晨，声音听起来仿佛一泓湖水，沉着冷静。
“您好，我是冉晓晨。”
钟明华客气地介绍自己，“您好冉律师，我是埕口县法律援助中心的援助工作者钟明华。”
冉晓晨恍然，“您好，钟同志，是赵美芳的案子吧。”
“是的，赵美芳的仲裁案件，您看怎么方便，我这边可以把案件材料发给您……”钟明华翻动着赵美芳之前提交的材料。
冉晓晨的声音带上一点笑意，“不用，艾琳给了我一份复印件，足够了。赵美芳那边我也接触了，基本上了解了案件情况，跟艾琳的观点一致，现在看来，要回三个月的工资是有很大把握的，继续履行合同可能有些困难，基于对方公司已经注销这一点，他们应该有很熟练的法务。”
“哦哦，那就太好了……您跟艾琳认识？”钟明华有些意外地问。
冉晓晨解释道，“钟同志，我是文政律所的律师，跟艾琳是同一家律所供职，只不过我最近在家里休息，就顺手接了这桩援助案子。”
“你们都会讨论彼此带的案子吗？这个跟我之前实习的时候倒是不一样……”钟明华有点诧异地说。
冉晓晨挽起一缕垂落的发丝，声音沉静，“啊，那倒不是，因为我是律所的老板之一吧，所有的案子我都会扫过一眼，所以就有点印象，另外艾琳跟我私交不错，因此得知我接了这案子之后，就直接将作废的材料给我了。”
“如果您介意的话，我将这份材料邮寄给您，等您邮寄新的给我，或者等仲裁的时候当面交给您也可以。”冉晓晨补充了一句。
钟明华忍不住道，“您最近时间不方便吗？我原本想当面讨论一下案情的。”
冉晓晨犹豫了一下，“那倒不是，只不过我最近……在住院，您不介意的话，明天可以到三院来探讨案情。”
“抱歉！我不知道——”钟明华大惭。
“不是大毛病，就是有点不太体面。”冉晓晨笑着解释。
钟明华将信将疑，“那……明天下午五点半您方便吗？”
冉晓晨这次直接答应了，“方便的，您直接过来就好。三院住院部1219号病房。”
定好时间后，两人客套地挂了电话。
钟明华一扭头就把电话给周艾琳打了过去。
“老周，冉晓晨是你老板？”
周艾琳愣了一下，“接上头了？”
“不是，我刚给她打完电话……你们老板也太拼了吧，住着远呢还接案子？”钟明华抓了抓头发，一脸苦恼，“我这啥也不知道，不会得罪她吧？”
周艾琳哈哈大笑起来，“这可不好说，明天你得好好表现啊，要不官司打输了可得赖你！”
钟明华大吃一惊，“那，我给她送点礼？”
“不用，冉总不差钱，你直接给她送一束花吧！”周艾琳笑得不怀好意，“白玫瑰就行。”
钟明华一脸肉疼，“这玩意可不给报销啊！”
“害，报销谁用你送啊！”周艾琳嘴毒得很，“看的不就是诚意么，男人没钱不可怕，可怕的是没钱还小气！”
“我这是见援助律师，又不是相亲！”钟明华气急败坏。
“第一印象最重要，不比相亲重要性低，你自己琢磨去吧啊！这都是学问。”周艾琳顺嘴胡诌了一通，挂了电话扭头就给冉晓晨拨了个视频。
冉晓晨笑着接通了，一头黑色锁骨发的女青年面容沉静地出现在韩爱林的手机上。
“怎么了？惦记你那小青年？”
周艾琳挑挑眉，“不，从明天开始，那就是你的小青年了。阿晨，不是我说你，错过这个，你得后悔三年。”
冉晓晨略显无奈，“我又不打算结婚……”
“谁管你那个啊，结不结婚的无所谓，重要的是，不能保持单身，单身是成年女性之大忌！影响荷尔蒙和激素水平，对新陈代谢不好，还爱孤单寂寞冷！”
冉晓晨，“那你怎么不找？”
周艾琳撇嘴，“我这不是太熟了吗，毫无心动电波，这才便宜你了，我跟你说，正儿八经的小奶狗，老帅了，还呆萌，保准是你喜欢的类型！”
冉晓晨扶额，“艾琳，我就不能做个孤独的小富婆么？”
周艾琳苦大仇深地摇头，“不行，智者不入爱河，除非你是富婆。我在河里痛苦挣扎，见不得你在岸上清清爽爽，还是下来吧你。”
冉晓晨难得调皮地一笑，“那就看你这只小奶狗招不招姐姐喜欢吧。”
通话挂断，周艾琳一脸志在必得，“我就不信这回不把你拉下河！就你看我哭了，这回我非得看你哭一哭不可。”
就这样，赵美芳的案子正式排上了日程。
对刘宇光的事情，中心的处理是低调、无声无息的。
自从上午请过假之后，刘宇光直到下班前都没有来。
钟明华心里清楚，恐怕刘宇光以后也很难回到中心路来了。
果然，刘宇光在下班后出现了，过来很利索地收拾了自己的几样东西，跟钟明华打了个招呼。
“小钟哥，这些是我自己买的，就带走了哈。”
钟明华受宠若惊，“刘律，这不用跟我说，而且您也不差中心这仨瓜俩枣的，您带走就是了。”
刘宇光满意地点点头，“感谢理解。”
钟明华又问，“刘律，您这是有新案子了吗？感觉精神得很。”
刘宇光眼光闪烁了一下，“哦，新聘了个法律顾问的职位，开固定薪资，没有绩效了，图个安稳嘛。”
钟明华惊讶不已，“那是高就了啊！恭喜啊。”
刘宇光抿了抿嘴，收起笑意，“嗨，都是大家抬举，混口饭吃。那我就走了小钟哥，咱们改天吃饭。”
钟明华看刘宇光潇洒地离开，似乎走路都带着风的样子，摸了摸后脑勺，跟门卫郑大爷打了个招呼，就锁了大门。
搜了一下白玫瑰的团购价之后，钟明华苦大仇深地订了一束。
“唉，啥时候发工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