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迹可寻

唯一的孙子在自己家里被人掳走下落不明,孟老爷子听到消息时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九十岁的人了,实在是受不得刺激,而做为孟家唯一精神支柱的他要是倒下了,仕途刚刚起步的孙子和不争气的儿子怕是要在这人走茶凉的时代吃上更多的苦,孟老爷子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倒下去。他强撑着一口气,懊悔地瞪了身边没心没肺的儿子一眼,命警卫安排车,他要马上赶到c市去!

做为孟宪川的父亲,孟忠义却对这个儿子感情有限,没办法,再是亲父子,儿子从小只亲近爷爷而对他这个父亲连个笑脸都欠奉,孟忠义是想亲都没办法亲起来,再加上他是彻底被那个出身大家闺秀,后来热血参加解放战争当了名战地护士,最终嫁给孟老爷子的娘给养成了废物了,整天只关心吃喝玩乐,半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处处被孟老爷子当着孟宪川的面骂得体无完肤,久而久之,孟忠义对这个儿子的感情微妙起来,觉得在他面前摆不出当老子的威风,还总在最丢人时被儿子看见,孟忠义是半点不待见孟宪川起来。所以,听到儿子失踪,他也只是伤心了一小下,心早飞到一个娱乐会所去了,那的游泳池又大又漂亮,天这么热,他早出了一身汗了,要是能在水里泡着该有多舒服。

可惜,游泳池没去成,直接被孟老爷子拉上了去往c市的车,孟忠义心中郁闷却惧于老爷子的威严不敢明说,只能心中暗骂,这死小子生来就是妨他的吧?这回死了拉倒!在他心中,儿子的性命还不如游泳池清凉的水!

要说久居高位的人还是带着天然气场的,孟老爷子在邓立华和文沫面前不端架子也让人忍不住有些仰视的感觉。倒不是孟老爷子以势压人,不过是多年军队作风的杀伐果决和一把手说一不二的性格使然。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孙子,孟老爷子的态度放得很低。

“事情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跟我仔细说一下,我那孙儿是个顽劣的,还请二位多多费费心。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本来正在侦破的案件按常理是要对调查进展保密的,但是孟老爷子显然不能像对待普通人那样对待他,邓立华自己不说,孟老爷子找c市其他能管着公安局的领导,一句话的事,到时候该说的一句都不能少说,而且还会无故得罪孟老爷子,邓立华不是傻子,不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况且,十五年前贾召明的死。善后工作还是孟老爷子的人弄的。贾召明到底葬身何处估计还得着落在孟老爷子身上。

所以邓立华很痛快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孟老爷子。原本指望着孟老爷子说出贾召明被埋到哪去了,取出他的尸骨做个dna检测,说不定还能从警方的数据库中找出他的近亲——哪怕找出一个表兄弟堂姐妹的,也能顺藤摸瓜找到贾召明的亲生父母。这样一来,贾召明家里有什么亲戚不就一目了然了,凶手自然而然地也就找到了。

没想到,孟老爷子听完邓立华的话久久不语,贾召明是谁?不认识,十五年孙子参加的毕业舞会?他那天有接到过孙子的求救电话吗?孟老爷子苦苦在记忆深处搜索了个遍,他虽然九十多岁了,可是却耳不聋眼不花,记忆力也没多大问题。这么大的事。他又怎么可能会一丁点印象都没有呢?仿佛记得那天,孙子很晚才回到家,自己好像还问他舞会玩得怎么样,他匆匆回答一句还可以就说累了回屋睡觉去了,根本没有打电话给自己求助这一码事!

到底怎么回事?孟老爷子如刀子般锐利的目光直奔在一旁的儿子孟忠义而去。以为他老眼晕花看不出来吗?自从这位邓队长说出十五年前毕业舞会这几个字后。儿子的神情便有些不自然,知子莫若父,自己这个儿子是什么斤两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当初那件事不是自己派人去的,那就只能是……想到这,孟老爷子眼神更锐利了几分,让孟忠义直觉得压力山大,吃不消啊。

当年那个打到家里的电话还真是孟忠义接的,他听了事件经过,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穷小子罢了,死就死了,花点钱摆平了事——所以草包如他,压根没想到要跟自己的老父亲交待一声,在他眼里,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你家里不是没钱吗?一大堆钱砸下去,封了你的口,不就得了?所以他放下电话后,直接叫来自己的小舅子——那也是跟自己一样不太着调的二世祖,两人一合计,找了专帮人摆平事的一个人,交待了一番自己想要的处理结果,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谁能想到,十五年过去都没事,却到了现在要了自己儿子的命了!孟忠义心里是真后悔啊,这个儿子可是唯一能在孟老爷子对自己发火时救自己一救的人,虽然被自己儿子帮忙很丢人,但是也比被老爹连骂带打得强吧?自己也是五张朝上的人了。可是现在儿子落到坏人手里,面前的警察还怕老父亲为了名声不想告知贾召明的下落——毕竟现在警方没有实质的证据说他们家犯了法,自家如果咬死了没有这档事警方也没办法,这也是权利带来的好处之一——还明里暗里的暗示加威胁,这凶手可是心黑手狠的主儿,没看见摆在他们眼前的那几张死状难看的死人照片吗?如果警察不说,孟忠义怎么也想不到这几个人都是从小跟儿子上起长大的朋友,那几个孩子家能量也不小,现在孩子都死了,哭也没用。孟忠义这才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名为害怕的情绪,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啊,自己在他小时候也是把过屎喂过饭的,虽然后来儿子长大了总跟着爷爷才跟他这个父亲疏远了,但血脉天性,还是让他开始担心儿子的安危了。

可是孟忠义真是不知道那个倒霉的孩子到底被人埋哪去了啊!他找的人是没错,可是他们之间可是简单的金钱关系,他出钱,那些人负责摆平事儿,其他的他可是一点都不想更没兴趣知道,当初他只是确认过那些人都妥善安顿好了——尸体带走不知道怎么处理了,在场的孩子连吓带骗再加上对家长一顿威胁利诱后,都老老实实地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这么些年了,哪个也没有吐露过一星半点,死人的那一家,也在花了点钱后答应不追究了——事情到这他已经很满意了,之后的事与他何干?他这样的身份用得着脏了自己的手吗?所以在父亲越来越凌厉的目光和两位警察冷眼旁观中,孟忠义悔得肠子都青了,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知道,那个、那个负责处理尸、尸体的人早就死了!”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当年负责摆平事儿的那个人,早在五年前就被人砍死在街头了,死无对证。

文沫默,这个案子,凶手的身份很明朗了,是贾召明同胞兄弟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可是,偏偏贾召明到底从哪来,警方排查起来却是相当困难,只从c市边远的村落找起,三天时间,连十个村子都没找过来。在医疗条件相对落后的三十年前,死个把孩子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到底那个时候村子里不见了的孩子到底是死了还是送人了,谁也说不好。

孟老爷子在公安局坐不住了,他动用了自己的关系在c市也广泛寻找着这个三十年前送走一个三岁男孩的家庭。时间就是孙子的生命,由不得他不着急。

被爷爷和父亲牵挂在心头的孟宪川此时怎么样呢?他刚刚被人用冷水泼醒,目光迷茫地直瞪着前方,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孟宪川所在地方是一个山洞,他被扔在角落里的一捆稻草上,站在他面前的,是面色严峻的陌生男人。与记忆中那张带着不甘与痛苦死去的面容重叠在一起,孟宪川立刻就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他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还有什么好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而且连尸体都找不到,他是死,自己是要负责任的,还有什么脸当着人家哥哥的面说点子废话?可是,他还不想死,他才三十四岁,还有大把大把的光阴可以度过,还有远大的前程等着。

孟宪川看着男人的眼神里不自觉带上了祈求:“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用别的方法补偿你,当初是我少不更事,一时冲动才铸成大错,即使我给你弟弟填命,他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了。所以,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愿意做任何事!”

男人笑了:“呵呵,看来你倒是有认错的态度的。可惜,当初是你踢死了我弟弟,是吗?我要的很简单,把我弟弟的尸骨还来,然后你下去陪他。”

孟宪川一愣,踢死他弟弟?不是吧?贾召明死的时候是吐了很多血,可是自己一直踢的都是他的腿和屁股啊,怎么可能踢死人呢?他急急询问男人都知道了什么,虽然自己当初是帮凶,但绝对不是贾召明死亡的直接责任人!他必须要说明这一点,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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