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
楚恨离站起身,一袭白衣尽显风流,面容俊逸,乍一看,也是个翩翩美少年。
“不过我有个要求。”
“哦?”董玄尘来了兴致,说道“说说看,什么要求?”
“我要是能过,你把那壶酒给我。”楚恨离目不转睛,张口说道。
“啊?为了这壶忘忧酒?”董玄尘哭笑不得,刚要答应,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不妥不妥,给了你,其他过选的人怎么办?不如这样,我且不喝这酒,你便等着最后一个来答,若你是最好的,我便赠你这壶酒。如何?”
“成交。”
周嘉风在后面摇了摇头,楚兄看着便是个经历了风浪的少年,心性稳定,怎么到了酒这方面就傻乎乎的呢?
“下一个!”
一个少年站了起来,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书箱,少年一袭白衣,干干净净,虽是打了许多补丁,但仍显得干干净净,两只眼睛很是明亮,看起来有些害羞,但是并不古板。
“开始吧。”
少年沉吟了一会,看向高台上的莺莺燕燕,一时间竟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周围的学子都笑了笑,但都投去了鼓励的眼神。寒门难出贵子,这小少年,估计也从来没见过这等场面吧。
“舞势随风散复收,歌声似磬韵还幽。千回赴节填词处,娇眼如波入鬓流。”
少年吟完这几句诗,周围人全都愣住了。董玄尘一脸惊诧地看着他,不由地问道:“你是怎么想出来这几句的?”
“她们的舞姿随风散开又收起婀娜身影翩翩起舞,歌声如乐器一样铿锵有力既富有韵律又十分悠扬。而且我觉得她们的眼神如秋水般流转,眉眼传情,神魂颠倒。所以脑子一热,就想出来这几句诗了。”少年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
“哈哈哈,好!好一个神魂颠倒!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考官,小生周与,年方十五。”
“你通过了,来我身后站着吧。”
周与的眼神里透露出一股高兴的色彩,急忙点了点头,背着书箱摇摇晃晃地跑去。
楚恨离笑了笑,看向周与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兴趣,看来这皇城之中,有趣的人,着实不少。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终是到了楚恨离孤身一人,此刻,这楼里的一众人影都在看向他,也在期待着这少年能不能一举夺魁。
“要不要赌一把啊?”董玄尘看着众人的模样,笑眯眯地问了一句。没人搭理他,你自己就是主考官,无论怎么赌,只要你想,赢家都是你,谁闲得跟你赌去?
“诶......真没劲。那么这位少年,请诵出你的诗句吧。”
楚恨离站起身来,看着这花楼,又看着这舞女和歌女,又看了看这一众学子,心中一慌:“我压根就没怎么读过书,刚才怎么就上头了呢?”
他缓缓地踱着步子,脑海中飞速盘算着如何能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时间。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终是咬紧牙关,下定了决心。
“罢了,就赌上这一回!用自己以往那些……”
他轻轻咳了两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随后,他缓缓抬起头,身姿瞬间变得挺拔如松,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支撑着他。
那一刻,一种独特而沉稳的气质从他身上散发开来,令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楚恨离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有力。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董玄尘一惊,确实是好诗,不过还不比上几个人的所作,他刚想说些什么,只听楚恨离的声音再度响起: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此句一出,场中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场中响起连连惊叹!就连董玄尘和周嘉风也面带惊色,细细品味着这最后一句。
“只说了曲,但又好似说了一切。人间,几回,曲之动听,舞姿之美,意境之妙,尽在其中了!好诗!”董玄尘激动地大喊起来。
而此刻楚恨离的头上已满是冷汗,最后那两句,可是当年上官玉歌教给他的,没想到还真能派上用场,果然,老师还是老师啊,话说回来,这主考官貌似是什么狼烟公子,也不知道他和老师......
念及至此,他抬头想看看董玄尘。忽然发现对方早已到了他的面前,吓了他一跳。董玄尘并未在意,把那壶忘忧酒递给了他,楚恨离的心思瞬间被这壶酒吸引了。
清香醇厚,酒香绕梁,只是闻了一下,便让人心旷神怡,宠辱皆忘,真是——
“好酒!”
楚恨离高兴地大喝一声,随即拿起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董玄尘和周嘉风倒了一杯,三人举杯对饮,一口酒入豪肠,倒胜似天上仙人。只是一口,楚恨离便直接醉倒了,不省人事。
周嘉风看着他的样子,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忘忧忘忧。心中忧愁越多之人,喝了这酒便醉的越快,李兄,在你的心中,又有何等的忧愁呢?”
董玄尘扛起他,对着没有通过考核的人招了招手,笑着说道:“不必灰心,你们之所以失败,不过是太过于紧张。这次未过,不是坏事,希望来年,能在学宫看到你们的身影。恭送诸君!”
他身后已经通过考核的学子也冲着他们一鞠躬,齐声高喝:“恭送诸君!”
学宫的初试终于落下了帷幕,一共五百二十人参加,最后一百五十名通过了本次初试,虽说学宫大考一向严苛,但像是几年这种一下子淘汰了一般多的人,还是头一回......
不过,也有太多是因为没找到地方,不明不白的就被淘汰了,就连花楼内的情景,都未能一见,甚是可惜。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在去往学宫的路上,董玄尘还在念叨这两句话,越想越觉得熟悉,这句诗,怎么好像从哪个人身上听过似的?
不管了,怕是我记错了......董玄尘摇了摇头,一指点在楚恨离额头上,一丝灵力进入,轻轻帮他把酒气排了出来,又收回了那丝灵力。
“诶?”
“滚下来。”董玄尘没好气地说道:“一口就醉,你真是废物啊你。喏,你的别院到了,等着明天的武试吧。”
“哈?武试?你做梦吧,我一个应地境,我特么......”
董玄尘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他,说道:“刚醒来脑子都不好使了?你以为这一百五十人里,应地境很多吗?”
“那还行。”
“三日之后,学宫的武试抽签便会送来,看看你自己能分到谁吧。”董玄尘说了一句,随即踏空离开。
李商烷出现在楚恨离的院子里,笑着问他:“怎么?你希望是谁?又或者说,不希望是谁?”
楚恨离连忙躬身一礼,低声说道:“大周的三殿下,我不想和他打。能感觉得出来,他的武功,已经是应地之境了。”
“还有吗?”李商烷笑着追问道。
“还有那个太尉大人的独子,感觉他练的剑法非常不好对付。还有那个岭南朱家少主,那火焰,邪门得很。”楚恨离诚恳地说道,不过眼神里却没有一丝惧怕。
“哈哈,倒是感知得很对,那三个小辈,的确算是你们这一百五十人中最强了。不过武学一途,从来没有什么说法。这天下四境一开始只是不同侧重的武者罢了,慢慢演变成这一境一境,其实不然。
总有一些天才,能以低境界去打败高境界。昔日诗仙应地一剑斩了感天之境,剑宗宗主年轻时以脱凡大败应地,学宫书圣感天时一指挡过仙人。所以境界之分,可有可无。”
楚恨离低下头,暗暗思索,随即眼睛一亮,对着老人再鞠一躬,诚恳地说道:“小子受教了。”
“不过先生,这武试,到底是怎么比的?”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们一百五十人,两两一组,直接开始比武,谁胜谁负,则由老夫和陶宣还有太尉来评判,哦对,还有董玄尘那小子。”
“可是这样,未免......”
李商烷笑了笑,摸了摸胡子,说道:“你以为老夫三人,在你们初试那几个时辰里闲着了?”
聪明人话不用说太多。楚恨离已经明白了老人想表达的意思,这次武试,几位考官已经把他们的底都摸清楚了,看来这抽签,还是公平公正的。
“胜者,进入终试,负者,便只能扫地出门了。这是学宫三考中最简单的一环,也是最不容易作弊的一环,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运气这方面,根本不存在。”
“小子知道了,恭送先生。”楚恨离再次一拜,恭送老人出门而去。
三天之后。
“楚恨离,请来领取你的武试签。明日便开始武试。”一声高喊从门外传来,楚恨离双目一亮,急忙跑过去,双手接了过来,拿起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一个人名:
朱昭宇。
楚恨离皱起眉头,回想起那天花楼里朱昭宇的模样,唯独他一个,在诵诗之时,还耍了耍自己的灵力,一股火焰化为凤凰在场中飞,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那股灵力强度,虽是脱凡之境,但是一看便知道他应该是开了六脉以上。自己现在......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算了,想这么多干嘛,连学宫都进不去,我还怎么回青莲宗。”楚恨离微微摇头,并未太过在意。
李商烷这时又突然出现,吓了楚恨离一跳。
“先生......”
“如何?对手是谁?”李商烷笑吟吟地道。他们考官只是把实力相似的人分为一组而已,至于谁对谁,是由抽签决定,不由他们管。
“岭南朱家,朱昭宇。”
“哦?是那个小子啊。据说他很快就要突破应地之境了,怎么样,有信心吗?可莫要辱了儒剑之名。”李商烷玩笑道。
“先生放心,此战,恨离必胜。”
“那就好。”李商烷笑道,缓缓说道:“你无须在意。我们学宫弟子一向秉持的原则就是,厉害从来都不是什么障碍,你只需要比他更厉害,然后跨越障碍就行了。”
楚恨离躬身一拜,“小子受教。”
是夜。
月亮正圆,月色正好。正是饮酒之时。
楚恨离从学宫一名弟子的手中要来一壶小酒,只是小酒,在街边随便一个摊子上就能买来,并不名贵,可他却喝得津津有味。照他的话来说,酒这东西,没什么太好太坏,只是心情在了,那么酒也就在了。
他问过李商烷,水龙诀是什么。李商烷却面色一紧,告诉他千万不要打听这个,大庭广众之下绝对不可使用。他问为什么,只听得李商烷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那是大齐五家之一的上官家上官清语所创造的,世人尊其为青剑仙。她当年曾游览遍地大江大川,据说曾于荒土与大南的交界处,观察到一条水龙自河中飞出,宛若天神,一起一沉,都有万千水流随行,如浪如潮,气势磅礴,没过多久,她悟道成剑仙,一气呵成创了这水龙诀。
那日上官玉歌教你的剑,你还可以用。但是这水龙诀,他应当是不会教你,如若他教了你,千万别用。容易引来杀身之祸。身为我大周子民,却用了大齐的功法,这是通敌啊。
你要切记,千万当心!你可懂?”李商烷不放心地看着他,直到楚恨离点了点头,方才离去。楚恨离默默不语,体内自发运转着水龙诀,不知为何,这功法就像为他量身定做一般,契合得太过完美。
而且运转之间,隐隐约约还能感受到一股亲切之意。就像是......像是......楚恨离也说不好,但是也并未多想,转身回到房间中,一口酒咽下,开始疏通第三脉。
次日,清晨。
楚恨离长舒一口气,洗漱完毕,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走在学宫的路上,慢慢欣赏着学宫的景色,虽是能文能武,可终归书生气多一些,也有人间烟火的味道。
“楚兄,这么早?”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他回过头去,周嘉风正笑着走过来,还是昨天那身装束。
“早啊三殿下,一起?”
“求之不得。”
二人并排而走,一路上也聊些武学方面的经验,也聊些诗书典籍,有时候也聊酒,就这么走着,二人也是来到了学宫的演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