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项目的竞选人很多, 但是陆非因自动退出之后,基本上没有什么竞争对手了。

主持人宣布结果,毫无悬念。

谷雨霖被众人围在中心,纷纷祝贺他拿到这次的项目, 等谷雨霖脱身出来, 发现陈酒已经离开了。

他依旧文质彬彬的,将其他人轻缓推开, 长腿一迈, 往场外快步走去。

走着走着,变成了跑。

外面刚下了一场雪, 外面一片白茫茫, 有两个身形高挑,穿黑色西装的人影就显得异常明显。

谷雨霖走过去,看到陈酒亲在陆非因的脸上。

他顿住了脚步。

这个画面和几年前,陈酒和那个小男生亲吻的画面奇迹般重叠了。仿佛是命运在嘲笑他, 不管你怎么想要, 这个人最后都不属于你。

谷雨霖的脚步声很重, 压在雪上走路会发出咯吱的声音。

陆非因说:“确定要跟我走?”

陈酒点点头:“……嗯。”

“手。”

?陈酒没有明白,过了几秒, 迟疑地把手抬起来。

这是要打他?

毕竟刚才陆非因还说会惩罚他什么的……虽然陈酒确实有点害怕, 但是想到陆非因的不知道怎么变高的爱意值, 居然多出了几分勇气。

他的手被握住, 有点潮冷的手心被/干燥温暖的手指包裹住, 暖洋洋的。

“放松。”陆非因说着, 领着陈酒往外走, 途中看到谷雨霖怔怔地看着他们, 便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 并不含炫耀,或者志得意满的情绪,然后与他擦肩而过。

陈酒也没看谷雨霖,他只是觉得这幅场面未免有些尴尬,但是在他经过谷雨霖的时候,还是听到谷雨霖喊他:

“——阿酒。”

“别走。”

陈酒抿着唇,一句话也没说,跟陆非因离开了。

下个世界,他绝对,绝对不要再扯这种有的没的感情线,他真的应付不了。

上了车,暖气很足,一下就从冰天雪地变成了春暖花开的温度,饶是陈酒只穿着衬衫和西装外套,也感觉有点热了。

但他没说话。

陆非因似乎很忙,在车里直接摸出了笔电,修长手指在键盘上无声地移动着,

不理他倒也好,陈酒不怎么紧张了。他头微微靠在后背座椅上,思考等会要怎么解释。

刚才散了会,陆非因就离场了,陈酒追在他后面,问能不能带他走。

这种事情陈酒真的是第一次做,原本已经打了几百遍的腹稿说出来还是结结巴巴,脸都红了。

这辈子没干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陆非因看了他很久,就在陈酒几乎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陆非因说‘亲我一下,就带你走。但是回去之后,你要接受惩罚。’。

然后给了陈酒一分钟时间考虑。

这一分钟陈酒其实在和系统沟通,倘若陆非因要给他上刑之类的,能不能给他降低痛感。

系统:“小说看多了吧?”

陈酒:“这很有可能啊,原剧情里他不是还把原主搞死了吗?如果我就这么死了,让我早点离开这个世界,我怕疼。”

系统:“……行。”

沟通完,陈酒就有信心了,有系统在,啥也不怕。

然后他就答应陆非因了,跟他上车了。

就是这么的,简单。

简单的仿佛陆非因压根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陈酒一个劲瞥陆非因。

他的视线着实有点明显,陆非因停下手里的动作:“怎么了?”

陈酒:“有点热,可以开窗吗?”

陆非因说:“随意。”

陈酒开了窗,冷风呼呼吹进来,陈酒舒服了。

“你身体不太好,不要吹太久。”陆非因说,“免得再发烧。”

这句话听上去很正常,但陆非因是怎么知道他发烧了?

陈酒看着陆非因,但陆非因这回没有解释,让寂静持续到车停的那一刻。

陈酒被陆非因搞得好奇死了,但陆非因还是没说话,沉默得让陈酒心中的好奇慢慢演变成了另一种忐忑。

陆非因开了门,依然是熟悉的装潢,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过。

陈酒便也很习惯地换鞋,他以前的拖鞋还摆在原先的地方,陆非因说了句‘自便’,便进书房去了。然后陈酒慢慢把这个屋子转了一圈,还是发现有了些变化。

这个房间里,所有关于他的东西都不见了。以前陈酒喜欢在客厅的地毯上坐着吃零食,偶尔打打游戏机,但是现在客厅空空如也,茶几干净的像是马上搬家。而卫生间原本成双成对的杯子也没了,很显然又成了一个独居男性该有的房间布局。

陈酒并不觉得意外,但他还是有点难过。

这种心情大概类似于他在兄弟家借住了几个月,等他再回来发现兄弟已经把他的痕迹全都抹除了一样的难受。

陈酒转完几个房间,只有卧室没去了。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打开门。

这个地方对于陆非因来说,大概已经成了禁地。

陈酒微微叹口气,去天台看植物,依旧被陆非因养得郁郁葱葱,可见活得挺好。陈酒拨弄了几下,突然发现自己的植物也在其中。

陈酒:“?”

他的含羞草,还和陆非因的芭蕉锁在一起,住在天台的C位。

什么时候拿回来的?

这东西现在应该还在谷雨霖的酒店才对啊。

陈酒想了一会也没想通,然后他又发现了新的事情。

陆非因的芭蕉,好像开花了。

是红紫色的小花,看上去还挺精致的。

然后陈酒又意识到一件严重的事情:

开花,就意味着发/情。

陈酒:“……”

他是不是不应该选在这个时间回来?

陆非果开花的时候,时时刻刻都恨不得黏在他身上,无时无刻展示着自己无法抒发的情/欲。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晚上蹭一蹭也就过了。

但是陆非因不同。

陈酒正想着,手指无意识擦过花瓣,连忙收回手,怕不小心把花蹭掉了。

干脆不乱碰了,老老实实窝在沙发上刷手机,刷着刷着就困了。

陆非因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看到陈酒倒在沙发上,抱着一个抱枕睡得不省人事,手机掉到地上,口水都流到沙发布上了。

陆非因:“……”

这家伙活得倒是安逸,在哪都可以活。

现在已经傍晚,陆非因没有叫他,转身进了厨房。

陈酒是被饭菜的香味**醒了,现在已经是饭点了,他饥肠辘辘,又困又饿,睁开眼,看到陆非因坐在沙发另一侧,正在看电视,而饭香味是从餐厅那边传来的。

陈酒起身,顿时扭曲了神情,倒吸一口冷气。他睡的时候姿势比较扭曲,现在腰部感受到了压力。

“陆总。”陈酒讪讪道,“不好意思,刚睡着了。”

陆非因说:“洗手吃饭。”

语气还是很平静。

这种疑似暴风雨前的平静让陈酒又开始不安了。

到现在,陆非因也没问过一句原因,是不想听,还是……

到了餐桌上,陈酒视线一滞,饭菜都没有动过,难道陆非因是在等他一起吃?

事实证明,的确是这样。

桌上显然不是外卖,都是些家常菜,陈酒一口就吃出来是陆非因做的。

西红柿炒蛋,醋溜小白菜,糖醋里脊。是陈酒喜欢的菜肴。

米饭也很好吃。

他抬头看了一眼,陆非因只脱了外套,衬衣和领带都好好穿在身上,袖扣解开挽到胳膊肘,眼皮微垂,显得异常冷淡。

慢刀子磨人,陈酒宁愿陆非因生气,把他打一顿,也好过这种不上不下的悬浮感。

因为他不知道陆非因到底在想什么。

那个惩罚到底是……

揣测陆非因的心情,实在是件很难的事情,陈酒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陆非因的碗已经空了,陈酒才吃了三分之一。

“好好吃饭。”陆非因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不吃饱,等会饿了我不管你。”

陈酒有些惊诧地看着陆非因。

难道他是准备让他饿几天?这是最后一顿饭吗?

陈酒什么都受得了,就是受不了饿,闻言立刻加快速度狼吞虎咽起来,吃的太急甚至把自己呛到,咳了半天。

陆非因微微叹口气,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在客厅不罚你,别胡思乱想。”

陈酒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难道陆非因家里还有个刑房?

更恐怖了好吗?!

陈酒把自己吃了个十一分饱,险些撑死。

他自觉收拾了餐桌,把碗洗了,然后听到陆非因说:“到卧室把衣服换上,然后等我。”

陈酒没想到陆非因居然让他进卧室,也许是让他换上睡衣?毕竟陈酒到现在也只穿着上班的衬衣。

他这么想着,推开了卧室的门。

然后,陈酒说了句‘卧槽’。

除了这两个字,陈酒嘴角抽了抽,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卧室依旧是黑白灰的风格,看上去就令人清心寡欲。但是——

黑色的大**摆着一个盒子,那个盒子里的东西陈酒还有点熟悉。

——那是一件女仆装,及膝,黑白两色,腰间有蝴蝶结的点缀丝带,看上去质量不错。

就算整整齐齐地摆在盒子里,也不能掩饰这是一条裙子的事实。

衣服旁边还放着……一堆动物耳朵。意思是让他自己选?

呃,陈酒现在心中只有一句‘MMP’可以说。

如果这就是惩罚,他倒是宁愿陆非因打他一顿。

陈酒久久没有动静。

“你还有三分钟。”

不知道何时,陆非因出现在卧室门口,倚靠在墙边,低沉的声音里终于多了分似笑非笑的含义。

“如果你不接受,我会让你穿点别的。”

陈酒:“……”

这句话,绝对是威胁!

而陈酒,没有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嗯,陆总是闷骚款的。

不是不生气,只是气死了也不表现出来。

陈酒一点点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