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弟两人比赛已经结束,台下有人欢呼,当事人却都面色沉重。
楚骄抓着他的手腕,直勾勾的盯着他看,越发的使劲。
不知是不是姜子明的错觉,手腕上的手镯一下失去了功效一般,凉意减退逐渐成了热意,他翻手就挣脱桎梏,楚骄不肯罢休,姜子明手腕刺痛慌神,眼见着楚骄伸手过来,一只手将其截住。
来人身长玉立,面上挂着笑意眼中却满是寒意,他将楚骄的手凭空挡回去,顺势就站在姜子明面前,回眸看了一眼他无碍后才回过头去,笑的更加灿烂一些,“天瑜长老可是不服输?”
楚骄将被挡回的手藏至身后,冷冷一笑,“我不过是见仙尊没站稳想扶他一下,师侄这般担忧做什么?”
姜子明压制住了手腕的刺痛,见孙韫手中的不应闪着灵气,连忙将他拉回自己身边,敷衍的想楚骄行礼,一言不发的再想台上的诸位示意,而后拉着孙韫下场。
众人议论声不止,这可是问道大会的开场,名动天下的安奂仙尊与梵天派翘楚天瑜长老的斗法,居然有小辈敢踏上比武台,而且还是仙尊儿子的“阿娘”,仙尊就这样带走了人,全场无人敢多说一字,不过心里都已经五彩缤纷的开始了猜测,有叽喳的弟子不小心讲心里话说出,“那孩子是如何生的?”
仙尊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了?与男子双修亦可以生子?
场上从上至下都在各种猜疑,当事人却早已经离开了是非之地,姜子明牵着孙韫的手,手镯又恢复日常,将他难以控制的灵力压制住,让他身体舒坦了不少。
孙韫看已到了无人的地方,将他拉住,站到他面前盯着他苍白的脸色,“子明,你没事吧?”
姜子明被他清澈的眼睛一盯,一下就想到了昨晚的事情,自己那没出息样子历历在目,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眸,“感觉有点奇怪。”
闻言,孙韫紧张起来了,“你受伤了?”
“没有没有。”姜子明连忙按住他**的手,给他解释,“是楚骄奇怪。”
孙韫这才松了口气,而后浑身一怔,姜子明也意识到了什么,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寒风凛冽,姜子明施法将两人瞬间传送到天权长老的住所,却只能到殿门前,因为天权所修符道,他周遭都设有阵法、禁制,姜子明能到殿门口已经是最大努力了,孙韫见殿门紧闭,连忙上前去拍门。
大门上的阵法若隐若现,他们就这么闯入其中护峰的阵法必然会有异动,可四下却无人前来,即便前面有更紧要的问道大会,但天权长老身体不适回来休息,也应该有弟子留下照看才对。
四周安静异常,空中、地上的阵法都有反应,姜子明见门上的阵法有些松动的迹象,伸手将拍门的孙韫拉回来,凌空躲闪,门上的阵法逼近,姜子明只好退后,刚落地下,地下的阵法也忽然启动。
梵天派的阵法是天权设计,其他长老们配合着布下,其中有一个最要紧的环节,不会无缘无故伤门中弟子,哪怕是外来的人或物,如果不是有伤人毁物的行为,阵法也不会被触动,只会有反应告知长老有外人闯入。
天权长老的八门山虽然被他四处设阵,但与梵天派的护派阵法是一样的,不会随意伤人。
姜子明与孙韫皆是门中人,也不曾伤人毁物,却引动阵法,看来天权长老出事了,否则不会这些阵法不会被修改的。
孙韫手中的不应出鞘,看着四方逼近的阵法眉头紧皱,低声嘱咐,“小心。”
“砰!”
殿门被打开了,依稀可见座上有人。
姜子明现将眼前较为简单的阵破了,其他的只能先抵挡住,他望着座上的人觉得十分熟悉,他明明视力极好,但就是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孙韫性子急,最恨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当即以不应为媒介,将自身灵力传入阵中,将四方逼近的阵法压制住,狂风平地而起,姜子明立即召唤出应声,破了眼前的阵直冲向殿中去。
殿门前有灵光闪过,居然还有隐藏的阵,姜子明往后退却半步,还好他反应及时,要是落入其中他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了,他站在台阶上,再看殿中的座上,又不见刚才觉得熟悉的人影了。
眼前的阵扑来,他来不及多想先将阵压制住,转身看孙韫还在苦苦支撑,他果断将手腕上的手镯取下,顷刻间感觉身上的灵力爆发出来,这段时间压制住的灵力得到释放都想要破体而出,姜子明将其全部灌注在剑体之中,“孙韫,让开!”
孙韫得令,将不应收住,腾空躲闪。
阵法没有了压制爆发出巨大的威力,应声正面迎击,两股力相撞,灵浪波涛汹涌,周围的树木、陈设犹如麦浪一般倾倒,身后的大殿瓦片四散,姜子明被灵潮逼退至台阶下,飞沙走石间寻找孙韫的身影,见他被绞入了阵中去,正在和阵法的绞杀之力做搏斗。
现下若是将应声收回,那被阵法吸收的灵力恐怕就会为其所用,就难以再控制住,可孙韫若是挣脱不出,那就会被强大的威力磨成肉泥,只能兵行险着了。
狂风猎猎,姜子明划破手心,将血在空中凝结成新的阵法,面前能与那些融合在一起杂阵抵抗住,他趁机闯入阵中去,还未拉住孙韫,心上忽就感觉到重重一击,痛如刀绞。
“噗!”
孙韫伸出的手接到的不是人,是一捧温热的血,他连忙将人拦腰抱起离开阵中,他将不应挡于身前,隔开了阵法与应声的缠斗。
“子明!”
心痛的感觉瞬间消失殆尽,姜子明身体又恢复如常,他见孙韫紧张的神色,抬手擦去他嘴边的血迹,“没事。”话音刚落,就见应声将阵法的最后一击绞杀,爆发出最后的灵力,姜子明为免受到伤害,抬手将孙韫带往后退去,直到站于细碎的殿内才见阵法彻底毁掉,应声摇摇晃晃的回到他身边。
狂风停止,飞沙走石落回地上,周遭已然成了一片废墟。
适才还巍峨的大殿,此刻只剩下脊柱还歪斜的撑着,姜子明眉头紧皱,这么大的动静,居然也不见有人来,看来不止是天权长老出事情了。
孙韫:“有人。”
废墟之中闪着光亮,姜子明施法将东西移开,正是天权长老,他双眸紧紧闭,是打坐的姿势,周身都是护体的符文,若非处于废墟之中,倒真像是入定的高人。
姜子明与孙韫走近些,还未到他面前,就见天权睁开了眼,周身的符文一瞬间消失不见,未发一言就吐血倒地。
两人急忙上前查看,姜子明大惊失色,天权浑身经脉尽断,灵力耗尽,依然是大限将至。
姜子明先给他渡灵力护住他的心脉,孙韫背上天权,先离开这里,如果不是梵天派出事了,就是八门山被隔绝了,危机四伏,要先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才好对症下药。
空中忽然有铃铛声响,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这铃铛声十分怪异,不是从一个方向传来的,四面八方皆有,先是清脆的响声,而后是刺耳的震,随着铃铛声的靠近,凭空起了白雾,须臾就将四周掩盖成白茫茫的一片,铃铛声在雾中一阵一阵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似在耳畔又似在远方。
不管是铃声还是白雾都诡异的很,孙韫立刻就拉住了姜子明的手,以免被人拆散。
他将天权先放下,握着不应问道:“阁下见不得人吗?!”
似是在回应他一般,冷风袭来,周遭的白雾翻涌,本就是寒冬的天,寒气更为渗人,如身在冰窖。
姜子明施法御寒,但这寒气无孔不入,不过一会就从脚下渗透进身体里。
姜子明眉头紧皱,他刚才将手镯带回去,发现已经没了能控制住灵力的作用,若非刚才他将自身大量灵力倾注到应声剑内,恐怕现在他不能好端端站着。
对方不知是什么来头,唯一能确定的是敢在问道大会期间闹事,而且还能在梵天派来去自如,实力不容小觑。
孙韫神色警惕的环顾四周,见他面色苍白就知又是寒气作怪,于是抬手布阵,将他圈在阵中。
姜子明四面着屏障,他眉头一锁,“孙韫!”
“别动!”孙韫语气不容置否,学着他的方式将灵力倾注到不应之中,只是刚才他被卷入阵中时就已经耗费太多灵力,现下即便将全身灵力铸剑也难与暗中之人一决高下。
白雾的清冷气息中弥漫着丝丝血气,姜子明见孙韫手上滴着血,却还在源源不断的输出灵力,那魔都城取来都不应本就带有魔气,即便让天权清洗过也不可大意,现下孙韫喂了它灵力,又沾了血气,在越发强盛。
这样下去,孙韫不止灵力会被吸干,恐怕命也要被他吸走。
姜子明怒喝: “孙韫,不要!”他蓄力将灵屏打破,猛然冲了出去。
同时,不应爆发出似魔似妖的气息,姜子明被威力掀翻后撤。
孙韫收回血手,看着泛着红气的不应目光变得狠厉,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却不料手上也满是鲜血,于是将一张脸抹了个血肉模糊。
他漂浮于空中,看着四下白雾茫茫,双目通红,抬手控住不应,“既见不得人!那就不用再见了!”
说完,手往下一压,不应刺破白雾涌入地面,不过一瞬浓稠的白雾消失殆尽,四周废墟映入眼底,紧接着剑力横扫,将废墟又清扫了一遍,飞沙走石化为齑粉,刚才屹立不倒的脊柱也从中折断,也化作粉末飘散。
适才白雾茫茫的四周,此刻粉尘散尽,明亮刺目。
不应半截剑身陷入地中,孙韫泄力摔下,姜子明冲上前稳稳地将他接住。
铃铛声又起,将散未散尽的白雾与粉尘中隐约可见一抹黄色,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那抹黄色须臾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