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家都坐在那里,没有一个愿意这么早睡的。
“这样好了,我们在这里唱卡拉OK好了!”李小雪的提议立即得到响应。
“电视和其他设备都在我的房间里。”扬姨也赞成。
“我去拿!”肖海自告奋勇。
我回头看着窗外,天已经黑了,这雨也不知道何时才停。
“方众,快来帮忙!”马萌已经和肖海在组装一大堆的电线。
“可我对此一窍不通,帮不上忙!”我走过去看着他们。
“算了,真没用!”马萌埋怨着我。
我知趣地回到沙发上,顺手在旁边茶几上的水果篮里哪起一个苹果。
不一会儿,音乐声肆意在整个房间,“方众,来唱首歌吧!”张颖喊着我。
我只是微笑着摆了摆手。张颖也没了兴趣,只好向我走过来,“你干吗,不唱歌呢?”
“我五音不全,唱出来准保把你吓着!”
张颖看到我手中的苹果,“我来个你削。”说着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哎,你还没跟我说完呢!”张颖轻声的说道。
我看了看她,“你想知道什么?”
“你说什么不对的地方是什么?”
我轻轻地凑到她耳边,“因为马萌的歌声的确好听,所以也就下意识地认为,唱完后必然掌声雷动,可是恰恰相反,远不及预想的那么热烈。”
“不会呀,我在房间里都听得到掌声!”
“我不是说这个,而是实质的差别,当时我没有反应过来,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少了人,总共缺三个人,你,李小雪,还有那个穿拖鞋的男人,所以我觉得声势不对!”说完我把苹果核放到旁边的烟灰缸里。
“对了,那个男人是谁?”张颖刚问完,严冬的磁性歌声飘逸在房间里。
“唱得真不错,你怎么样?”我问着张颖。
“你要是回答我的所有问题,我就给你唱!”张颖甜笑看着我。
我向她点了点头。
“那个男人是谁?”
我用下巴指向前面,“肖海!”
“肖海?”张颖叫了出来。
“怎么可能?”
我转过身来,“在船上的那晚,你走以后,也就是在马萌唱歌时,肖海和李小雪一起走了出去,但谁也没有察觉到,可能都被马萌的歌声吸引。你听到脚步声是他们的,后来我无意间发现了李小雪,而恰巧你发现了她,所以你以为我是那个男人!”
“你不是要在我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瞎编出来的吧!”张颖怀疑地看着我。
“既然你这么说,我无话可说!”我坐正身体不看她。
“哎,生气了,小气鬼!”
“不敢!”
“好了,知道你是无辜的,对,你说知道谁的秘密?……,苹果削好了!”
我转过头接过苹果神秘地说:“这是个秘密,知道吗!”
张颖用力地点着头。
我靠近她的耳边,“既然是秘密,就一定要保密,你能做到吗?”
张颖坚定地说:“我能!”
我再次在她耳边说:“我也能!”接着就不再理她,她等了我半天不见说话,才明白其中的含义,瞪了我一眼起身离开了。
我咬了一口苹果,味道不错!
“来,一个?”肖海拿着两罐啤酒坐到我身边。
“谢谢!”我接过一罐。
发出‘砰砰’两声,我们碰了一下杯。可能是有些口渴,我们一口下去所剩不几。
“对了,我知道你女朋友是谁了!”我向肖海眨眨眼睛。
肖海只是低头笑了笑,“我早知道你会猜到!”
“你小子命不错,大美人!”我朝正在唱歌的李小雪看去,而这时正巧她也回头看向我们这里,接着又甜甜得一笑回过身去。
“马萌也不错,况且,身材一流!”肖海转头看着我。
我们相视一笑,一起把各自剩余的酒喝光。
这时马萌放起了的士高音乐,这种声音实在是震耳欲聋。
扬姨这时也被严冬和韩云拖进舞池,不好意思地随着音乐扭动起来,但看上去有些象老年健康舞,大概自己也知道这样有些不伦不类,拒绝了他人的劝阻,独自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微笑看着舞池里的人,可能也有羡慕年轻的成分。
就这样乱哄哄地过了将近三个小时,大家这才三三两两地回到楼上休息了。
这时外面依然在下着小雨,天显得格外黑暗。
就在客厅的大钟敲响十下时,客厅里只省下我和肖海,我们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但没有一丝醉意。
“方众,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象好人?”
“好人没有象不象的区别!”我又重新地打开一罐啤酒。
“是啊……,我不是好人,我曾经干了一件挺恶心的事,”说到这儿,肖海点着两根烟,递给我一根,“不过,我不后悔!真的!”
我深吸了一口烟,可吐出来时却少得惊人,“你也算是十恶不赦之徒,古语说:知错能该善莫大焉!”
“如果,我没那么干也就得不到她了!”
“既然是出于某种目的,也算是情有可原!”
肖海转过头来笑看着我,“你这人……,和别人就是不一样!你也不问问我,到底干了什么!”
“这重要吗?一个人干什么总有他的理由,不管是出于好意还是恶意,这都是个人的本性!”
“可我和这些都有区别,实际上是受人所拖!”肖海无奈的感叹道。
“那你更应感到庆幸,这不成了无心插柳。”
“我也不瞒你,我很爱她,真的爱……!我打算毕业后就和她结婚!”肖海坚定地说道。
“那我在这里先恭喜你!”说着举起杯,“干杯!”
整罐酒下肚,我的头开始发晕。
我吃力地站起来,“我要回去了,你走吗?”
肖海顺手拿了一个苹果和水果刀也站起来,“走吧!”
我看到我和肖海一共喝了七罐啤酒。
“晚安!”
“明天见!”我和他在我的房门前分手。
可能酒喝得太多了,我扶着房门尽量使自己保持平衡,这是我听到肖海锁门的声音。
我尽可能地平稳走进房间,酒精的作用令我无法入睡,断续地去了几次厕所后身体开始发沉,我听到客厅的大钟敲了两下,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
“方众?方众……”
我被连推带喊地弄醒,窗外已经天亮了,我眯着双眼看着窗外,“几点了?”我含糊不清地问道。
“你快起来呀!!”张颖已经略带哭腔地冲我喊道。
这时我才注意到,所有人都聚集到我的房间里,每个人极度紧张地看着我。
我的眼睛已经开始适应光亮了,我坐起身来,“怎么了?”
马萌呼吸急促地说道:“肖海……死了!”
肖海的尸体只穿着一条短裤在房中格外扎眼,上半身都在床下,只有小腿和脚还在**,他基本上是侧身栽在那里,左耳朵的一侧紧帖在地面上,脸部是朝着门口的方向,双手象是尽力的向前伸,类似于是在向前爬,床单皱向尸体的一侧,毛巾被在床尾堆放着,床头右侧的小柜上有些凌乱,其它地方没有什么特别。
我正准备向前走去,有人一把抓住我,“我想你最好等警察来!”我回过头,严冬不容置疑地对我说。
我甩开他离尸体一迷远的地方蹲下来,把头劲量低下去,这样可以看清肖海的脸部。他的表情很痛苦,脸上肌肉基本扭曲了,嘴巴张得很大,并且可以看到从嘴和鼻子里流出来的淡黄色**。
我绕过尸体走向床头小柜,柜上有一盏台灯,一个烟缸,烟缸里有两个烟头插在一个苹果核上,核上还有一些烟灰,靠近床的一侧有一把水果刀,还有一些削得十分均匀的苹果皮散落在桌面上。
我转向门口,“谁有手绢一类的东西?”
“我,我有……。”张颖把手中的毛巾举起来,但站在门口就是不进来。
我接过毛巾又回到柜前,隔着毛巾拿起那把水果刀,再次蹲到刚才的地方,并且用刀尖挑起肖海嘴里流出的**,**已经干涸了,看来他已经死了几个小时了,把它拿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发酵的味道,并且带有一些啤酒味。
再次转向门口,“扬姨,你带他们到客厅等我,”我又转向严冬,“你留下!”严冬极不情愿地向屋里挪了几步,但很快又停了下来。
我起身把刀子递到他跟前,“你是学医的,看看这是什么?”
严冬厌恶似的把头扭开,横了我一眼,“我充其量是个医生,不是验尸官!”
我瞪着他讽刺地说道:“那么就用你大夫的眼光告诉我,什么情况可以让他这么死?”
严冬轻蔑地看了我一眼,“有很多可能!”
我真的有些发火了,“比……如……说……”
他听出我的语气有些不友善,“比如说,药物,心脏病,食物等!都有可能!”
我特厌恶象他这种绣花枕头,“你也到客厅去吧,给我把门关上。”
严冬迅速地关上门走出去。
我又仔细地查看了一遍尸体,这才留意整个房间,窗户是关着的,天空比刚刚更要阴沉,看来要有一场暴雨了。
我把刀子重新放到柜上,来到床的另一侧打开衣柜,里面只挂着几件T恤,角落里有一只皮箱,我想到严冬说的心脏病,可皮箱里只有少得可怜的几件衣服,并没有发现什么药一类的东西。
我把皮箱放回原处,用毛巾擦掉衣柜和皮箱上的指纹,旁边的沙发靠背上搭着肖海的上衣和裤子,上衣外兜里只有一盒打开过的云烟,和一个黄色的一次性打火机,里兜里有一个黑色钱夹,还有一张发旧的黑白照片。
我隔着毛巾打开钱夹,里面有一些现金,一张信用卡和一张身份证。
那张照片上大概是一对母女,站在一艘破旧的鱼船前,母亲穿着花格衬衫,小女孩梳了两条小辫子,紧紧靠在母亲的腿上。
我把东西放回了原处,又一次仔细检查了整个房间,觉得没有什么遗漏的,就锁上房门走出去。
来到门厅我没有进旁边的门,而是在这里寻找一样东西,终于楼梯后面找到了,那是一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我在里面找了很久,才找齐昨夜我们喝的七个啤酒罐,每个我都仔细地看了几次,确定没有后我把毛巾扔进垃圾袋,我想张颖也不会要了。
所有人都在客厅里,每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都十分呆滞,袁圆紧贴在刘旭的怀里,可以看得出来她刚刚哭过。
张颖好象一直在等我来,我刚一进客厅她就扑了过来,紧接着我感到她的身体在发抖,并且在强忍着眼泪流下来,我轻轻地搂着她,我能给她的只有这些了。
马萌和李小雪并排坐在靠壁炉的沙发上,虽然表面上假装镇静,但可以看出心理极度地紧张。
韩云已经不知不觉地往严冬身边靠,可能和张颖一样,都在寻找某种安全感吧!
扬姨显得异常平静,眼睛只是愣愣地盯着自己的鞋。
我安慰着张颖先坐下来,我坐到她的旁边,客厅里静得可怕,每个人都象是失去了讲话功能,张颖抖得越来越厉害了,我把她搂在怀里,而且她也出奇地配合。
“扬姨?”我的声音象有魔力一般,每人的身体随之一动。
扬姨缓缓地抬起头,表情十分平静地望着我。
“我有些饿了,可以吃饭了吗?”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其他人,站起身来去了厨房。
客厅里又恢复了平静,大概我总是破坏美好的刽子手,“云姐?”
韩云惊慌地太起头,“什么事?”她的语气都发颤了。
“怎么才可以外界联系?”
“噢,对了,这里有无线电!”韩云象是发现了救命稻草般眼睛发亮。
紧接着韩云跑了出去。
可能都听到警察会来,客厅里恢复了一些人气。
突然一阵轰隆的雷声,又使世界恢复寂静。
天空阴得可怕,几道闪电过后,一阵连续地轰雷吓得张颖周身一颤,不由得把头藏在我的腋下。
雷声的吼叫使我觉得人类的渺小。
一会儿雷声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狂风卷着硕大的雨珠猛砸在客厅的玻璃上,其响声有如巨人张开大手抽打着整栋房子。
海浪拍打在岩石上的声响也随之一声声变高,最后成为震耳欲聋的巨响。
扬姨站在门口,只是看着我们没有说话。
“大家先吃饭吧!”我提议道。
所有人象木乃伊一样,僵硬地走进餐厅。
韩云坐在那里,眼泪如洪水决堤般流下来,严冬走过去,韩云一下扑了上去,可能刚刚是无声的雨,而现在却是雷鸣的雨。
“云姐?云姐……,怎么了?”我坐在她对面问道。
韩云许久才收住哭声,狠很得抽了几下鼻子,“我……,我联系过了,但是,他们说风浪大没办法靠岸,要等几天!”
韩云又开始哭了,整个房间只听到她的哭声。
扬姨坐在首位说道:“既然这样,那就等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