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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里,刘墅追上方心宁,热情地要请他吃饭,要谢谢他为自己的事帮的忙。方心宁说:“我哪帮你什么忙?”刘墅说:“多亏你,让我找表姐夫试试,结果就成了。我早说嘛,只要咱真心愿意来,还能来不了?”
事情不难明白:自己因为碰上个讲原则的程老师,费了很大的劲也没给刘墅帮上忙,而任南德很轻易地就把他弄了进来。这,对于方心宁来说其实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方心宁说:“你表姐夫现在是学校的一把手,以后你是有后台的人物了,说不定大家以后还得靠你罩着呢。”他强调的这个“大家”,其实已经把自己排除在外了。他不信那一套。
刘墅说:“其实,要论起来,我跟他也不过是‘表’了好几层的关系。”方心宁关心地问:“宿舍安排好了吗?”刘墅说:“安排好了,在教师公寓三楼。”方心宁说:“我们又是邻居了。”刘墅说:“这,就是缘分。”
然后,他们就各自去班里了。
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乍一住校往往想家,一般在一周之内会有不少的同学因此而哭鼻子,甚至个别住校生一个多月了还想家。这就要求班主任想办法帮他们安下心来,稳定住他们的情绪。
要说做安定学生的工作,方心宁当然是轻车熟路。他先让大家各自介绍一下自己,相互之间先熟悉一下。方心宁想起了刚刚送走的那班学生。他觉得同样是介绍自己,司文金他们因为年龄大一些,倒更多了一些羞怯,而现在的初一新生,争相发言,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发言最大胆的是一个叫郭娟的女生。她说,在我们村小学里,老师的水平不高,有的自己都不会拼音,又深受土话的影响,比如教‘白’字,就拼成了“b——ai——bei”,而领读的时候,还会出再类似“白——白——白菜的菜”的笑话(哄笑),所以,我们村只要是条件好点儿的家庭,都愿意送孩子到县城来上学。
一阵哄笑后,班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很多,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时不时引来大笑。
只有张量的表现与大家很不一样。他自始至终不讲话,任你怎么启发。下了课,方心宁找他谈话,他还是不吱声。看这孩子的容貌,和他的哥哥张力十分想像,没想到性格却差别那么大。
然后大家一块制定了新的班级标语。方心宁根据去年的经验,引导学生讨论过后,确定了班训:“志存高远,活在当下。”
再说在季梅婷家,母女之间,又爆发了一声战争。
季妈妈亲自找过魏忠,问清了他并没有女朋友,自然是又给气得浑身哆嗦。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休息了很长时间还一个劲地筛康呢。
她死死盯着房门,好像只等季梅婷回来,她就冲上去,把她擒拿,制服。
门无声无息地打开,季妈妈神经质地全身一抖。好吧,她要发起进攻了,起码,也要把季梅婷骂个狗血喷头,让她知道,自己为人母的尊严是不可随意侵犯的,自己的安排也是不可以随意被更改的,自己才是这一家之主,在这个家里无论谁,都必须听从于自己。
她的嘴里马上就要喷射出刀枪的时候,却发现进来的是丈夫。
季副市长看到妻子那吓人的模样,关切地问:“怎么了,你?要不要去医院?”季妈妈没好气地说:“哎呀呀,连你也咒我?你们父女俩是想把我整死呀?”季副市长说:“我们俩?那肯定是婷婷又惹你生气了,可别把我也扯上。”季妈妈说:“你别这么轻描淡写地想蒙混过关,今天我不跟她说个过来过去,我就不在这个家里待一天。”季副市长说:“那你到哪里去?”季妈妈说:“严肃点儿。人家魏忠那孩子多好,可她偏偏不愿意,还跟人家说,自己有男朋友了,回到家又跟我说,人家有女朋友了。说假话不眨眼,两边都骗呀,真是长本事了。我从小拉扯她长到这么大,我还真不知道她跟谁学会了这一套。”季副市长说:“我早说过,你不要过多管孩子的事,她现在大了,有自己的思想,我们再跟哄小孩一样地管着她,你觉得合适吗?”季妈妈说:“再大再有思想,她也是我闺女,总不能让我反过来去喊她妈妈。是我的孩子,就得听我的话。她想怎么就怎么,不可能!你来看看,这就是她相中的人物。”她把一张照片递到季副市长跟前。
照片是方心宁酷似小商贩的那张。
季副市长笑了:“怎么化的妆?这样一副尊容。”
两个说了很长时间,尚不知情的季梅婷才回来。
季妈妈一瞅见她,就高声呵道:“你,过来。”
季梅婷慢慢靠近妈妈身边,还没猜透这一回是什么引来妈妈这么大的火气。
季妈妈问道:“你说那天,你跟人家魏忠说你男朋友送你回家来,那你男朋友呢?请出来,我倒要见一见他。”
季梅婷明白了,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不答话。
季妈妈说:“我今天可以告诉你,任你嫁给谁,就是不能嫁给那个方心宁。你自己看看,他方心宁是个什么货色。”说着,把照片举到季梅婷面前。
季梅婷接过照片,问:“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这是方心宁吗?PS的吧?”季妈妈说:“你还想给他辩护,不是他难道还会有第二个?我算是看准了,你是信谁都不信自己的亲妈。”季梅婷仍旧问:“这是从哪儿弄来的?”季妈妈说:“你先别问这是从哪弄来的,你先说你跟他断不断吧?你要是不断,我就……”这样说着,季妈妈竟然嘤嘤地哭起自己的苦命来。
季梅婷看着那张照片,实在说不出话来。方心宁这副模样,也确实让她太失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