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 朝堂开印,然而谁也料不到新年第一天上朝,便有人上了封惊天动地的折子。
这封折子弹劾皇宫禁军统领郭晟渎职,擅自改动皇宫防守突生祸乱。
朝堂上, 众人面面相觑。再联合此前宫宴上隐隐约约听到的事, 渐渐回过味来。
这是容世子开始反击了。
皇宫禁卫军统领是何人?是明惠帝心腹, 若是没有明惠帝的示意, 又岂敢擅自改动防卫?
但容世子棋高一着,皇上的计谋没能得逞, 难怪令他那日面色不虞离席。
因个中牵扯的乃一桩下作事件, 而皇上参与其中。这封折子上奏, 与其说是弹劾禁军统领,倒不如说是直接当着天下人撕破皇上的脸。
因此, 折子一出, 坐在金銮殿上的明惠帝面色阴沉。
可内阁大学士尹绍歆弹劾得有理有据, 令郭晟毫无从辩解,又有半数朝臣挺身附议,皆奏请皇上将禁军统领停职待查。
明惠帝看着朝堂半数的人倒向睿王府, 喉中一度涌起血腥味。这口血憋了一个早朝没吐, 下朝回乾清殿后就吐了。
张德芹吓得大跳, 忙宣太医。
“怎么回事?”他小声问。
从早朝伺候下来的内侍道:“有人弹劾禁军统领郭大人, 证据确凿,郭大人......”
他摇了摇头:“恐怕保不住了。”
张德芹震惊, 郭晟可是明惠帝最得力的人,许多事明里暗里皆由郭晟部署, 若是他被折了去,那明惠帝无异于断一只臂膀。
“皇上暂时没想到保全之策, 只好拖着,可朝堂百官们来势汹汹,也不知能拖到几时。”
“能拖几时是几时,”张德芹说:“至少等皇上好转。”
说完,见太医匆匆来了,他赶忙迎进去。
明惠帝躺在龙榻上,睁着眼睛,神情呆滞,宛若失去心魂。太医喊了好几声,他才缓慢回应。
待太医施针离去后,他喃喃道:“容世子好手段,朕原以为保不住的会是俪阳母女,没想到他根本看不上那两人,竟是要除掉郭晟。”
张德芹不敢应声,但心里清楚。宫宴之后,俪阳长公主母女已经是弃子。一颗被皇室废弃的棋子能有什么用?容世子早晚会收拾。只不过他确实也没想到,容世子心机了得,居然打郭晟的主意。
“皇上,”他小心翼翼劝道:“您先保重龙体,一切等龙体康复后再定夺。”
明惠帝摇头:“等不及了,等不及了。”
他目光一转,吩咐:“丹药可练出来了?去拿来。”
张德芹骇然:“皇上,丹药固然好,但不可多吃。”
明惠帝闭眼:“快去!”
眼下他不能倒,必须打起精神应对,这个节骨眼可顾及不了那么多。
张德芹踌躇了会,听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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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后,京城又出了件热闹的事,那便是睿王府下聘。
容世子与宋四姑娘从小定亲的事人人皆知,现在两人皆已长大开始谈婚论嫁了。三书六礼各个环节不能少,三书已过,如今到了纳征之时。
睿王府的聘礼早已准备多年,下聘这日,从睿王府抬出的聘礼令人咋舌。
聘礼绕京城半圈抬入襄阳侯府,围观的百姓之多不亚于状元游街。
“这得多少礼啊?居然从头看不到尾。”
“睿王府聘的是世子妃,礼自然多。”
“按规制,应该是一百零八担,可怎么瞧着比一百零八担还多呢?”
有个人听了,与有荣焉道:“这你就说对了!我有个亲戚在睿王府当差,聘礼是一百零八担没错,但睿王妃命人把箱子都改大了一倍,寻常规制一百零八担,可扩大一倍后,得按这个数算。”
他比了两根手指,旁人见了惊叹出声。
“都说睿王府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
“可不是?光娶世子妃就花了旁人家几辈子的钱财。”
“什么叫光娶世子妃?这可是容世子娶妻,当然跟旁人不一样。”
“那倒也是,就凭容世子宠宋家小姐的架势,这聘礼也少不到哪去。”
容辞带着聘礼往襄阳侯府去,他怀中抱着对大雁,着了身降红锦服,风流俊逸,翩翩君子模样,惹得围观的夫人小姐们暗暗脸红。
有人说:“这可比状元游街有看头啊,这些年的状元郎一个不如一个,十个加起来还抵不过容世子一半,瞧着真风光。”
“确实,平日鲜少见容世子,却不想比传言中的还风姿过人。”
就这么地,睿王府的聘礼一路招展热闹地进了广荣街,来到襄阳侯府的门前停下。
襄阳侯府的管家早就在门口恭迎了,见容世子来,立即笑嘻嘻地说:“容世子,老夫人、老爷和夫人都在厅中等了。”
他还悄悄对容辞低语了两句,容辞听后,不禁莞尔。
容辞来到宋家大堂,进门就见宋老夫人坐在上首。
宋老夫人如今已年过古稀,这些年陆陆续续养病,身子瘦弱,却因着今日是大喜日子穿得喜庆,看起来神采奕奕。
而宋缊白和戚婉月坐在下首左边,宋家三房宋缊纤和尤郦娘坐在右边。宋家大房已经离京上任没能瞧见这场盛况,不过将几个小辈们留下了。毕竟两家的亲事就定在六月,届时还要回来吃酒,怕来来回回赶路折腾,索性小辈们都留在府上。
如此一来,宋家热闹得很。这个小侄子们见容辞来了,纷纷欢喜地喊:“小姑父?有没有糖呀?”
纳征的习俗之一,便是准姑爷给小辈们封红和糖果,女方家长辈也会给封红,讨个吉祥如意。
容辞早已准备好,命人将糖果盘子端上来,每人发了个封红,又分了一把糖果。
小侄子们得了糖果欢呼地跑去后堂,清脆地喊:“小姑姑,我得糖果啦,你看!”
阿黎脸色涨红。
按规矩她得待在闺房的,但她想瞧热闹便躲在后堂。原本她在里头藏得好好的,结果被小侄子们出卖了。
她轻啐:“旺哥儿,不是说好了不准喊我吗。”
话落,惹得外头堂屋的人哄笑。
容辞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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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中。
屋子里传来哭闹摔打的声音,婢女们站在廊下战战兢兢不敢靠近。
洒扫的婆子在远处瞧了两眼,小声道:“郡主脾气越发暴躁了,再这样下去,公主府值钱的东西都被砸光了。”
“这不是我们操心的事,长公主是皇上的亲妹妹,有的是钱犯得着我们担忧?”
“也是,”那人点头:“只不过今日郡主发脾气是为哪般?”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今日是睿王府下聘的日子。”
“哦,”那婆子啧啧两声:“难怪了。”
外头都传玉敏郡主想嫁容世子,这事是怎么传起来的也不清楚,但隐隐听说用了些不正当的手段逼迫容世子却没成,惹得俪阳长公主没脸。
这半个月来,俪阳长公主和玉敏郡主几乎没出过门,也不准许府上下人谈论这事。
两个婆子又站了会,听见有人请安,忙转头看去。
是俪阳长公主来了。
俪阳长公主得知女儿发脾气,立刻赶过来。到了门口,她冷声斥责婢女:“你们就是这样伺候的?任由郡主在里头闹也没人劝?我养你们这些人有何用?还不如都发卖出去!”
婢女们赶忙跪下来:“公主饶命!公主饶命!是郡主她......”
一个小婢女忐忑道:“是郡主将奴婢们撵出来了,奴婢不敢忤逆。”
俪阳长公主脸上厉色乍现,对着旁边的嬷嬷说:“将这小蹄子打二十板子再发卖出去,伺候主子不利倒还有理了?”
那婢女顿时哭喊求饶,却无人听了,俪阳长公主已抬脚进门。
屋子里,玉敏郡主头发凌乱,满脸泪痕。
“玉敏,你瞧瞧你这个鬼样子,可还有半点皇家郡主的模样?”
合欢散的药效过后,玉敏郡主渐渐清醒,得知自己曾当着许多夫人的面出糗,她整日哭闹。
她玉敏郡主尊贵无双,何曾丢过这种脸?往后她还怎么在京城见人?
原本想着等风头过去了再慢慢筹谋,哪曾想,今日听说睿王府去襄阳侯府下聘了,且聘礼绕了半个京城。她又气又妒,气容辞不留半点情面陷害她,妒宋槿宁居然抢了她的夫婿。
这口气,她憋在胸中憋得心都疼了。
“娘!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她哭着说:“我才是尊贵的郡主,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难道不该是我的吗?”
俪阳长公主也气得血液汩汩地往头顶冒。她气容辞做得绝,也气自己女儿不争气为了个男的要死要活。
“来人!”她吩咐外头:“给郡主洗漱梳头!”
她蹲下去,安抚自己的女儿:“敏儿别急,娘会想法子。”
说完,她眸子里恨意深深。
也不知是谁人将那日在宫里的事传出来,说玉敏郡主抱着根柱子施**,还试图侵犯太监,这事被添油加醋地说,如今大街小巷都知晓了。
她们母女成了京城的笑话。
她俪阳长公主一生要强,哪里想得到有这么一天。
可越是如此,她越不能认输。
她安抚道:“敏儿,容世子恐怕是嫁不成了,但娘会让你嫁个好人家,定不会比容世子差。我儿振作起来,旁人越笑话越要争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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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府的聘礼已下,接下来便是筹备成亲事宜,戚婉月年后也开始忙碌起来。虽说这桩亲事准备了许久,可临到成亲之际还是有许多琐碎事需亲自张罗。
比如绣嫁妆。
寻常人家不论门第高低嫁妆都是闺阁女子自己绣。可在她们襄阳侯府,一来阿黎常年在静香书院读书没工夫,二来阿黎女红拿不出手,戚婉月索性花重金请了两个绣娘给阿黎绣嫁妆。
另外,就是准备新衣。
阿黎嫁人后就得穿新衣新鞋了,旧物自然是不能再用的。是以戚婉月给锦翠阁打了招呼,让阿黎今日去挑选花样子。
锦翠阁承包了未来睿王府世子妃的新衣,是一笔大生意,掌柜的见她来,笑得合不拢嘴。
阿黎进铺子,见还有不少客人在,那些夫人小姐们瞧见她投来善意打趣的目光。
阿黎不好意思,低头问:“掌柜的,花样子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请四姑娘上楼挑选。”
阿黎连忙上楼了。
进了雅间,中央的桌子上堆着满满当当的布料,绫罗绸缎应有尽有,全是京城最时兴、也是最好的布料。
阿黎几乎挑花了眼,所幸锦翠阁给客人准备了茶水糕点,可坐下来慢慢挑。
她边吃茶边翻看,这时隔壁屋子进来几人,隐约听见其说话。
“听说梁府的管家亲自去牢里保的人,足足六七个呢。”
“到底是谁送进去的?居然还真关了这么多天。”
“这京城地界也不只他梁家有势,不还有睿王府么?”
那人语气惊讶:“你的意思是,梁府的家丁是睿王府送进去的?他们怎么就得罪睿王了?”
“好像不是得罪睿王,而是冲撞了容世子的马车,当时宋家四姑娘在马车上。”
“哦,原来如此。”
“难怪娴妃在宫里被皇上斥责了,梁家这般蛮横的人家这次竟然也没敢说什么。”
“哎......你觉得这块布做披帛如何?”
隔壁说着说着改了其他话头,阿黎便也没再留意,继续选花色。
最后,她花了一个上午,总算将所有花样子挑齐全。
上马车后,她揉了揉眉心,说:“成亲怪累人的。”
凝霜好笑:“女子一辈子就这一次,自然是要多花心思的,况且旁人家想这么累都羡慕不来呢。”
阿黎叹气:“可事情都堆到一块了,忙完今日,明日还得收拾东西去书院,接下来就是准备结业的事。可这还没完,柳嬷嬷得跟着去教导,我恐怕连下学的空闲也没了。”
她说:“旁人成亲也就累那么几日,我这是得忙半年啊。”
她话落,凝霜好笑。正欲开口说话,马车猛地晃了下,她猝不及防撞上对面,撞得脑袋生疼。
“姑娘你没事吧?”爬起来后,赶忙去察看阿黎。
此时阿黎也整个人趴在地上。
凝霜问:“姑娘,撞着哪了?奴婢看看。”
“慢点......疼......”阿黎适才倾倒时胸口撞上了桌角,她疼得眼泪水都出来了。
“怎么回事?”凝霜拉开车门,质问车夫:“你怎么架马车的?”
“凝霜姑娘,”这时千凤走过来,说:“不怪车夫,是马车被人动了手脚。”
凝霜一听,惊讶。
阿黎愣了愣:“难道是冲着我来的?”
她还是头一回遇见这种事,而且这辆马车是她专用的,定是有人针对她。
一个护卫检查了情况,过来禀报说:“小姐,车牙子被人截断了。”
车牙子是承重车身的,截断车牙子那整辆马车就废了。幸好马跑得不快,若不然伤得更重。
千凤在一旁听了,立即道:“姑娘受伤了,快去请世子来。”
居然有人敢动宋槿宁,这事恐怕触了容辞的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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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辞是两刻钟后从官署赶来的,彼时阿黎已经去了就近的御马巷歇息。
所幸御马巷里就有大夫,容辞赶到的时候,大夫正在给阿黎看伤。
“世子放心,宋姑娘无大碍。”大夫道:“只是摔破了点皮,用药擦一擦就好。”
“另外就是......”
“是什么?”
大夫看了看阿黎,些许无奈:“容世子不妨自己问吧。”
容辞坐过去。
阿黎可怜巴巴地靠在软榻上,举着胳膊给他看:“这里破皮了。”
容辞捉着她的手细细察看了会,果真是胳膊肘的位置破了皮,许是上过药的缘故,此时看起来通红一片。
“还流血了?”他问。
大夫道:“破皮洇出血实属正常,擦些药膏,过两日就能好。”
“还有哪处受伤?”容辞问。
阿黎抿唇,低声说:“也不是伤,就是撞了下,有点疼。”
“哪疼?”
“容辞哥哥别问了,”阿黎怪难为情:“反正没事,我自己擦些药就好。”
“都不知伤得如何,怎能乱擦药?”容辞坚持道:“伤哪了?我看看。”
阿黎难以启齿,憋得脸都红了,好半晌才支吾说:“胸、胸口。”
“......”
容辞沉默,瞥了眼老大夫。
老大夫会意,当即收拾医箱告辞离去。
默了会,容辞说:“阿黎稍等,我书房里有一瓶上好的药膏,用后不会留疤,我去让人取来。”
容辞起身出门,千凤等在门口。
“怎么回事?”容辞问。
千凤回道:“主子,车牙子坏了,有尖锐工具截断的痕迹。”
容辞阴沉着脸:“出门前没检查?”
千凤低下头:“属下疏忽,愿领罚。”
“是该罚,今日幸好只是摔破皮,若歹人要她的命,你拿什么交代?”
千凤跪下去,没说话。
容辞压下心里的怒意,问:“可查到是何人所为?”
“暂时不知,但已经让人去查了,不过属下猜测有两人较为可疑。”
“说。”
“一是玉敏郡主,二就是梁府的二公子梁俊淮。”
千凤推测道:“背后之人只是截断车牙子,想来是想给阿黎姑娘点苦头吃,无意要她的命。既然不是深仇大恨,应该不是主子的仇家。这么看来,也只有玉敏郡主和梁俊淮曾跟姑娘有过节。”
阿黎平日不与人为敌,近日有过节的当数这两位,而且也只有这两位敢不知天高地厚地惹容辞。
容辞听后,眸子里闪过一抹厉色。
“查清楚后,速速禀报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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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侍卫从书房取药回来,容辞转回屋内。
阿黎见他进来,迅速将衣襟掩上,微微不自在。
胸口的伤就在锁骨下方位置,还好......还好有肉抵挡了些许,没撞到骨头,但也很疼。
容辞拉了个圆凳坐在她面前,温声问:“还疼吗?”
“嗯。”阿黎低头。
容辞默了默。
“我看看。”他开口。
“啊?”
“看看......”容辞抬眼,正色道:“看过我才放心。”
阿黎难为情地咽了咽喉咙,伤在那种隐秘的地方实在羞耻得很。
她都快哭了:“容辞哥哥,真的无碍。”
“无碍你适才还看?”
“我就看了一眼,只青了一小块,没流血也没破皮。”
“那我更要看了。”
上辈子,阿黎的身子他哪里没看过?在他看来无甚羞臊的,况且他眼里只有伤,并无其他。自认为君子之举,看得。
阿黎见他坚持,迟疑了会,索性心一横,闭上眼。
她红着脸说:“你来吧!”
“......”
容辞动作顿了顿,缓缓伸手解她衣襟,问:“哪边?”
“右边。”
容辞剥下右边衣襟,往旁扯开,露出白皙圆润的肩膀来。笔直纤细的锁骨下,果真瞧见一块青紫的痕迹。
他用手指按了按,阿黎轻喊出声:“疼呢。”
容辞了然,确实伤得不重。
“有些瘀青,”他说:“还是得上点药,不然会疼许久。”
阿黎闭着眼,“嗯”了声,脸颊越发地红了。
虽说两人已经熟悉彼此,也拥抱亲吻过。可大白天的,他解她衣襟上药,她还是觉得很羞人。
她说:“容辞哥哥你快点啊。”
“嗯。”
容辞揭开药瓶,食指蘸了点浅白的药膏,抹在肌肤上。
她皮肤白皙,那瘀青越发显得骇人,仿佛稍稍用力她就会疼。
容辞目不斜视,专心帮她上药。药膏微凉,而他指腹微热,他动作慢条斯理,可渐渐地,竟是觉得整个室内都热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他错觉,这一世的阿黎竟是比前两世还丰腴。她平时看起来是偏瘦的,况且时下京城女子以瘦为美,阿黎便常食素。此前容辞一度担心她过于瘦对身子不好,竟不想........
许是瘀青的伤格外疼,又或是容辞动作重了些,阿黎喊了声。
她声音娇软撩人,听得容辞手臂青筋紧了紧。
“阿黎,”他哑声道:“忍着些,上完药就好了。”
阿黎带着哭腔说:“那你轻点。”
“......”
容辞无奈停下,眸子里像燃了簇火苗,正在疯狂灼烧他的意志力。
偏偏阿黎此时毫无知觉,眼睫紧闭,香腮绯红,连抿着的唇也格外诱人。
过了会,阿黎察觉容辞许久没动作,以为他上完了药。
她睁开眼:“容辞哥哥,已经好了吗?”
然而这一瞧,将她吓得大跳。
容辞紧紧盯着她,气息浓郁而危险。
“阿黎......”
倏地,他捧着她的脸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