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温言臻来到梵歌彩排现场,带着大得令人咋舌的花束,在现场所有女孩张大的嘴型中,把那大花束丢进垃圾桶里,温言臻拂袖而去。

这天,梵歌和温言臻开始冷战,经历过被下药的事件,洛长安出院后乖巧的很,话也少些,老在房间发呆有时候梵歌和她讲话,她听着听着就走神,走完神后就抱住梵歌,一遍遍的说着,梵歌,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

这个时候这个瘦小的身躯总是烙得梵歌心里难受。

除夕,梵歌和温言臻冷战的第五天。

姑妈有除夕夜到大屿山寺庙守岁祈福的习惯,最近几年,由于姑妈的身体日渐不好梵歌都会陪着她一起,上午十点多钟的时间,她们准备出发,小温公子主动要求一起去,话虽然是朝着姑妈说的眼睛盯的是梵歌。

姑妈没有让温言臻同行,因为温景明夫妇每年都会在家了举行除夕派对,这种派对一般都是商场人士扩展脉络的名利场,作为温家唯一的继承人温言臻需要多多接触此类的宴会。

温言臻手中拿着梵歌的围巾,想把围巾搭在梵歌的脖子上,梵歌避开身体,小温公子的手落了个空。

刚刚到温家来不久的小女佣一时忍俊不禁,在不识好歹的笑声中,温言臻把围巾狠狠的往小女佣脸上丢。

梵歌别开脸去,恰好的看到站在房间窗前的洛长安,她那张脸模模糊糊的映在玻璃窗上,梵歌对着洛长安挥挥手,本来是想带她一起的,可姑妈说山里湿气重,在隐隐约约中梵歌是感觉到姑妈不喜欢洛长安的。

窗户那边,洛长安也对梵歌挥手。

凌晨时分,梵歌开着车,车子开得极快,现在她正在回温家的路上,除夕钟声过后一种念头驱使着她,梵歌,快回家,快回家。

送姑妈回住处,她就开车,一路狂奔,维多利亚港上空的新年烟火耀得她眼睛睁不开。

凌晨两点钟,她终于打开温家的大门,随着电子门缓缓敞开,整个建筑依然灯火辉煌,派对现场的落地玻璃印出人影憧憧,梵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在通往派对的幽暗走廊上,已经有几对男女迫不及待的身体交缠,酒精让他们无所顾忌,这就是香港所谓豪门最为典型的派对方式,前半程是名利场后半程是声色场,暗夜和酒精让他们撕掉了道貌岸然,腰缠万贯的男人和为了某种目的参加派对的女人一拍即合,有的直接会上派对主人指定的房间,有的图刺激会选择一些奇奇怪怪的场合,如洗手间的马桶上,如楼梯的扶手上,如他们开的豪车上,如幽暗的走道上。

宴会现场就只剩下若干喝得身体也动不了的嘉宾,还有忙着照顾他们的服务生,温家的三位主人都不再。

梵歌的心开始突突的跳着,她去了温言臻的房间,温言臻的房间没有人,佣人告诉梵歌他们没有看到少爷。

梵歌的脚步没有章法,在这座她住了十九年的房子里,她竟然发现自己迷路了,期间,还有喝的醉醺醺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来摸她的脸。

也不知道怎么的,梵歌就来到洛长安的房间,机械性的敲门,机械性的重复着,长安,开门,长安,开门……

门打开,洛长安站在门前,一脸潮红,穿着她带来的大羽绒服,羽绒服包着她小小的身体。

梵歌进入房间,房间很乱,毛毯上搁置着洛长安带来的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有酒,酒杯,还有浓浓的酒精味。

“你喝酒了?”梵歌问,声音空洞得连她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嗯,我睡不着,就从厨房偷来出一点酒。”洛长安低低回答着。

那酒的香气梵歌认得,爱尔兰甜酒,用橄榄,龙舌兰,还有极少量的花露加上糖精制作而成,喝起来最初是甜的一会是甘的最后留下舌尖的是苦涩。

这酒梵歌也喜欢喝,也常常会偷来喝。

“那么,喝完酒后你睡得着吗?”梵歌木然的目光落在那张凌乱的**,片刻,移了回来,落在洛长安潮红的脸上,一向,洛长安的脸色大多数都是那种不健康的苍白。

是因为那爱尔兰甜酒吗?爱尔兰甜酒让洛长安的脸色变得如此的明媚吗?

“嗯,睡了一会就被你叫醒了。”洛长安说。

这座不夜城仿佛把属于它的璀璨迷离都带到这房间里来了,迷迷蒙蒙的灯光,甜腻的爱尔兰酒香充斥着的空间是晦涩难明。

梵歌呆呆的站着,眯起眼睛,这个房间开始变成一直转个不停的旋转木马,最后,目光落在橘子色的长窗帘上,这窗帘还是梵歌亲自挑选的,以前的这个房间的窗帘是深咖色的,梵歌嫌那窗帘太过于沉闷,像洛长安这样年纪的就应该多接触一点明媚跳跃的颜色,为了这块窗帘她可是走了好几个家居城。

现在,它直直的垂着,就像在这几天她在彩排用的布幕,无意识的盯着那窗帘,无意识的想起在彩排时候,她的同学总是在那布幕下对她扮鬼脸,别人也都看不到她。

这窗帘也大,大得都可以装得下她的三个同学,而且可以做到不被发现。

仿佛,她久久的凝视有了特异功能,橘子颜色的落地窗帘微微的动着,着魔般的,梵歌移动脚步。

脚步刚刚一动,洛长安就问,梵歌,你找我做什么?

做什么啊?梵歌歪着头,想,其实她也不知道,只是走着走着看到这房间还有些许的灯光就来了。

“我找你啊……”梵歌盯着房间墙上的壁灯:“我看到你这里的灯还亮着,就找你来了。”

“哦……我都忘了关灯。”

梵歌点了点头,继续移动脚步,向着窗一步步的。

“梵……梵歌,你要做什么?”背后的那个声音有些的抖。

“开窗,”梵歌指着窗户:“你房间的酒精味道太浓烈,这对睡眠不好。”

举行移动着脚步,眼看就要触到窗帘。

“梵歌,有件事情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

“什么事情?”梵歌停下脚步,一颗心突突跳着。

洛长安一步步走来,从背后环住梵歌的腰,低声的。

“梵歌,其实我们的妈妈不一样,其实,你是爸爸糊里糊涂的和外面的女人发生关系生下的。”

梵歌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这件事情终于被**裸的摊到台面上来了,应该是那样的吧,也应该是这样的吧?

这个结果她早就猜到,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位僧人讲的那样,你掌心的纹理注定你会经历过很多,经历得越多那条路就会越发的漫长。

“可是,梵歌,那些我不在乎,在我的心里你是最了不起的姐姐。”洛长安说。

梵歌掰开洛长安圈在自己腰间的手,回头,深深的吁出一口气,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是啊,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不告诉多好的,起码,她会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的可怜,也许人们会说,知足吧,你过的是一种谁都羡慕不来的生活,可是,梵歌很想狠狠的告诉说这样话的人,光鲜亮丽的生活有个屁用。

光鲜亮丽的生活会帮助你处理,你的第一次生理期来的时候的那种尴尬和害怕吗?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梵歌喃喃的问着,喃喃的念叨着,不告诉我该有多好的。

“白天我不敢说,就喝了点酒我才敢说。”洛长安呐呐的。

合情合理,梵歌点了点头:“那么,把这个说出来心里舒服点没有?”

洛长安垂下头。

手摸了摸她潮红的脸颊,梵歌再点点头:“洛长安,这是你给我的新年礼物吗?”

周遭的一切迷迷蒙蒙起来:“把这些说出来,表达你不在乎来证明你的豁达和伟大?说完这样你就舒服些了,可你从来没有去想我愿不愿意听,就像你轻描淡写的说着你要死了来到我身边,你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情感。”

“长安,一个人的心也就那么一点,能承受的有限,你懂吗?”

行尸走肉般的离开洛长安的房间,泪水沿着眼角淌落,其实,洛长安说的那些她他妈的不在乎,她只是好奇那个把她带到世界的女人长什么样子,和自己像不像。

“她活着吗?”这话梵歌都不敢问洛长安。

万一洛长安回答梵歌她不在了,她心里又该得难过很长很长的时间,心也就那样一点点。

这个夜晚她很累,开车开了那么长时间的路。

走着走着,身材高大的男人和梵歌擦肩,他很礼貌的叫了一声“洛小姐”,那是言翘的得力助手外加情人,言翘在山顶给他买了大房子,现在,他白色的衬衫上还有口红印,淡淡的。

走着走着,对面迎来了言翘,对于自己的出现言翘好像没有多惊讶,在圆形阿拉伯式的歇脚处,言翘主动说,梵歌,你是想找小臻吗,他和他爸爸一群人正在看维港的烟火秀。

从长方形的窗可以看到被染红的天光,怎么?今年的烟火盛演特别持久,想想也对,温家给香港政府的这场烟火秀开出五千万的赞助支票,据说,今年赞助维港的烟花盛演比去年来得多很多。

“梵歌,老早以前,我就承认了你是小臻未来妻子的身份。”细小的烟夹在言翘的手指上,配上她红艳艳的双唇,妩媚,风情万种。

温言臻的眼睛很像言翘,狭长,咪起眼睛时就像让人陶醉的风景线。

“梵歌,之所以承认你的身份,不是因为那个臭小子的威胁,而是我不讨厌你。”言翘说。

嗯,这样啊,如果在平时,梵歌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高兴坏的,不过,今晚这话听在心里也就兴致缺缺。

要知道,梵歌有一半多以上的同学都把言翘当偶像来着,言翘可是真真正正的名女人,漂亮,果敢,睿智,得到这样名女人的认可是何等荣耀的事情。

“梵歌,我相信你会胜任小臻妻子这个角色的。”言翘拍了拍梵歌的肩膀。

那根烟点完,言翘离开。

梵歌来到顶楼,如言翘所说的那样,温言臻和温景铭一众人正在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看烟花。

言翘没有骗她,只是,梵歌觉得不知怎么的温言臻的背影让她看得眼睛酸楚。

转头,梵歌回房间,现在她不需要爱情,更需要的是床还有暖洋洋的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