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龙宫三太子!

平凡见她流泪,不由得心中一软,低声道:“不,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敖无月道:“好,那你就留下來陪我,哪里也不许去。”平凡闻言,不禁挠了挠头,想要说些什么拒绝,却又讷讷的说不出來,敖无月见他不语,只道他已然答应,当下破涕为笑,挽着他的手臂道:“你放心,只要你肯留下來啊,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不是说要昆仑和我们东海结盟么,只要我一开口,我爹爹一定答应,他那么疼我,又怎会拒绝。”平凡听着她唧唧呱呱的说话,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女儿香气,霎时间一阵意乱情迷,暗道:“我她对我这么好,我我到底该不该留下。”

此念一起,蓦地里素问的面容从脑海中浮现出來,他似乎隐约看到,她在昆仑一个无人的角落里 ,痴痴的倚门盼望,等着他回去,如此情深意重的女子,自己怎可辜负了她,想到此处,赶忙把手咦挣,从敖无月掌中脱了出來,摇头道:“不,不成的敖姑娘,且不说我家中已有贤妻,我此生决计不可相负,单是我昆仑一派的安危,我便不能置之不理,你一番好意,在下心领,可是可是”

敖无月闻言,急道:“不,不,你听我说,你若是担心昆仑的安危,我自会劝说我爹爹,早已与昆仑结盟,以解你后顾之忧;你若是念着家中贤妻,那么那么我和她共同服侍你,也沒什么。”说到此处,敖无月忽然低下头來,俏脸上布满了红晕,平凡道:“不,不,这怎么可以。”

敖无月抬起头來,缓缓的道:“有什么不可以,你们男人不是都想三妻四妾的么,我今以一海之富招赘于你,难道你还不动心么。”平凡叹了口气,道:“敖姑娘,你对我一片真心,姓平的又不是泥石土偶,又怎会毫无感觉,可我身负重任,却不顾掌教真人之命,私自在外成亲,是为不忠;掌教真人待我如父,众位师兄师姊,也从未将我当做外人來看,我若背弃他们,便是不孝;如今魔门发难在即,我却只顾在此逗留,丝毫不管大家死活,乃是不仁;家有仙妻不顾,却只图一己欢娱,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你也嫁给他么。”这番话说得发自肺腑,诚恳无比,敖无月登时为之动容。

过了良久,敖无月方才咬了咬下唇,问道:“那么,若是我恳求爹爹,让我嫁往昆仑呢,我若嫁入昆仑,昆仑自是一家,那时你便不再推脱了罢。”平凡站起身來,正色道:“不,我与山妻有意,于姑娘却无情,你嫁给一个心中沒有你的男人,你开心么。”敖无月默然不答。

平凡道:“所以说,姑娘你不必勉强自己,你若是为了东海着想,我们昆仑多得是年轻有为之人,奇才杰出之辈,只要姑娘点头,在下情愿做个媒人,玉成此段好事,岂不胜过嫁给我这木头。”敖无月听了,不禁“噗”的一声笑了出來,道:“可是我却喜欢你这木头呢。”平凡呵呵一笑,便不言语了。

敖无月凝视平凡许久,见他眼中一片澄澈,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当下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好吧,方才我是试探你呢,本姑娘何许人也,岂能看中你这木头。”说着甜甜一笑,平凡闻言,不由得吁了口气,道:“幸亏姑娘乃是试探在下,倘若当真对我有请,那才麻烦得很呢。”敖无月秀眉一挑,道:“怎么,你嫌我麻烦么。”平凡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我怎敢嫌姑娘麻烦。”敖无月浅浅一笑道:“那还差不多。”

二人闲话一阵,平凡便起身告辞,敖无月也不挽留,方一举步,便听门外一阵“橐橐”声响,有人走了进來,平凡循声望去,只见那人年纪甚轻,头戴一顶八宝攒珠紫金冠,身穿龙纹秀面赭黄袍,腰系盘龙白玉带,玉面朱唇,双目有神,神顾盼之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敖无月见了他來,赶忙起身,道:“小妹拜见三哥。”平凡也作了个揖。

这黄袍少年,自然是敖无月口中的额三哥敖烈了。

敖烈见了敖无月,赶忙满脸堆欢,一把将她扶了起來,对平凡却只点了点头,算是还礼,平凡见他如此无礼,不由得皱了皱眉,对敖无月说道:“敖姑娘,若是你沒有什么吩咐,平某人告退了。”敖无月尚未开口,便听敖烈喝道:“慢着。”平凡耐着姓子问道:“不知尊兄唤我,有何贵干。”

敖烈闻言,从鼻中重重哼了一声,冷冷的道:“住口,凭你这小小乞儿,也配叫我一声尊兄么,你算个什么东西。”平凡强忍怒气,不卑不亢的道:“在下身份卑微,原也不想高攀阁下,敖姑娘,告辞了。”说着转身便走。

敖烈见他离去,冷笑一声,眼中露出一丝不屑之色,过得片刻,忽然反应过來,怒道:“好啊,这小子骂人。”敖无月肚内暗觉好笑,脸上却兀自丝毫不动声色,反而撞作一副懵懂的模样,托腮问道:“三哥,他这么骂你了。”敖烈伸手往白玉桌上一拍,一张桌子登时碎了一地,只听他喝道:“妹妹,原來你不知道,这小子明着说是不敢高攀,其实是话中有刺,说是不屑与我为伍呢,他骂我倒不打紧,这一下把咱们东海龙族全骂进去啦,嘿,这小子。”敖无月道:“哦,原來他在骂人來着。”敖烈道:“可不是么。”

顿了一顿,敖烈忽然站起身來,对敖无月说道:“妹妹,这小子如此无礼,待我去教训他一番。”敖无月闻言不答,伸手向地上桌子碎片一指,敖烈呵呵一笑,道:“好妹子,不过就是张桌子罢了,你要多少,只管派人到我那里取去。”敖无月这才不言语了。

敖烈大步赶将出來,却见平凡背负双手,正呆呆望着天上明月,敖烈见他居然未走,不禁也有些意外,指着平凡的鼻子喝道:“小子,你别走。”平凡回头问道:“怎么,太子爷找我有事么。”这“太子爷”三个字咬得极重,分明含着一股浓浓的讥讽之意。

敖烈一听,登时大怒,但他眼珠一转,便已收起怒容,微笑道:“素问道门九派之中,向來以西昆仑为首,敖烈不才,倒想向道友请教几手。”平凡闻言一笑,道:“老兄如此好客,在下受宠若惊,只是此处不大方便,咱们不妨到外头比划几招。”敖烈向四周一望,点了点头,道:“好,你随我來。”说着将身一纵,驾起一片水雾,径直向东北方向飞了过去,平凡不敢怠慢,随后跟了上去。

二人飞了一阵,在一处乱石谷前停了下來,敖烈暗暗冷笑,伸手向石谷一指,道:“就在这里吧。”平凡点了点头,问道:“既然要比,咱们也得立个规矩,咱们是比划比划,做做样子呢;还是各凭本事,以死相搏。”敖烈闻言,不由得心中一凛,答道:“阁下远來是客,又是昆仑高足,小王殷勤招待犹恐不及,又怎敢与道友以死相拼,咱们切磋一番,也就是了。”平凡道:“好,如此老兄先请。”说着急退数步,双足不丁不八,站开架势,全身上下,直如一张拉满的弯弓也似。

“有僭了。”

敖烈向他抱一抱拳,一声大喝,顺势把口一张,一股儿臂粗细的水柱直喷出來,迎面向平凡射去,平凡微微一笑,既不后越闪避,也不施法抵挡,就这么不痛不痒的承受了去,耳听得“哗啦”、“哗啦”几声水响,水柱打在平凡身上,便如打中了空气一般,毫无阻碍的从他体内穿了过去,“啪嗒”一声,在地上捡起一条长长的水龙。

“老兄,该我出手了。”

敖烈正惊疑间,忽听身后一身长笑,一股炽热无比的气流从背后射了过來,敖烈不及转身,赶忙将袍袖一拂,身后顿时水气腾腾,瞬间凝成了一面明镜也似的水幕,将平凡射出的火光消于无形。

“好本事。”

二人一番试探,竟未伤到对方半分,一惊之下,不约而同的叫了出來,平、敖二人对望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中的郑重之色。

“好小子,在再接我一道法术。”

敖烈大喝一声,哗然见双掌一合,十指连弹,转眼之间,便已结成了一个十分古怪的法印,法印一成,只见他左臂一抬,自上而下画个圆圈,右手一挥,将法印打了出來,法印一成,顿时化为万千星光,被敖烈大袖一挥,登时一震急速旋转,只一个呼吸额工夫,便已凝成了一个巨大的蓝色水卷,劈头盖脑的向平凡砸了下來。

“水龙卷。”

平凡一见,登时认了出來,当下飞退数丈,右手五指一并,喝一声“敕”,整条手臂之上,顿时现出无限红光,将他整个身子裹了进去,敖烈被那红光一逼,不觉闭了闭眼,待他睁眼之时,赫然见到平凡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口长剑模样,在夜空中散发出骇人的血色红芒。

“咦,咦,这是”

敖烈一言未毕,便觉一股滔天杀意扑面而來,情不自禁退后数步,一扬手,身上黄袍金光暴涨,牢牢将他身子护定,金光起处,但听“噗”的一声轻响,水龙卷被剑气一绞,顿时四分五裂,消失得无影无踪,剑气斩破龙卷,去势兀自不衰,“轰”的一声,打在了敖烈护身光幕之上,剑气、宝光猝然相交,绽放出一股令人无法逼视的璀璨光芒。

久久,久久。

场中光芒尽皆消散,露出了敖烈、平凡二人,蓦地,敖烈露齿一笑,说道:“人道是‘盛名之下无虚士’,道友出身昆仑,果真了得。”平凡欠了欠身,道:“道友谬赞了,在下这点微末道行,又算得什么,本派修为胜过在下之人,当真不知还有多少呢。”敖烈闻言,登时大吃一惊,忙道:“道友这话可真么。”

平凡心中暗笑,脸上却兀自装出一副正经无比的模样,点头道:“怎么不真,且不说本派玄字辈的三位祖师,光是我们这一代弟子之中,练就元神的就有六位呢,除了他们六位,柳寒汐师姊亦是天资过人、聪明绝顶之辈,如今正在星辰阁闭关,一旦她破关出來,本派又将多出一位元神高手,除此之外,还有八位长老,也都是元神级数的高人,算将起來,在下这点微末道行,可当真羞死人了。”敖烈一听,登时默然。

平凡见他不语,心知这番话已然起了效用,当下故作不知,叫道:“敖兄,敖兄。”敖烈闻言,登时醒觉过來,摇头道:“小王先前以为,除了家父家父之外,小王已是罕有敌手,想不到天下之大,尽多奇人异士,小王坐井观天,可将天下英雄瞧得也忒小了。”平凡暗暗一笑,脸上却做出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叹道:“是啊 ,《庄子.秋水篇》有云:‘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归之,不知何时止而不盈,’然而大海却并不骄傲,只说:‘吾在于天地之间,犹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敖烈出神半晌,忽然纳头便拜,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王受教了。”平凡赶忙还礼。

二人经此一战,各自佩服,居然惺惺相惜,言语间也渐渐热络了起來,只听敖烈说道:“平兄,你我一见如故,小王不,我敖烈也不把你当外人了,以后你到东海,便是我的坐上贵宾,我们以兄弟相称,如何。”平凡道:“在下出身贫寒,怎敢与三太子称兄道弟。”敖烈闻言一笑,道:“朋友相交,贵在知心,我拿你当朋友,你便不该把我当外人。”平凡见他语意甚诚,并非作伪,不禁暗暗惭愧,忙道:“既然敖兄抬爱,兄弟敢不从命,敢问敖兄年岁年岁几何。”敖烈道:“我敖烈自幼生于龙宫,长于龙宫,如今已痴长三千九百七十岁了,平兄你呢。”平凡一听,不由得伸了伸舌头,笑道:“在下刚满五百。”

当下二人撮土为香,对月盟誓,结为了八拜之交,敖烈年齿既长,便做了大哥,平凡便自认为弟,结拜已罢,二人执手大笑,一个口称:“好兄弟。”一个说道:“好大哥。”

说话之间,二人已然回了转來,甫一入殿,早有一名侍卫走上前來,凑口到敖烈耳旁说了几句,敖烈闻言,点了点头,挥手道:“你下去吧。”那人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敖烈回过头來,向平凡抱了抱拳,道:“贤弟见谅,家父有事召见愚兄,咱们稍后再见。”顿了一顿,又道:“贤弟,你若闲來无事,不妨去小妹那里坐坐,我瞧她和你很合得來呢。”说着哈哈一笑,告辞自去,平凡听他提到敖无月,不由得面上一红,哪里还敢答应。

正觉尴尬之际,忽听身后房门“吱呀”一声打了开來,一名宫装女子向他福了福身,说道:“驸马爷,陛下请你过去呢。”平凡一听,不由得满头雾水,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咦,你叫我什么。”

那宫女掩口一笑,道:“驸马爷,您就别为难我了,还是跟我去换身衣裳,去见你的嘻嘻,去见你的岳父老泰山大人”平凡听了,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挠头道:“姑娘,你说什么,谁是驸马。”

那宫女也不理他,向不远处一名宫女使个眼色,二人一前一后把他抬了起來,一路向西北角上行去,平凡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掳劫,旁人却视如不见,反而有几名宫女吃吃而笑,神色间颇有几分顽笑之色,平凡被人一笑,脸上越发红了,赶忙双臂一挣,跃下地來,喝道:“休得胡闹,你们带我到哪里去。”

众宫女听了,笑笑不答,唯有先前那名宫女笑道:“姊妹们,驸马爷不肯跟我们走呢,你们说怎么办。”众宫女一听,纷纷涌了过來,齐声道:“驸马爷不听话,咱们把他抬了去。”说着一拥上前,七手八脚的把平凡架了起來,平凡四肢被人抓住,却又不愿以法力伤人,只得叫道:“喂,喂,你们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众人哪里理他。

过不多时,众宫女抬了平凡,到了一间偏殿之前,平凡抬头看去,只见横梁上悬了一块牌匾,上书“玉清池”三个金色大字,推门入内,只见殿内悬了无数纱帐,氤氲水汽,不绝从中升了起來,平凡见了这般情状,忍不住开口问道:“喂,你们带我到这里來做什”话沒说完,便觉身子一轻,被众宫女合力抛了起來,接着“噗通”一声,摔入了一座水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