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的餐具人生

想到这里,法海努力收起内心伤感,用法力对白素贞密语道:“许夫人,法海今日出手得罪,实非心中所愿,而是形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希望许夫人见谅。////”

片刻后,白素贞平淡中带着些许感伤的声音从塔内响起:“妾身知道大师必有苦衷,自然不会怪罪大师。只是……我那孩儿许仕林刚刚满月就没了亲娘照应,也不知今后会有何等际遇,白素贞有个不情之请,相求大师应允。”

法海听闻她宽宏大量不怪罪自己,心中微觉欣慰,连忙问道:“许夫人有何请求不妨直言,只要贫僧能做到的,一定全力而为,决不敢有负许夫人所托。”心中却已隐隐猜到她请求之事。

听到他的承诺,白素贞立刻安心许多,轻轻叹了口气道:“白素贞希望大师闲暇之时,能帮我稍微照顾一下仕林,因我推算到他前半生颇多劫数,若有大师暗助,想来他的前半生会平顺许多。”

法海闻言,一面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一面郑重点头道:“贫僧答应你,一定尽力照顾他。”

法海心情沉重地回到禅房,却发现李灵飞已经坐在桌边的椅子上等他。

见到法海面色阴郁地走进来,李灵飞眸光闪动,边竭力压抑着心中不快边道:“已将白素贞镇入雷峰塔下了么?”

法海点点头。

李灵飞这才面色稍霁,缓缓开口道:“法海,你办事不力,致使水漫金山之主犯小青逃逸,本神罚你在禅房中闭门思过,你可心服?”

法海正值情绪低落,闻言也懒得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见他一副霜打了的茄子般的模样,李灵飞就觉得心里一股无名火憋着,却找不到地方释放,有心想放下身段安抚法海几句,偏偏又抹不下面子来,踌躇半天后方从嘴里挤出一句:“法海,我逼迫你捉拿小青和白素贞,你心内一定恨死了我,对不对?”

法海闻言,清澈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愤慨之色,却低头道:“贫僧不敢。”

非为不恨,而是不敢。

李灵飞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心里一直盘桓的郁闷沮丧又增加了几分,却耐着性子放低姿态解释道:“本神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当日青白二蛇妖违背天规水漫金山,害死无数生灵,玉帝得知后震怒非常,这才遣本神严惩祸首。本来你与青蛇妖有私情,已然是违背寺规,又因你之故惹来金山寺水患,按着天条律法,你本当与那二妖同罪,本神虽冒险将此事压下,却唯恐难堵悠悠众口,所以本神才令你出手降妖,这也是不得已之事,你可明白我的苦心?”

法海闻言不由冷笑:“这么说我倒该感谢你了?”话语中已难掩悲愤不平之意。

李灵飞无奈之下,只得装着听不出来,苦笑一声道:“那倒不必,本神只希望你从此之后能安心在寺内清修,忘记和那条蛇精的这段孽缘即可。”

法海闻言蓦然抬头,一双异常清冷的眸子直直撞进李灵飞心底,双眸中满是磐石般坚定之意:“神君倒是用心良苦。可惜贫僧愚钝不堪毫无慧根,恐怕要令神君失望了!”

李灵飞闻言微微一震,不由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你仍旧不死心,不肯与那孽障斩断孽缘?”

法海点头,声音中亦是百死无悔的决绝:“正是。我与小青真心相恋,此生此世,无论经历怎样波折,法海绝不会有负于他!”

听到这番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话语,李灵飞只觉一颗心宛如被千钧巨石击中,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一只握着椅背的手不自觉捏紧,连指关节都泛了白,却犹自不死心地问道:“法海,你可知人妖殊途,你们不可能有善果?更何况你乃金山寺僧人,本当清心寡欲,怎可一味执着于情爱痴念?”

法海闻言,唇角忽然勾起一抹为不可见的清浅笑容:“我只知我心中爱的是他,至于他是否异类,以及这段感情结果如何,都不在我考虑之列。而且法海只是带发修行,十三年前我便与师尊达成协议,只待我年满二十四岁,度过生死劫数,便可还俗下山,重获自由之身,这点想必神君有所不知吧!”

李灵飞看着他那个清浅动人的笑容,想到他这个笑容只是为小青而绽放,顿觉心中爱极也恨极,盛怒之下不由提高了声音厉声道:“法海,你就认准了那条孽畜么?他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法海闻言,那张俊美脸庞上又露出了令李灵飞心悸的明澈笑容:“在我心中,小青样样都好。我正是死心塌地地认准了他,今生今世,再也不会爱上第二个人。”

李灵飞听他语意坚决,只觉一颗心好像被一把钝刀不断地切割着一般,一股一股地抽痛着,一股妒恨之火却直冲顶门。

幸好他盛怒之下犹自存着一丝清明,生怕自己情绪激动之下会做出伤害法海之事来,连忙趁着负面情绪未达顶点之时,急冲冲地驾云离去,赶回天庭另外找人泄愤了。

当日,天庭中所有的神仙都大饱眼福,看到了灵智神君和二郎真君一场异常精彩激烈的大战。

而且这次灵智神君战意极为强烈,竟然超常发挥,以一招之差险胜二郎神杨戬。

尽管只是区区一招,然而对于长久以来一直与杨戬势均力敌不分轩辕的李灵飞来说,已经是一个里程碑式的进步了。

只不过打完后输了人的并没有丝毫不快,赢了的人却反而落落寡欢怅然若失,这点就令围观的诸位神仙啧啧称奇、大惑不解了。

李灵飞走后的几天里,法海一直觉得心绪不宁,寝食难安,时不时还会有心惊肉跳的感觉,心底总隐隐觉得小青似乎出了什么事。

这种感觉到了第三天时已经达到顶点。

因为直到现在小青还没有与自己联系。

法海深知以小青的性格,若是没有发生意外的话,肯定会千方百计联系到自己。

而他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唯一的解释就是,小青出事了。

而这件事绝对与李灵飞脱不了关系。

一想到这一点法海就再也坐不下去了,可是他又不知道究竟怎样才能联系到神出鬼没的李灵飞,一时间急得百爪挠心团团乱转,嘴上都因为上火而急出几个大水泡来。

可是任凭他怎么焦急,李灵飞就是死活不现身。

到了第五天,法海实在坐不住了,于是也不管李灵飞的禁足令,直接驾云上了天庭。

结果到了那巍峨的南天门,果然毫不意外地被两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守门天将拦住了。

法海恭恭敬敬地向他们禀明自己有要事要进去寻灵智神君,结果人家天将把一张脸板得跟棺材板毫无二致,一副居高临下的傲慢口气:“灵智神君也是你区区一介凡人能见得的?还不速速下界,难道想进天牢里开开眼界吗?”

法海一时间想不到别的办法,只好对天将好言相求,人家天将也不含糊,直接抓了他个胳膊就准备丢出南天门。

三人正自夹缠不清间,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法海,你来这里做什么?”

法海一听到这个声音,精神顿时一震,连忙转头看去,果然看见李灵飞正站在不远处。

那两名天将也看到了李灵飞,连忙恭恭敬敬地上前拜见。

李灵飞连正眼也不瞅他们,径自走过来拉住法海的手,柔声道:“你是来找我的?”边说边拉着他朝南天门内走去。

法海被他一只温热的手紧紧握住,觉得有些怪怪的极不自然,有心想将手抽出来,却想到自己此刻有求于人,不想得罪了李灵飞,只好被他握着手被动地跟着他走,同时口中答道:“贫僧是有事相求神君。”

李灵飞边走边毫不意外道:“可是为了小青之事?”

法海点头道:“正是。”

虽然早已料到法海找自己是为了小青,可是听他亲口说出了,李灵飞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但他并未将这种心情表现在脸上,而是淡淡地道:“你且随我到府中小坐一下吧。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法海虽然忧心如焚,却也只能依着他的意思。

一路随着李灵飞走过不少或雄壮巍峨或美轮美奂的宫殿,穿过栽满了各种层出不穷的奇花异草的小径,终于来到李灵飞的神君府。

李灵飞带着法海到了一个精雅别致的小园中,两人一起坐在修建在湖水中的小亭子内,李灵飞命人上了一些精美的菜肴和美酒来,示意法海尽情享用。

法海心事重重,哪里提得起丝毫兴致来。

端起那只有天界中才可以品尝到的琼浆玉液,喝到嘴里唯一感觉到的却只有苦涩。

李灵飞见他神不守舍的模样,心中愈加不悦,却只是强自按捺着,等着法海开口。

法海一面小口啜饮着杯中的美酒,一面小心地偷窥着李灵飞的脸色。

见他的脸色有几分阴郁,似乎心情不佳,心知此刻并不是开口为小青求情的好时机。

然而尽管明知这一点,却遏制不住心中满满的担忧,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法海斗胆请问神君,是否已经查到了小青藏匿的下落?”边说边仔细观察李灵飞的神情变化。

出乎他意料的是,李灵飞竟然大方地把他想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没错,事实上那日你私纵小青之后,本神很快就在蓬莱山附近截住了他,并把他关入了天庭重狱。

法海闻言不由‘啊’地惊呼一声,脸色也变得苍白,不由自主脱口问道:“既如此那日你为何不曾告诉我?”

闻言淡淡一笑:“你又何尝对我说了实话?既然你可以欺瞒我,我为何不能骗你呢?”

法海想到那日自己确实没有对他说实话,不禁感到无言以对,一张俊脸不由得慢慢红了。

他一沉默下来,空气中顿时流淌起异样的尴尬来。

法海及时察觉到这种尴尬气氛,连忙干咳一声打破沉默,向李灵飞致歉道:“那日是法海不对,我不该隐瞒真相欺骗神君。”

李灵飞摇摇头道:“我又没有怪你。”要怪也该怪那条**、**狡猾的妖孽不好!

法海之所以学会骗人肯定是近墨者黑!

法海见他并没有生气,一颗提着的心才放回了胸腔里,小心地问道:“你真的将小青打入天牢了吗?”

李灵飞点头道:“没错,他是水漫金山主犯,本神没有当场将其打得魂飞魄散已经是看在你的颜面了。”

其实他不是不想这么做,可是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杀了小青,法海一定会对他恨之入骨,届时他们二人之间就更无半分在一起的可能了。

所以他才对小青只抓不杀,反正水漫金山一案已经由白素贞顶上,玉帝那里已经可以交代过去,所以他倒不介意放小青一条生路。

当然由于他从来就没有看小青顺眼过,所以活罪是少不了的。

法海自然不知道李灵飞心里的小算盘,听到他确实将小青打入天牢,顿觉眼前一黑,半天后才定定神,伸手抓住李灵飞的袖子道:“我求你,不要杀他好不好?”

李灵飞看到他满脸担心的神色,只觉心里仿佛喝了醋般酸得要命,于是皱眉淡淡道:“我又说要杀他了吗?”

法海听他的口气显然并非执意要置小青于死地,心底顿时升起一股希望来:“神君你能网开一面放过小青吗?”

李灵飞淡淡道:“你觉得呢?”

法海自然也知道绝无可能,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小青关在哪里,我能见他一面吗?”

李灵飞沉吟片刻后才点点头:“这倒可以。”

法海闻言整个人瞬间恢复了生气,急急跳起身子道:“那我们快走吧。”

李灵飞低头轻啜了一口杯中美酒,用微微受伤的口气道:“你就这么急着要见他,连让我喝完这杯酒都等不及了吗?”法海闻言,纵然心中急如火燎,却也只好坐了回来。

片刻后李灵飞喝完了杯中酒,脸色也恢复到往常的平静无波,这才伸出一只手握住法海的手道:“你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