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凯恩的小屋子里灯亮了一夜,三人趴在桌子上,一条一条将三个贵族院话事人的习惯爱好分列出来,然后从那些繁琐之极的情报里,找出他们需要的内容。作为兄长,亚伦并不擅长这种事情,讨论的过程经常变成了凯恩和奥斯汀两人的争论,到天亮前,争论的声音终于小了起来,奥斯汀整理好各种情报,大口灌下了一杯早已凉了的“烈火”饮料,然后去用冷水擦了擦脸。
凯恩也是满脸倦容地说道:“好吧,差不多已经足够了!按照目前的计划,我们首先需要搞定的,是这次在帝国学院的主要负责人,兰里先生,从我们获得的所有情报里,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贪婪无度,我们如果要用金币贿赂他的话,估计把我们都卖给他也不够!不过,从他学生时期和过去二十年的履历来看,他对于金币的热爱,一是源于年轻时的穷困潦倒,二是发迹之前因为是某位大贵族私生子的原因,饱受人们白眼和鄙视,所以我们与其贿赂金币,还不如送给他一份足够尊贵的礼物,比如说……一顶古罗格王国的皇冠……”
古罗格王国的领土包括了现今几乎所有南大陆沿海国家,不过早在千年前便已经覆亡。一顶古罗格王国的皇冠,本身并不算极其珍贵,重要的是这几乎是所有贵族家庭都拥有的收藏,可现在市场上已经几乎找不到它的踪影。
奥斯汀重新坐了下来,他接着凯恩的话说道:“很幸运的是,我知道地下拍卖场里有人打算拍卖这件东西,不过无人问津,能够买的起的大多已经有了一件古皇冠,听说兰里先生也颇为意动,只是碍于面子不好出手,他可不想被人嘲笑为暴发户……我们正好可以用低价拿下来,然后找个机会送给这位先生!”
凯恩点了点头说道:“这并不保险,只要能让兰里先生在选择的时候,保持中立就足够了。然后是杰森坦先生,这三个人里,他是我们最有可能争取的对象!”
“为什么?”亚伦听得有些糊涂,开口问道。
凯恩回答道:“在奥斯汀获得的情报里,我们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那就是这位先生到达贵族院工作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十分,而且他总是提前半个钟点离开家,能十分准时地赶到,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三周就会有几天,是会提前刚好两个小时离开家,回到家里也是晚两个半小时。据我们的观察,他的作息时间及其规律而且精确,而恰好昨天奥斯汀找人跟踪的这一天,也是如此,杰森坦离开家后,首先在一个酒馆里呆了三十五分钟,然后又去杂货店里买了一些东西放在酒馆的柜台上,整个过程里没有和任何人见面,而在这之后他才出发前往贵族院。晚上回来的时候,他又出现在了那间酒馆里,并且消失了一段时间……”
“我在拿到情报的时候就有些怀疑,于是找到那家酒馆,打听了一下有没有什么住客是每三周回来一次的,不过酒馆老板却遮遮掩掩!”奥斯汀摸了摸下巴,靠着椅子说道,“这更加让我觉得可疑,于是花钱买通了酒馆里的一个酒侍,才知道酒馆里住着的一个女戏剧演员由于巡演的需要,只有巡演三周结束后才会回酒馆居住!再进一步往下查,发现半年前杰森坦先生去帝都大区南边的一个大庄园,解决奴隶暴动事件的路上,在一个叫做林镇的地方神秘的停留过一天半之久,而这个时间,那个女戏剧演员所在的剧团也恰好在那里巡演!”
奥斯汀说到这里嘴巴有些干,刚刚喝了一口热好的精灵果酒,接着说道:“刚刚用传讯石,又从地下情报所弄到了那个女演员的资料。她的名字叫衫,有一个重病的妹妹,问题就在这里,女演员的这个妹妹正在接受着她的财力根本无法承受的治疗!”
“所以……我们是要从那个可怜的女演员身上寻求突破口?”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亚伦忽然皱着眉头问道。
凯恩摇头道:“不,那就太做作了!据我们所知道的,那个女演员的妹妹十分善良,在病**修养的时候结识了另一个身患重病的名叫斯雅的女孩!亚伦,任何人最脆弱的时候,不是他遇到困难和危机的时候,而是他遇到最在意的人的哀求的时候,我要做的,就是从那个名叫斯雅的女孩入手!”
奥斯汀冷然说道:“是的,斯雅小姐是个孤儿,当那位斯雅小姐告诉女演员的妹妹她快要死去,并且透露给女演员的妹妹,她失散多年的哥哥,也就是我们的凯恩先生,正在为勋爵爵位这件事情苦恼,那么我想,这份苦恼很快就会传递到杰森坦先生的耳朵里的!”
“我们会有足够的办法让那位斯雅小姐相信,凯恩就是她失散的兄长!”
所谓的办法,自然有龌龊的地方。
凯恩知道一直秉承正义的亚伦无法接受,他们现在做的事情,苦笑一声,却没有多做解释。
“最后一个,是里易斯先生,他是帝国学院的导师,他和我的老师哈因素来有积怨,但他这个人,却十分正直。”凯恩开口说道,“对他就简单多了,我们只要在学生中间散布一些流言,说他已经内定好的人选是那些已经有一定背景的学生,他肯定会选择直接划掉那些人的名字的,而其余人里,我的成绩无疑是最优秀的,他为了避嫌,也只有选择我!”
凯恩一说完,小屋子里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奥斯汀走到亚伦的面前,说道:“亚伦,如今事情紧急,我们也是不得已。那些话留到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们要立刻开始动手,时间已经不多了!”
三个人都是老友了,许多事情也都没有避讳,然而分歧终究难以避免,不过亚伦自然不会拖凯恩和奥斯汀的后腿,他只能保持沉默。凯恩的屋子里,会谈匆匆结束了,奥斯汀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帝国学院的宿舍区是和小树林连接在一起的,这里有无数的秘密通道,供不甘寂寞的学生出入学院。
奥斯汀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换了一件衣服后从这里出了帝国学院。
在回到住处的时候,奥斯汀才发现红庆街的那位雪莉小姐托人送来了一封信。
或许是因为帝都没有宵禁的缘故,夜晚的红庆街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大多喝醉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嘴巴里不停骂着脏话。奥斯汀一个人往雪莉住的地方走去,忽然发现路人的眼神都看向了自己,显然是一副“明白明白”的怪表情,奥斯汀自嘲的笑了笑。
雪莉住的旅馆,门口忽然多了许多人,一辆豪华马车停在那儿。
“奥斯汀!”雪莉远远看见奥斯汀过来了,立刻向找到救命稻草一样朝他招手。
奥斯汀沉着脸,走到雪莉身边的时候才发现围着这里的并不是什么陌生人,老对头,希金斯侯爵的儿子,戴维夫带着仆从堵住了旅馆的门口。戴维夫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同样神色阴沉地看着刚刚到达的奥斯汀。这里的气氛有些混乱,旅馆里面的妓女和客人纷纷涌出来看戏,不时地交头接耳,有认识奥斯汀的,暗暗向他使眼色。
戴维夫在帝国学院比奥斯汀要早两届,也曾有过荒唐的名声,不过成年礼后,这两年越发稳重了许多。从很早的时候起,两个人就因为一些女人的恩怨势不两立。
要在以前,戴维夫此时就该对着奥斯汀,冷笑着说“是哪儿来的贱民!”之类的话了,不过此刻他却只不过皱了皱眉头,对着雪莉说道:“这就是你不肯跟我走的原因?”
雪莉没有回答他,只是求助的眼神早已飘向了奥斯汀,奥斯汀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对戴维夫笑着说道:“哈哈,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老朋友啊!”
戴维夫面无表情:“确实是老朋友,而且,还是老仇人!”
奥斯汀走到戴维夫的身前,故作惊讶道:“啊,戴维夫先生,您是一位大贵族的儿子,来这种地方是要——”
“我来这种地方……呵呵!”戴维夫忽然咧嘴一笑,只是话语里多少不清不楚地透着一股寒意:“我就是嫖客,你说我来红庆街干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