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采花贼关进牢房后,李月又去书阁整理了一阵子书,累了才回房睡下。
第二天一早,李月还没有睁眼,只迷糊听到到有人推门进房,脚步很轻。
来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了一阵,辗转朝着李月躺的床边走来,一边走一边问:
“醒着?睡着?“
“……再……睡……一会儿……“李月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回答。
“好。”来人再也没说过话,房间再度恢复宁静。
李月于是转过身,背向声音面,面侧床壁,继续安睡。
……
日上三竿又睡了个三巡,李月才慢慢睁开眼睛,一颗鸟窝映入眼帘:侧卧向床壁一侧的李月,眼前正躺着一个人,而且还是男人,和她一样侧卧着,而且正和她四目相对……
李月眼睛虽然张开了,但是脑袋却还没有醒过来,就这么迷糊着和这男人对看了一阵,
“……”
“醒了?”
“…………”
“啊终于醒了,刚才你打呼了,很累吗?”
“………………”
“用什么清洗头发能这么香?”
“……………………”
“和我想象的差不多,哎,怎么不说话?“
—— “噗通!“
李月突然反应过来,连坐起身都来不及,就躺着直接向后猛地一缩,整个人跌落到地上。
这一摔,李月倒清醒了,她扶着摔疼的腰站起,终于认出了**躺着的那个男人:
“采、咳!!“
“总算清醒了,你这‘睡一会儿’还真久。“
采花贼竟然懒散地坐起身来,伸展了下胳膊。
李月第一反应就是低头检查自己——白色里衣还穿着好好的!李月转身直接奔向房门,一边慌张地打开门闩,一边大喊:“来人啊!!“
县衙府里的人一听到惊呼,立刻都赶了过来,结果每个人一见到房门外的李月的样子,都呆住了:这李月姑娘平时一身黑服,话不说多,表情都没什么波澜变化,可这站在门外的她,从衣着到表情都丰富极了!
“李姑娘,何事如此惊慌?“张官果然是最淡定的。
“采、采花贼在里面!“李月指着房内。
张官听了,立刻吩咐几个衙役冲进去抓人,须臾过后,衙役们又都出来了,回报道:
“回张官,里面没有人。“
李月回到房里一看,果然空无一人。
过了一会儿,一个衙役从很远的方向急急忙忙跑回来报道:
“回张官,小的刚才去牢房看过,采花贼人在牢房里睡觉,老老实实地。“
张官疑惑地看向李月:
“李姑娘,你是否清早起身不太清醒,看错了?“
李月无言以对。
……
午膳时间,一家子人坐在厅堂一起准备用饭。
丫鬟仆人鱼贯进出上菜,更是端上了几道盖着木罩子的大盘子,一想便是好菜。
张官突然好奇道:“哎?老夫人,今日怎么如此丰盛?”
傻子娘欣喜道:“打听了张官你喜欢的几道菜,今天是俺下厨给你做!”
“在下何能?”
“张官谦虚了,自从俺们傻子当这县令以来,幸好有你这前任衙门笔录官在旁提点,这不那丧尽天良的采花贼现在也拿住了,都是你的功劳!”
“职责所在,老夫人言重了。”张官一笑。
李月这样听着,才明白点,原来这张官就是那个上任县令留
下来的笔录官。
傻子娘伸手去掀开木罩子的菜盘时,所有桌前人都是一副万众期待的表情——
当罩子打开,所有人的表情却都从万众期待变成了万分诧异:
木罩子下的大菜盘里,正横躺着一条硕大的鱼……骨头。
傻子娘惊慌不已,立刻打开其他几个盖着罩子的大菜盘,结果不是只剩下几根残碎菜叶,就是只留下一堆鸡骨头……
看来有人在他们之前吃了一顿。
……
随后,傻子娘将所有县衙里的人都叫出来排成一行,挨个去闻,结论是没有人身上留有残味。
“这真怪了,老夫人做完最后一道鱼到端上还不到一盏茶功夫,如果真是府里人吃了,肯定能闻出点什么。”张官疑惑不解,“再者,假如是外人来偷吃,这一时半刻,谁也没见着这么个人啊……全府上下所有人,都查问遍了,真是离奇。”
大家都在深思,李月想起早上的事情,于是说:“采花贼没查。”
“但他一直被关押在牢房里……”张官更加疑惑,“罢了,去看看再说。”
于是一众人跟着张官来到牢房里,牢房阴暗,却很干净,只是有些发霉和潮湿的味道。
来到一个牢房木栏前,张官下令将里面卧在草堆里睡觉的蓬头垢面的犯人架起来,然后一个衙役上前靠近一闻,果然捂着鼻子回来报:
“回张官,这贼人一嘴都是鱼味!”
众人大骇。
张官命人将牢房里外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有疏漏可以逃走的地方,然后吩咐多给他加一个脚上锁链,最后还多加了一个大铁锁在牢门上。
……
出来之后,众人愁眉。
张官安慰大家道:“诸位安心,今后定没事了。再说,明早大人就会提堂问案,就会将他上送到州府县衙那里去治罪了。”
一下午安静无事。
夜里用过晚膳,李月照旧去书阁。今晚她不是整理书,而是在做些别的:
李月拿起了几张生宣纸张,将它们铺在桌案上,对折起来,小心撕划两半,再二对折成四,四对折成八,直到一摞纸片变成手掌般大小。
李月找来了她印象里用来包蜜饯的厚油纸,把油纸当做封面和一摞纸片叠在一起,再用竹签在纸片左上角穿了一个洞,最后将一根小细麻绳穿过这些层纸,再打个结,烧下绳头。
“大功告成。”
李月将油纸封面的小卡片本往书桌上一摆,又去灶房翻翻找找,终于被她从炉灶填火坑里用木柴扒出了些许灰炭。
李月选了几块长点的灰炭,用一把小刀将它们表面刻掉,然后又用油纸包住它们外围,最后在一块大石头上细细的转磨油纸两头露出的灰炭部分,直到它们变得尖些。
李月回到书阁,用油纸包好的灰炭棒开始在小卡片本子上尝试着写字。
“咔!”
一笔下去,丿还没写完,灰炭头就断了。
李月于是把油纸棒调了个头,用另一端开始写划,这次下笔轻了许多。
碳迹时有时无,李月耐心描描画画,开始写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李月完成了第一张小卡片,只见上面自左到右,只歪扭写了一行字……
“天一什么什么什么穿什么我,一十二月什么四化仁什么圈什么良大。”李月还在找灵感,突然耳根后面有人发出声音,令李月整个人僵住了。
“哎,刚才看你找这寻那花样百出,实在有趣,不过这握笔手法是错的,排字顺序也是错的,还错字连篇,七扭八
歪,看来也没认识多少字啊?”
李月惊慌地回过头去想看个究竟,结果就在她转头去时,身后那人突然手掌一挥,李月桌前烛盏就突然熄灭,以致于等李月回过头去之后,整个书阁都黑漆漆一片,后背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
李月回房的路上一直想不通这件事,可是经过早上和中午的事,她没有证据半夜喊人起来,也是十分给人填麻烦……
可是回想刚才那突然的灯灭烟飞,李月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幻觉。
这样想着,李月回到房间,一开门,就是一阵清香扑鼻。
“姑娘,睡前沐浴,照姑娘的吩咐准备好了,姑娘真的不用服侍吗?”
”不用,我习惯一个人。“李月摇头笑了一下。
丫鬟将李月的换洗里衣准备好,就关门出去了。
李月试了下浴桶的水温,看了眼洒好的花瓣,就走到屏风后,开始脱下西装,衬衫,外裤,正反手准备脱下内衣时,却听到屏风另一边的浴桶里有撩水声——
“原来是用这种花的香味,嗯,记下了。”
李月听到屏风对面的人说完这句话之后,整个人的动作都僵在了那里。
“恕我唐突,真想看看此刻屏风后的你是什么样子。”
李月整个人还是僵站在那,双手反扣,一直处在正要解开内衣背扣的动作。
“哎?为什么你不说话呢?真想多听听你的声音。”
李月慢慢回过神来,如今只穿着一条**和内衣的她,第一反应要先做的事,居然不是喊救命,而是——
“说什么?”李月反问道。
“有好多话想要问你,不枉我千里迢迢特地来。”李月听得到屏风另一面的沐浴声音。
“问什么?”
李月反手轻手将内衣扣子扣回去,然后轻手从屏风边拿过了刚刚脱下的外裤和衬衫。
“你真的是千年后来的人?”
“嗯。”
“要怎么证明?”
“这能怎么证明,知识吧。”
“知什么?”
“你脚下的地是个球,学名地球;你洗澡的水能让灯火照亮,是发电能源;你说话的声音通过空气传到我耳朵里,1标准大气压下15摄氏度340米每秒。”
李月蹑手蹑脚地开始一点点穿回去,却尽量不发出穿衣声音。
“虽然听不懂,但好像很有趣,说点和我有关的?”
李月一边一颗一颗将衬衫纽扣系回去,一边说:
“你全身一共206块骨头,体温保持在37摄氏度以下,18岁之后头发大约10万根,全身肌肉600多块,小肠总长5米到7米,所有体液占身体总重量的60%,每次吸气都吸的主要是氧气,吐出的却都是废气,你人生三分之一时间都浪费在睡觉上,你身体里有个部分是多余的。”
李月最后系了下袖口的扣子,平整了下衬衫,然后缓慢走出屏风来,
“人和猩猩的基因差异只有1%,说明你没有比猴子猩猩聪明多少;你现在见到我要是觉得情绪激动,那不是你自以为的什么仰慕和喜欢,只是荷尔蒙的无脑分泌;还有,说个和你非常相关的吧,在我老家,疯子只有2%是被关在疯人院里,也就是说98%都是像你一样的放养在外面。”
当李月站在屏风外,和沐浴的人正面相对的时候,反倒是浴桶里的人不知所措起来。
李月低眼看着浴桶里的一丝不挂的男人,不怒而威地反问道:
“满意了么,采花贼先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