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8 章

紧攒的眉头微微颤了颤,钱子谦只觉浑身何止是个痛字而已——

头昏沉沉的,钝痛欲裂,宛若千斤重的眼皮也跟着酸痛难耐,睁也睁不开;然相较于腹中宛若翻江倒海般作动,这些已算不得什么。

「……想不到竟是个不男不女的妖孽,这肚子叫人瞧着真正个恶心!」女子恶毒的言语不甚清晰地传入耳中,平淡无波的心湖仍是被激起了些涟漪,胸口一阵窒闷。

似是要替生父鸣不平般,本就淘气的孩子又是一阵拳脚踢打。

「呜……」低低的呻吟溢出唇角,声音不大,却叫先前开口之人稍许一怔。

「呵!表姑,看样子人是要醒了。」

长长的睫羽扇了扇,钱子谦缓缓张开眼,模糊刺目的视野由白渐暗,慢慢变得清楚明了——蓬发的女子一身素白的布衣,一双熟悉的瞳目难掩怨毒地瞪视着自己,骇人的模样似要立即冲上来将自己拆骨碎肉般。其身后则是适才还微笑着同自己与母亲寒暄客套的太子妃李蓉,只是那张稚嫩的脸庞不再天真浪漫,盯睨着自己的杏眸亦不似波波秋水,净是望不见底的浑浊。

自昨日与筱文德一番肌肤亲昵后,原本安分沉睡的孩子似被那份突来的欢愉彻底扰醒了,半夜起便很是不安分,此刻更是一阵强过一阵地踢动着,甸甸的大腹沉沉地坠压着胯骨很是难受。挺了挺身,钱子谦这才发觉自己如同儿时见着的人户家门外悬挂的腊肉般,被五花大绑地捆缚在一株树干上。

「……皇……皇后娘娘?!」动了动干涩的唇,钱子谦轻唤了声眼前之人。

素衣的女子对钱子谦的这声称呼颇有些意外,但片刻之后,那双同筱文德如出一辙的眼里满是冷意的蔑笑,「皇后娘娘?呵~~还真是稀罕了!多少年了?都多少年没有人这般称呼过本宫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哈哈哈哈哈哈~~」

曾贵为一国之母的薛晴笑得大声、笑得癫狂,似失了心志地仰天大笑,可却在下一刻一个甩手,结结实实地扇了钱子谦一记耳光。

「你个孽种!叫本宫?你不配!」薛晴眦裂着双目,字字说得咬牙切齿,「本宫可未曾忘记,本宫这皇后名分便是拜你那作贵妃的娘所赐失了去的!老天终是有眼,让本宫在这冷宫中苟延残喘多年,活至今日,得以亲手收拾了作为那贱女人儿子的你……啊!对了,如今本宫应该叫你乾亲王世子,可是?」

听闻「乾亲王」三字,钱子谦不可置信地瞠大着凤睐,细细地端详着眼前之人。

轻嗤一声,薛晴伸手掐抠住钱子谦的下巴道,「初见你便觉着你天生一张狐媚子样,叫人瞧着心里直发毛!却没料想到你竟是那贱人的儿子!

你们父子二人还真是好样的——一个迷惑先皇、扰乱纲政;一个色诱储君、污秽宗血,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龌龊!」

抿紧着唇角,钱子谦顾不得热辣刺痛的左颊道,「皇后娘娘要如何骂子谦打子谦都无妨,但绝不可辱骂母亲同生父!当年之事,也许母亲多有鲁莽得罪了您,但决无恶意!至于生父,本就是先皇横刀夺爱,何错之有?!」

「闭嘴!」一个反手,薛晴又掌了钱子谦一嘴,「何错之有?那本宫就告诉你——你的生父是害死我母亲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