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希并没有回家。她根本就不是出去买药,而是直接打了一辆车去程氏。
当她站在程氏大厦的门前时,她按下了程怀谷的号,可那头一直嘟嘟嘟地响着,程怀谷没有接起手机。她不死心又拨,一连拨了好几次,程怀谷还是没接。
她怀疑程怀谷已经把自己的号码拉黑了。
程怀谷,你居然这样对我,我一定要你后悔。许小希把自己那个粉色外壳的小手机收了起来,改用平常的手机拨程怀谷的号。
果然,才响了两声手机就被接起。许小希担心程怀谷挂掉,才接通就说了一句话“许小愿出事了,想知道就下来!”说罢,她挂上了手机。
她不信程怀谷不滚下来。
果然,程怀谷没几分钟就出现在程氏的大门处,他的眼神一对上许小希的身影时,立刻像利箭,把许小希生生地刺疼。
他就这么不想见到自己!他对许小愿就这般上心,她才说那么一句,他就立刻出现了!
许小希,你自己好好看看,程怀谷,他就是这样对待为了他几乎把命都豁出去的你!他玩弄了你,你却还当他是真心爱你!
许小希红了眼眶,当程怀谷站在她眼前时,她忍不住想靠进他怀里,可是他往后退了一步,他的目光里全是嫌弃,仿佛她有多脏似的。
“小愿呢?”程怀谷直切主题,许小希这个女人真是疯了,居然敢拿她姐来吓唬他!她没什么事做不出来,他对她早就应该充满防备才是。
许小希整颗心痛得拧起来。原来许小愿说的话都是真的,说男人逢场作戏,较真的少,她听了还当许小愿太自信,却没想到,程怀谷也是这种男人。
然而,就算所有人都鄙夷她许小希,唯独他程怀谷没有资格。
“就这么想知道她怎么了,”许小希强迫自己收起眼泪,换上一副嘲讽的表情“被糊弄成这样,也活该你像个傻子一样被她骗一辈子!”
“你说什么?”程怀谷蹙着眉头,“说清楚!”
“呵,你不是想知道她怎么了吗?我现在告诉你,”许小希缓缓地往前一步,她现在跟程怀谷的距离不过10CM,她才笑着往下说“我把一碗热腾腾的汤全泼到她身上了。哈哈哈。”她的笑声很刺耳。
“你!”程怀谷一听整张脸都吓得绿了,他转了身,想去取车,想到许小愿的肚子里还有他的骨肉,他的心里就一阵阵哆嗦。许小希,他回来再跟她算这笔账。
可程怀谷没走两步,就被身后的许小希扯着了手臂。
“我说你是傻子你没听见吗?”许小希朝程怀谷大喊,“她根本就没有怀孕,你紧张什么!”
程怀谷懵了!他转过身来,狠狠地看着许小希。“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程怀谷没法想象,许小愿骗了自己。许冀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还说他姐的胎不是很稳定,所以谁都不敢告诉,怎么许小希就告诉自己,许小愿没有怀孕了?
这感觉就像坐过山车,知道有二胎的喜悦,明明就直冲峰顶了,一下子就滑了下来,美梦碎了。
“你还要我说多少遍?她根本就没有怀孕,她在骗你。”许小希松开程怀谷的手臂,看着他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一点也不好受。
不就是孩子吗,如果他想要,她也可以为他生。她走到程怀谷的身后,从后面抱着他,仿佛这样她就完完全全地拥有他。
“程怀谷,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只有我对你,才是最真心、最毫无保留的,就连许小愿,她都有她的目的。你明白吗?”许小希的声音很轻,可她知道,这番话落在程怀谷的心里,那就有千斤重。
“你怎么知道?”程怀谷还从震惊中没有出来,声音闷闷的。
“我能不知道吗?我当她妹妹二十几年了,她能瞒得住我?你知道我那碗汤泼过去的时候,她一脸镇定吗?我说我去帮她买药,她还说没事呢。如果真怀孕了,不是应该很着急上医院吗?”许小希的脸挨着程怀谷的后背,可他看不见她扯起的嘴角。
“怀谷,这样你还要跟我结束吗?”许小希的声音又哽咽了,像有天大的委屈。“我知道我不对,我知道我不能插足到你和我姐之间,可是,可是我爱你啊,我连命都可以给你,只求你让我在你身边,我就只想陪着你,这样也不行?”
她又走到程怀谷的跟前,让他看见她的眼泪“怀谷,别对我太残忍好吗?”
程怀谷瞥了许小希一眼,眸底深不可测。他往前走,一直走进了程氏,一句话都没有说。
许小希等他的身影看不见了,这才抬手把眼泪拨去。“程怀谷,你听进去了,不是吗?”她眼底全是得意,然后拿出手机来,一边划着一边低喃“许小愿,这都是你逼我的。现在来玩剂猛的,不知你胆子够不够吓。”
许小愿离开爸妈家后,专门去了买电子设备的地方,买了一个小型的监听器,装好了以后,只等着有机会放在许小希的房间里。
然而,当她刚回到家时,意外看到程怀谷的车子停在了家门口,看来是有事临时回来的,都没有进车库。
许小愿推开家门,看见程怀谷坐在客厅角落的吧台边,他的头发耙得有点乱,衬衫的领子松开着,领带早就不知去向,他手里拿着大只的高脚杯,她进去的时候,他正仰头一口喝下杯里的酒。
也不知他在这里喝多久了,从他的侧脸看过去,他整个人都是僵硬的,他在生气。难道是公司的事情?
许小愿不太敢靠近,她深知道程怀谷心情低落时,最不喜欢有人打扰。她想静静地走上楼,可是,程怀谷头一扭,看到她了,还让她过去。
不知为什么,许小愿觉得他眼里的光有点吓人,好像她犯了多大的事一样,搞得她更不敢走过去。
许小愿踌躇不前的时候,程怀谷已经几大步就走到了她跟前,近乎粗鲁地抓紧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扯到吧台边。
“你干嘛!”许小愿吃痛,用力甩他的手,却甩不开。刚靠近吧台,他就甩开她,让她重心不稳碰到了台角。
嘶!尖锐的台角把许小愿的手臂刮出一道口子。可她完全不知道程怀谷在发什么疯。
“许小愿,你能耐了,竟敢骗我!”程怀谷又倒了一杯酒,可却把杯子放在了许小愿的面前。
许小愿看了一眼那酒瓶,这么浓烈的酒,他想要她的命是吧!她有一点酒精过敏,他又不是不知道。
他说她骗了他,许小愿一惊,看来是假怀孕这事被他知道了!许小希,肯定是许小希告诉了他!
许小希,你动作挺快的嘛,中午才泼了汤,程怀谷就连下午的班也不上了,居然回家来兴师问罪。
“喝下去!”程怀谷的眸子有点红,特别是看到许小愿那张近乎无辜的脸时,愈发地猩红着。
“我不喝!”许小愿把那酒杯推到程怀谷面前,“你不知道我酒精过敏吗?我喝了等下谁接轩轩?”她心里也很窝火,程怀谷凭什么给她脸色看。
“你还有胆子提儿子。”程怀谷突然钳紧了许小愿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惊呼出声。
“我为什么不敢提儿子?难道骗了你怀孕的事,他就不是我儿子了?程怀谷,你自己想想,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许小愿的手很痛,可她还是忍着把话给说完了。
“我的程太太,哈哈,好口才!”程怀谷居然笑起来,然而笑意一点没达眼底,他依然是盛怒的,他的老婆许小愿,原来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比起这来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她居然这么沉得住气,居然在他面前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变得心思这么深沉了?
结婚五年,他似乎现在才对她加深了认识不是吗?她可真会演戏。这段时间以来,她在自己面前都是一张假面孔吗?想到这里,程怀谷冷冷地提醒许小愿“亲爱的老婆,没有证据别乱说,知道吗?你这样只会惹怒我。”
“程怀谷,你放开我!”许小愿使尽全力去推程怀谷,他依然不动,还加重了力道捏她的手,这让她痛得整张脸都白了,她忍无可忍一脚踩在他的脚面,高跟鞋的鞋跟辗了他的脚几下,他吃痛而松开手。
许小愿快步远离程怀谷,直到她觉得他再也不可能伸手就抓到她,她才回过头来看着他。
程怀谷也看着许小愿。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无声地碰撞,不同的是,许小愿深深知道程怀谷的脾性,可程怀谷却突然发现,他对许小愿理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
他说她没有证据,没错,他说得对!但是,总有一天,她会把证据甩在他的脸上,不知他的态度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所谓。许小愿狠狠地想着。
“程怀谷,我告诉你,就算我没有怀孕,你也别想着离婚。我奉劝你一句,表面功夫谁都会做,别等到阴沟里翻了船,你才来哭。”许小愿移开了视线,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用这样陌生的眼神看着程怀谷,这个跟她同床了五年的男人。
明明是他不忠于他们的家,如今却反过来指责她的欺骗。他如果不想要这个家了,就给她滚出去,犯不着在她面前惺惺作态,这样只会让自己越来越恶心他!
“离婚?”程怀谷笑了,看向许小希的眼神活像她是个笑话。“难得我的太太跟我的想法一致。我怎么可能离婚?你明知道程氏有多少产业的,我不会犯这种错误。”他的笑里全是无情。她竟敢骗他,而且是拿怀孕的事情骗他,听听她刚刚说的话,完全把他的自尊踩在地上,他真该为她的勇气鼓掌。
“你!”许小愿听到自己心里有什么轰然倒塌,他用他的身家产业来衡量他们五年的婚姻和她的真心。呵呵,真是可笑,他反应真是太快了,她还没想到分他的身家,他倒早就防着了。
就让这该死的婚姻见鬼去吧!她以为自己付出的这五年,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会与她白头偕老,可是,现在他让她看见了,在利益面前,他的眼里就只有他的程氏了,她和孩子都不在他在意的范畴。
“许小愿,既然你知道了,我也就没必要再瞒下去。不过,你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程怀谷边喝酒边看着走在楼梯上的许小愿,他眼里有一点模糊,许小希的影子居然跟许小愿的身影重叠,让他一有瞬间迷失自己。
他最痛恨欺骗,她却偏偏要骗他!此时的程怀谷像是越伤害许小愿,才越能挽回在她面前失去的自尊,他低低地笑着,有点失去了理智,马上就要开口说出那个名字。
然而许小愿比他快一步,她一溜烟冲下来,从沙发上抄起两个靠垫,一下子往程怀谷扔去。
程怀谷手上的酒杯被飞过来的垫子撞到,落在他的脚边。清脆的声音过后,是一地的玻璃碎渣,和洁白地毯上染了酒红色的一片污渍,他有点清醒过来。
许小愿的胸口上下起伏,这一扔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此刻需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是没想过要跟程怀谷吵,可她怎么也想不到,他连一丁点的愧疚之心都没有,更想在他们的家里,大言不惭地说着他出轨的事。
这对她来说,无法忍受。那个名字如果说出口,她怀疑自己会立刻就疯掉,尤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他对她的侮辱,已经让她的心裂成碎片,再也缝合不起来。
“程怀谷,这是我家,是轩轩的家,如果你敢把不干净的东西带回来,我一定让你好看。就连说,也不行,你别想动一下嘴皮子。”许小愿有点哆嗦地抛下这句话,揣着车钥匙就出了门。
程怀谷眯了眯眼睛,结婚五年,他第一次领教到许小愿的脾气。突然太阳穴隐隐地疼起来。他明明就不是想这样表达的,怎么一出口,意思全都变了?
许小愿,她还真的能把他气疯。不过,如果她以为她能爬到他头上跟他大呼小叫的话,那她就错了。
还有许小希,既然许小愿没有怀孕,他也没必要做得这么绝。程怀谷把自己往沙发上一丢,闭上眼睛前,对许小愿还是很恼怒,她已经颠覆这五年来他对她的认识。
冷不防他的手机响起来,连续响了几次,他不得不睁开眼掏出手机来。
打开手机后,几张图片映入他的眼帘,让他瞪大了眼,抓着手机的手不由地紧了紧,猛地把手机扔出去。
突然睡意全无,他坐起来,找了很久才找到几根香烟,这才记起来,他在家里从来就没吸过烟,他在许小愿面前已经完全戒了,只有在许小希那才有烟这种东西。许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