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就是这样。”程怀谷转过身来,扯了扯嘴角“许小希,并不是我不肯娶你,你也看到了,这三番两次的,总是生变,或许这就说明了,你的确不适合当程氏的女主人。之前你想要CXY,我答应了,不过是给你的补偿。孩子可以生下来,毕竟是程家的人,不过你,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程怀谷,你疯了,我不要,我不要这样……”许小希跑过去扯着程怀谷的手臂。

“你走吧,我还有事情要办。”程怀谷把她的手一拉,抽回了自己的手臂,仿佛嫌脏似的,还拂了下袖子。

“不,我不要!”许小希哭了出来,可程怀谷没再理会她就步出了办公室。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许小希伤心地大哭起来,肚子一抽痛,她扶着程怀谷的桌子深吸了口气。

“宝宝,你也见不得妈妈难过是吗?可你爸爸……”许小希突然住了声音,目光放在了一沓文件上面,她伸手拿来一看,竟然是一份起诉书。

许小愿想争夺轩轩的抚养权?她真是傻得可怜,她有什么本事跟程怀谷争,毕竟轩轩是程氏的继承……等等!许小希突然想到了什么,如果轩轩跟了许小愿的话,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唯一的孩子了,他已经不能时常跟轩轩在一块,总不可能还对她的孩子冷淡吧?

这么说来,帮许小愿抢到抚养权倒是对自己有万分的好处。可是,她要从哪里下手呢?许小希擦干了眼泪,慢慢走出了程怀谷的办公室。难怪他几天来总是暴躁不安,原来是担心这件事。看来她得找个律师问一下许小愿的胜算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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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律师!”许小愿走进律师陈建业的办公室,莫川给推荐的律师,她一开始就知道很厉害,只不过当自己知道他是慕城的金牌大状时,还是多少有些惊讶,毕竟他三十岁还不到。

“坐,许女士!”陈建业让许小愿坐下,“起诉书已经送到你前夫程怀谷的手中了,如无意外,他这次选择的律师是C城的招牌,程诚。”

“程诚?”许小愿皱了皱眉,她知道程诚,是程怀谷一个远房亲戚,打起官司来六亲不认,听说很是厉害,她曾经听过她婆婆说,程诚不知帮程氏摆平了多少问题,虽然他要价要得高,可程怀谷不但全给了,还额外给他不少钱。

“嗯,我的学长。”陈建业笑了笑。“许女士,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了解你儿子的更多情况。之前我听你说过,从他出生到现在,几乎每天都是你在照顾他?”

“是的,我从来不假手于他人。就算是离婚,我也每天去看他。”许小愿照实回答,“陈律师,我想知道我有多少胜算?”

“许女士,恕我直言,离婚后你没有任何经济来源,这是一个致命点。”陈建业给许小愿分析。

“如果我现在有工作有房产呢?我已经在曳色服饰上班,我的职位是设计总监,而我的房子在东区的柏园路梧桐小区三栋16楼1号房。而且我在C城也有房子,我父亲过世后把其中一套房产留给我和我妹妹。”许小愿多少知道她必须有经济来源,所以,她才想征求莫川的同意,让他把房产证转成了自己的名字,谁知,她还没约他,他就差人送来了新的房产证。

“如果是这样,你符合了第一个条件,双方都有经济能力。那么接下来我要问你,你的家庭成员和你前夫的家庭成员。”陈建业继续问。

“他是独生子,父母都健在,不过已经离异。我家姐弟三个,父亲已经去世,母亲和我妹妹一起住,我弟你应该也知道了,还没醒过来。对了,我跟我前夫离婚的原因是,他出轨了,出轨对象是我妹妹。”许小愿唯恐自己漏掉任何有用的信息。

“嗯。”陈建业一边听一边在纸上写写划划,头也没抬就往下问“既然这样,方便告诉我,他现在有其他孩子了吗?”

许小愿睁大了眼,没错,她怎么忘了告诉他这点呢,“她已经怀孕了,不过,他们应该还没结婚。”突然有点担心,万一程怀谷不认的话,岂不是没用。

“哦?没结婚。”陈建业在纸又写写划划起来,“许女士,介意我问你一个问题吗?你前夫出轨的原因,是跟你有关吗?譬如说你不能给他再生孩子之类的。这是一个很关键的点,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提供更多的信息供我参考。”

“绝对不是因为这点,我检查过身体,十分正常。”许小愿突然想到许小希倒是在张年喜面前,弄了假的医疗讲明,说她不能再生,这会不会是一个有用的信息,于是她跟律师说道“我妹妹,曾经拿了假的身体报告,骗我婆婆说我不能再怀孕生子,这件事让我婆婆心里很抵触,她想让我们离婚。”

“许女士,”陈建业抬起头来,“方便把那份报告给我看一下吗?”

“这,这在我妹妹那里,或许我让人找一下带过来。”许小愿看陈建业凝重的脸,料想那份报告可能十分有用。

“许女士,我之所以问你这一点,是因为如果他除了程乐轩之外,还能有其他孩子,而你身体已经不允许再有孩子,通常在双方条件对等的情况下,会考虑将孩子判给你。”陈建业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我一定找到那份报告。”许小愿千想万想,都想不到,许小希竟然在这件事上,会给她带来帮助。

“嗯。许女士,说说你儿子的情况,譬如离婚后谁在带他,带得怎么样?你一定要仔细想想,在你没带他的情况下,对方带他有什么疏忽?这些疏忽之处也许就是你的帮助点。”陈建业依然是低着头写写划划。

“离婚后,我把他送到他奶奶家,毕竟我和我妹妹的关系已经彻底恶化,我十分担心她会对我儿子不利。说到疏忽的地方,我婆婆有一天想把他送到我妹妹那里,让她帮忙照看,不过她们却起了争执,我自己偷偷带走了孩子,事后她们以为孩子不见了。这,这算不算?”许小愿的脸有些红,这件事是她自己不告诉她们的,虽然说她们也确实也看好轩轩。

“算,怎么不算。”陈建业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红着脸的许小愿,笑了一下。

“真的算?”许小愿本来还有些犹豫,没想到这陈律师也不像他表现的这么高冷嘛。

“你刚才的意思是,你带走了孩子,但她们都不知道,而且认为孩子已经不见了,是吗?”陈建业重复确认许小愿的意思。

“对,他爸爸当时有打电话给我,可我没有告诉他,”许小愿的脸又红了,“我骂了他一顿,过了几个小时后,才主动告诉他,孩子找到了,孩子是出来找我才不见的。”

“很好。”陈建业突然笑得一脸的轻松,“许女士,我现在问你,有没有任何人看到你这么做,或者是有没有监控记录你这么做?”

“应该是没有,当时我是从后门进去的,带着孩子从后门出来,然后我们选择的是小路出来,大门口的监控肯定没有拍到,只是,我进去的时候,估计有拍到,这我不太敢确定。当时没有任何人看到我这么做。”许小愿回忆着。

“陈律师,如果能证明他们带得不好,我的孩子只能由我来带,这样是不是赢的把握大些?”许小愿有点着急。

“原则上来说,是这样没错。不过,监控已经拍到了你,这件事很难说得过去。”陈建业揉了揉眉心,刚刚想好的法子突然又没了。

“陈律师,如果我把监控弄没了,是不是这件事的胜算就大很多?”许小愿也顾不得那么多,突发奇问。

没想到陈建业正了正脸色,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许女士,你在一个学法律一身正气的人前面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妥?”

“嗯,这,对不起,我就说说而已。”许小愿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嘀咕着了,我不在你面前说不就行了,我直接做。

“许女士!”陈建业盯了许小愿一眼,她呵呵地掩藏过去。

“对了,陈律师,我还有件事要主动坦白,许小希曾经把我儿子带走,要胁我拿某样东西去换,这应该算绑架吧?虽然我儿子没什么事,不过,这个局程怀谷也知道,他竟然敢用儿子的危险来骗我,这件事让我越来越担心,所以才这么紧张想立刻拿到我儿子的抚养权。哦,我忘了告诉你,我净身出户是拜许小希所赐,并不是自愿的。”许小愿这样告诉陈建业。

陈建业看了她一眼,突然有点难以想像,一个女人被逼到了这种地步,都说豪门恩怨多,被扫地出门的也不少见,却十分罕见她这样的被逼净身出户,而且还是手续齐全地逼。这手段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来的吧。

“许女士,说说你和你妹妹之间的情况,虽然不知道用不用得上,不过多做准备总是好的。”陈建业没有再写写划划,他甚至把电脑也合上,慢步走到沙发上坐下,沏起茶来,还让许小愿过去喝,这么做并非是有意打探八卦,而是减少当事人的心理防备,好让他们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

“陈律师,其实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不过,有点长,我得想想从哪里说起,你要是不介意听超级狗血的故意的话,我很乐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许小愿拿起茶几上的一杯茶来,轻抿了几口,开始说起她和许小希的种种来。

陈建业开始是面无表情地听着,慢慢地他蹙了蹙眉,然后舒展开眉,又再次蹙起眉来,若是单看他的表情神色,都可以窥到这出戏的惊险。

“……然后,我就来到了这里。陈律师,这就是全部的经过了,哇,我竟然讲了这么久,”许小愿看了看墙上的钟,她都可以当说书人了。

“许女士,喝茶!”陈建业有很多话想说,不过听到了最后只剩下一句,喝茶。这女人才33岁,差不多把别的女人的一生都过完了,所以,他突然明白过来,为何她看起来云淡风轻,根本就是像茶一样,她早已把涩味过滤掉了,慢慢的只剩下回甘,虽然现在离回甘不知道还有多久,不过应该也不远了,她像是做好了一切准备。

“陈律师,拿不拿得到我儿子的抚养权,就交给你了。你需要什么资料和信息,我都会照做。我知道这么做有点俗,不过不这样做的话,我心里不安。”许小愿从包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紫砂茶壶来,放在陈建业的茶几上。

“许女士,你这是贿赂我?”陈建业盯着那壶子看了一眼,神色不爽。

“陈律师,看你这张嘴,人家都说壶中有天地,茶中有知音,我知道喜欢茶的人,性情多半高洁,何不当朋友的见面礼?再说了,这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太名贵我也买不起,我不过觉得放在你这里,它才有去处而已,是不是啊?”许小愿早就想好了说辞,当时她问了莫川,他说陈律师这人的个性有点怪,他接案子全凭喜欢不喜欢,要是不喜欢的话,你送他黄金万两都没用,他就是不接。

她这才知道,莫川这人的确是有几把刷子的,但凡才子都有自己的脾气,他能让陈建业接下这案子,只怕是陈建业欠他什么了,不得不接下,而不是凭喜欢不喜欢。

所以说到送礼这回事,她也是有点经验的,毕竟以前在程家,那样复杂的人际关系和家庭成员,你送得不对或是送错了,那就是面子的问题,因此总得下点功夫去钻研。莫川只告诉她,陈律师喜欢喝茶,所以她就去古玩街,淘了个紫砂壶,怕他不高兴,肯定得说不是名贵的东西。

陈建业饶是口才再好,再能雄辩,也抵不过许小愿这一翻轰炸,她根本就是以有心算无心,他还能说什么,不收下说不过去显得自己狭隘,收下就像是受贿似的。

“陈律师,我有点事先走了啊,你有什么想知道的话,随时打我电话。”许小愿赶紧溜人,要是他等下把壶子硬塞回给她的话,她得尴尬死啊。

“许女士,许女士!”陈建业站起来,本来说送她到事务所门口,哪知道她跑得比兔子还快,怕是担心他不收这壶子吧!

“唉!”这一世的英名啊,陈建业坐下来,拿起那小壶子把玩,果真不是很名贵的东西,那他这算不算是,一朝丧?算了,反正已经接下了案子,就没打输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