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笑着对慕瑶说:“恭喜啊,孩子一个月了。”慕瑶捏着包的手紧了紧,颤了声音问:“一个月了?”医生只是笑了笑,点头。

原来,你已经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了啊。

妈妈都没有发现你的存在,是不是很失职?

宝宝,不要怪妈妈,好不好?

“孩子的爸爸没有陪你来吗?”医生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她太瘦太小了。慕瑶轻轻笑了:“他很忙,谢谢医生。”

走出医院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人似乎都成了泡影,一点儿也不真实,似乎用手指去触碰就会消失,就像儿时玩的肥皂泡泡一样。

慕瑶将手放在小腹上,轻轻哼起了歌,宝宝,跟妈妈一起离开好不好?我们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

正想着,手机铃声响了,这次,是秦茹。

“瑶瑶。”秦茹将手机开了扬声器,她想让所有人都听听,她会怎么说,而她,又会怎么答。

“秦阿姨,你好。”慕瑶走进一个公园,坐在公园的长凳上,将包搂进怀里,轻声回答道。

“连妈妈都不能叫了吗?”秦茹有些难过,声音也低了很多。马尔斯握握她的手,示意还有他在。珈洛看着后视镜里妈妈的脸,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他是难过的,是遗憾的,是抱歉的,却也是无能为力的。

“秦阿姨,我们离婚了。对不起,当初还告诉您我们会好好在一起的。是我的错,珈洛他对我很好。是我太不满足了。”

事到如今,仍觉得错的还是自己。

是有多爱他?

活的是有多卑微?

“哼!瑶瑶,阿姨回国了,你现在在哪儿?我们谈谈!”秦茹看了李素杨一眼,铁了心的要给慕瑶讨个说法。

“不用了阿姨。我现在不在市里,我还有工作要做。我回去再去找您谈谈,好吗?”

慕瑶将包放在身边,摸摸自己的肚子,笑了。

秦茹讪讪地刚想开口说,那好吧。就听见慕瑶的喊声:“包!小偷你别抢我包!”电话断了,秦茹心里一紧:“出事了!”

珈洛猛地一脚急刹车,刚才那句喊声,他听的一清二楚。

车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连呼吸声都可以忽略过去。

慕瑶追出了公园,只觉得小腹疼便停了下来,她蹲在地上,哭了:“为什么呀!?连那些东西都不能留在我身边吗!?我求求你,把包还给我,包是珈洛送给我的呀!还给我,求你还给我???”

有路人从她身边经过,把她扶起来,并报了警。慕瑶还在哭,她有多难过啊,那是珈洛送给她的呀,里面还有她的身份证,虽然已经到了可以换代的时间了却仍没舍得换的身份证,因为是珈洛陪她去拍的。千千万万的舍不得,都因为是珈洛。

警察说,因为数额不大,所以小偷并没有抓到,小姐你的证件需要回去之后在补办。慕瑶肿了眼睛,点点头,起身走到门口又回来说:“警察同志,你能借我点钱让我先回宾馆吗?”

办笔录的警察愣了愣,看了看这个发丝凌乱的女人,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二张红皮递给她。慕瑶说谢谢您,您叫什么,我过会儿给您送过来。小警察摆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为人民服务嘛。

慕瑶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说了声谢谢,离开了。回去的路上,她对肚子里的宝宝说:“宝宝,有没有吓到你?对不起啊宝宝。”

宝宝听不见,他也听不见。

钟小贤的电话被接起时,慕瑶刚刚打开酒店房间的门。“Hey。”有气无力地打了招呼。

“珈洛跟我说你出了点儿事,所以我来问问。”

“没事。包被偷了。暖暖呢?”

“去美国了。”钟小贤用一只手揪过陈暖的拉布拉多的项圈,以示他无声的抗议。

“哦。”慕瑶坐在**,摸摸自己的肚子。这个动作那么频繁,仿佛这样不停摸,宝宝就会跟自己说,妈妈别担心。

“你哭了?”钟小贤轻轻问她。

慕瑶捏着被子的一角:“没有。”

“我这里还用装吗?”钟小贤的声音柔柔的,那么熟悉。

“钟小贤。包是珈洛送给我的呀。我都已经退步了让座了,为什么还要拿走那么一点点的东西呢!?为什么呀,是不是我真的什么都不能留在身边,是不是?”她哭了,那么伤心。

钟小贤握着手机的手颤了颤:“是他没有眼光,不要你。”

两个人不能在一起,不是他不好,不是你不好,只是你们不适合而已。

“慕瑶,包没了就算了。当作你的生活重新开始,不好吗?”

慕瑶愣了愣,重新开始?怎么会那么容易。十年了啊,每天都生活在与珈洛有关的时光里,为了他努力,为了他改变,为了他付出了一切的一切。忽然一下子,说没有就没有了,她不是神,适应不了。

“我知道。”慕瑶抹掉眼泪,“我都知道。等我回来我们再说好吗?”不等对方回答便收了线。

慕瑶走进浴室,放了一浴缸的水。她把自己浸进去,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水温慢慢降下来她才意识到应该要起来了,房间的门开了,贝蒂回来了。她不停拍着浴室的门,叫着慕瑶,慕瑶。

贝蒂喝醉了,眼妆都花了,黑乎乎的。她说,慕瑶,我见到他了,那么多年了,我又见到了他,明明说好不再见面的。

慕瑶将贝蒂搂进怀里,安慰她说:“乖,乖。”

很多人的心里,都藏了一个人,说好了不再想起,可是不经意的,它就会浮在你眼前,毫无征兆的就遍体鳞伤。

你怕他忽然的出现,会让自己难过致死,可你更怕他再也不出现,所有的时间最后只能用来怀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