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知道……”

女人的下巴处,已经流出血来,下一秒,只听见‘咔嚓’一声响,女人的脑袋一歪,死了。

“主子……”

灰狼大惊,刚想说什么,却见雷阁已经扔掉手里的女人,转身大步走出了卧室,身后文嘟嘟小跑着跟上。

“毒狼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让她知道夫人藏在哪里?她死有余辜!”

雪狼说着,大步跟了出去。

而此时此刻,大青山下的那个小屋子里,文心稞看着眼前站着的男人,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喃喃出声:“怎么是你?”

她设想过所有可能是内奸的人,但,对于毒狼,她却充满了信任,她不曾对他有过丝毫的怀疑,就是因为,他是梵哥哥带回来的。

“对不起!”

毒狼并不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他如果不是为了救命,也不会出此下策,对文心稞,他心底只有抱歉。

“你会对我怎么样?”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岂能是一句‘对不起’可以结束的吗?

他抓她过来,必有所图。

“在此之前,我想讲一个故事,也许你听后,就不会那么的仇恨我们。”

毒狼没有回答文心稞的问题,而是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大口大口的抽着,深沉的表情隐没在烟雾之中,带着虚无缥缈的感觉,文心稞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一刻,她才发现,毒狼并不是她一贯见到的潇洒不羁,而是有过很深沉的心思。

在他的身上,也许发生过与她……不,和雷家有关的故事。

“二十二年前,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我的妈妈是个很优雅很温柔的女人,在我的眼里,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文心稞清楚的看到,毒狼在说这段话的时候,透过朦胧的烟雾,她清楚的看到,他的脸上透着幸福的光芒。

他的妈妈一定是个很美很美的女人,能被自己的儿子这般赞扬,那一定是个不但美丽,而且充满智慧的女人。

“我们原本过着很幸福很快乐的生活,每天妈妈接送我们上下学,给我们做最美味的饭菜,陪着我们学习,可是,这一切的幸福在我九岁的那年,全部化为了泡影。”说道这里的时候,文心稞注意到,毒狼那只夹着烟蒂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她心底一窒,到底是发生了怎样的事情,让他在事隔这么久之后还如此不平静。

沉默,片刻的沉默,在彼此之间流转,过了许久后,毒狼的嗓音再次缓缓响起,透着几分悲凉:“那天放学,妈妈没有像往常一样来接我,当我和小溪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我妈妈跪在院子中央,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撕碎,她一向是那么的注重自己的外表,平常衣服上就算有一丝的皱褶,她都不会穿,而……”

此刻的毒狼,泪水已经洒满整个面颊,都说男儿有泪不轻掸,也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一刻,就连对毒狼已经完全丧失了好感的文心稞,也感受到了他心底强烈的悲痛和忧伤。

她在想,那应该是个很不堪的场面,可是,他讲了这么多,怎么没提到他的爸爸?难道他是单亲家庭吗?

“那个女人,她站在院子当中,让她的司机一遍又一遍的扇着我妈妈的脸,而旁边,那个男人,那个我们一个月才能见到一次的男人,他则跪在妈妈的身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可恶的女人指使着别人打我的妈妈,他却无动于衷……小溪那时还小,看到妈妈受欺负,连忙冲门外冲了上去,对着那个女人拳打脚踢,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踢能踢多重?她却伸手将他拎到一旁,狠狠的摔倒在地上,我刚要冲进去,却听见妈妈大叫一声:小奂不要!,我冲进来的脚步停住了,我从小就聪明,我知道这是妈妈让我赶紧逃跑的信号,于是,我毫不犹豫的跑了……”

说道这里,毒狼的神情已经冷静下来,嗓音依旧在继续:“逃了出去之后,我什么都没有,很快,我就变成了乞丐,虽然吃的是最肮脏的东西,睡在脏乱的大街上,但是我却还是活了下来,我不敢回家,我怕……”毒狼停顿了一下,

文心稞知道,他不光是怕别人抓他,更怕看到原本幸福的家已经不存在了。

“熬到冬天,我听其他乞丐说,冬天就是我们的死期,很快的乞丐都会在寒冷中死去,我很害怕,所以,便躲到一家荒废已久的破旧屋子里,但没吃没喝的我,还是陷入了昏迷中,我以为这次我真的会死,但是也许是我命大,我遇到了我的师傅,就是苗族上一任族长,他捡回了懂的已经僵硬的我,并收了我做他的徒弟。于是,我在我师傅身边一待就是十年,十九岁那年,我回到了这里,费劲万苦找到了小溪,可是,他却告诉我,妈妈和那

个男人在我逃掉之后双双跳进了蓝湖……”

听到这里,文心稞似乎听明白了,毒狼的妈妈好像是那个男人的情人,那个男人最后和自己的情人一起殉情了。

想到这里,文心稞不禁感叹:这个世界上,和自己情人一起殉情的男人,还真不多,那个男人,也是一片痴心啊。

“小溪被那个女人带了回去,她对那个男人和妈妈的恨全部加剧在小溪身上,为了折磨他,找人给他下了血蛊。”

“啊!”

毒狼的话,让文心稞大惊失色,忍不住惊叫起来。

血蛊?

又是该死的血蛊!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因为对血蛊的仇恨,让文心稞从心底里怨起了那个给‘小溪’下血蛊的女人!

上一辈子的恩怨,为什么将要痛苦加剧在一个六岁孩子身上,她知道血蛊的厉害,她在心痛。

“蓝琦!”

“什么?!”

‘蓝琦’两个字就像一记炸弹,炸响在文心稞的耳旁,“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情,不会是她,你肯定搞错了。”

蓝琦,雷老太太,不管是商界还是政界,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她不管在别人眼里怎样,但是,在文心稞的眼里,她就是一个充满了慈祥和善心的老人,她对她是那么的好,那么的宠爱怜惜她,怎么会……

“我的妈妈是二十岁那年认识四十八岁的雷文武,之后便做了他的情人,一直隐居在郊区小院中,我的妈妈从来不曾想过要去争夺属于她蓝琦的什么东西,但是,她还是没有放过她……”

“你们……你们也是属于雷家的血脉……那个小溪……”

“他就是雷西翰……”

“啊!”

此时此刻,一切的一切,文心稞全都明白了。

当初,她因为失血过多危在旦夕,就是雷西翰给她提供的血液……

自从嘟嘟一生下来,患了血蛊的那一刻,文心稞就在心底暗暗发誓,如果有一天,当她知道是谁这样无耻的伤害她的孩子,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与他同归于尽。

可是,当真相就摆在她的面前,她却没了丝毫的力气去责备去怨恨。

劫!

一切都是劫数!

当初,如果没有奶奶给雷西翰种下的那个因,嘟嘟又怎么会受尽折磨,尝尽这个痛苦的恶果!

只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什么时候才能终结这一上下几代人的冤孽。

“吾奂,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只祈求你,别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你知道的,这是两个孩子的命。”

文心稞抚着肚子,深深哀求着。

她的嘟嘟,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两个比她的命还重要。

“我只要一个孩子,另外一个,你可以带回去救嘟嘟;我不想再让弟弟生活在仇恨和血蛊的折磨之中,治好他的病

后,我便带着他回到苗疆,过我们的生活,上一代人的恩恩怨怨,我不想再去追究谁对谁错,让一切都过去吧,从此,我们和雷家毫无关系。”

说着,吾奂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放在一边的桌子上,上面写着解蛊配方。

“你说什么?一个孩子?另外一个?你你……”

吾奂的话,让文心稞一下子惊得从**坐了起来,瞪大了双眼,看着吾奂,情绪激动的问道。

“其实,你肚子里是双胞胎……”

“你说的可是真的?”

文心稞伸手,一把抓住吾奂的大手,情绪激动的大声问道。

“嗯,都很健康,但是,只能活一个!”

吾奂抽掉文心稞紧抓住的手,转身,不再去看文心稞脸上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对她很残忍,但是,为了治小溪的病,就算让他毁掉她,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小溪,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不!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孩子的!”

吾奂的话,让文心稞浑身颤抖,眼神之中透着浓浓的恐惧。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

她不能让他伤害他们,绝对不能!

想到这里,她手忙脚乱的从**下来,连鞋子都顾不上穿,用双手托着肚子,朝门外冲去,只是她还没跑几步,便跌落在地,肚子刚好碰到地面,一阵剧痛袭来,文心稞脸色一白,惊叫出声:“啊,我的孩子!”

“来人,准备手术!”

此刻的吾奂已经将文心稞从地上抱起,一把扯掉**的被子,将她放在**,这时,一个人拎着箱子走了进来。

“注射麻药!”

吾奂的吩咐的嗓音未落,文心稞便大力反抗起来,她一边尖叫着一边不断挣扎,想挣脱出他们的魔爪,吾奂用双手将她紧紧压住,他从来不知道,一个瘦弱的女子,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不要,不要抢我的孩子,求你,不要!”

就在文心稞大声哀求之际,那个男人已经拿起装着麻药的针筒,扎进了文心稞的皮肉内。

“你们这些恶人,敢伤害我的孩子,我一定会让你们下十八层地狱,一定会的!”

麻药已经推进去很长时间,文心稞依旧在反抗着,她甚至已经感觉到手术刀划开她肚皮时‘撕拉’的声响,当一只大手伸进她皮肉之中想要将孩子拿出来的那一刻,她仰天大叫一声:“雷阁,救我!”

据说,那天夜晚,听到这声长啸的村民不在少数,因为那一声长啸太多悲痛绝望,听在人的耳朵里,让人不禁泪水涟涟。

麻药的药劲最后不可控制的袭来,文心稞好似没了气息似的静静躺在那里,片刻后,随着两声婴儿哭声相继响起,屋内再次恢复了一片死寂。

吾奂抱起一个孩子,大步走出小屋子,屋外,雷西翰正等在车里,他们刚想上车,突然,一阵轰鸣声传来,十几架直升机从天而来。

“小溪,抱上他往山上跑,去那个地方,只要喝光血就好了!”

吾奂一把将怀里的婴儿递给雷西翰,一把将他推出了车内。

“哥,你和我一起走!”

雷西翰抱着孩子,一边焦急的大叫道。

“你快走!快走啊!”

吾奂使劲推了雷西翰一把,大声怒吼着。

他们兄弟两个人,必须有一个活下来。

“哥!”

“你再不走,我立马死在你面前!”

吾奂不知何时掏出了手枪,顶住了自己的脑门,雷西翰仰天大吼一声,深深看了吾奂一眼之后,抱着怀里的孩子转身朝山上跑去。

他的速度很快,特别是在夜色的掩盖之中,很快变没了身影。

吾奂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雷西翰,直到见不着人影,才恋恋不舍收回视线,抬头看着即将降落的直升机,举起手里的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脑门。

“小溪,一定要好好活着,我去找妈妈了。”

当雷阁从直升机中跳下来的那一刻,只听见一声枪响,毒狼倒在了血泊之间,双眼看着某一个地方,缓缓闭上了双眼。

“主子,夫人和孩子都找到了!”

孤狼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怀里抱着一个不哭不闹,眯着眼睛的婴儿。

他的话,让雷阁黑眸一闪,伸手抱过他怀里的孩子,快速冲了进去,当视线落在**那个已经昏迷的人儿身上时,浓浓的心痛和自责尽数将他淹没,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抚摸着她憔悴的苍白脸颊,哽咽了:“稞儿,稞儿……”

也许是麻药已经消除,也许是出于对孩子安危的强烈意念,文心稞竟然在雷阁的轻唤之中缓缓睁开了眼睛,当她看清面前的那张脸时,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伸手一把抓住雷阁的手,嘶哑的嗓音中带着焦急:“快,去追……孩子……”

“孩子在这儿呢,毒狼已经自杀了,孩子……”

“不,还有一……一个……雷西翰去追他……”

话音未落,文心稞紧抓着雷阁的那只手迅速滑落下去,她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灰狼,救人!”

文心稞的再次昏迷让雷阁一下子变得慌乱起来,他抱着孩子朝门外大吼一声,紧接着转身冲出了屋内,将怀里的孩子塞进孤狼的怀里,然后疾速朝山上奔去。

毒狼临死之前那抹恋恋不舍的眼神,并不是对这个世界的留恋,而是对某个人!

那个方向……

雷西翰!

他要是敢伤害他的孩子,他一定不会绕过他!

孤狼看到主子朝山上冲去,自然也是要跟去的,他将孩子递给了雪狼,然后带着一部分属下紧跟他的身后,朝后山跑去。

夜深人静的山林之间,一片森冷,一个人影怀里抱着孩子奔跑在其中,朝山顶冲去,当听到山脚下传来的枪声时,他脚步一顿,停止了奔跑,停下来,扭头看着山下已经灯火通明的某处,留下了泪水。

“哥!”

心底的悲痛,紧紧将他纠缠,他想大吼出个声,可是,他不敢,这里离山脚不远,只要他出声,他们必定会知道他在这里。

他只能用牙齿咬着嘴唇,心底的悲痛尽数化为了牙齿上的力气,将他的双唇都咬出血来,就在他悲痛之际,突然看见一抹黑色人影迅速朝山上追了过来。

“该死的!”

低吼一声,再也无暇悲痛,转身继续朝山顶奔去。

寂静的山林之间,借着惨淡的月色,能清楚的看到,一前一后两抹身影疾速奔跑在丛林之间,但很快,前面那抹人影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眼看身后那抹黑影即将追上自己,他黑眸一闪,转身奔向另外一个山顶。

熟悉这里地形的村民都知道,那个山顶是一处死路,除了一处深不可测的悬崖之外,根本无路可走。

当雷西翰抱着孩子站在悬崖边上时,身后的雷阁也追了过来。

“把孩子给我!”

雷阁停止了奔跑,而是步步朝雷西翰紧逼,此刻,他视线如深夜出入的猛兽一般,发出幽幽绿光,直逼雷西翰苍白的面容。

“哈哈……想要孩子?那就过来拿吧。”

俗话都说,天无绝人之路。

而此刻的雷西翰看了看身后的万丈悬崖,他除了绝望,还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想想他的大哥,为了他不惜牺牲了自己,而现在呢,他面对的,也不过是死罢了。

如果早知是这样的结局,他何苦去费劲心思谋划这一切,哪怕是死,最后死在大哥的身边,也好过跌落万丈悬崖,最后落入野兽之口,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如果你把孩子给我,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雷阁的视线紧紧凝聚在雷西翰手里高高举起的那个孩子上,丝毫不敢移开。

“生路?哈哈,雷阁,自从我六岁那年,被蓝琦种下血蛊之后,我便没了生路!”

他的话,让雷阁眉头微皱,黑眸不自觉微闪,虽然心底疑惑重重,但他没有出声,视线一直落在孩子身上,不敢移开。

“哥哥已经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语气生不如死的活着,还不如拉上两个垫背的,在黄泉路上,咱们也好有个伴!”

雷西翰说道这里,黑眸一凛,透出狠毒的光芒,“你不是想要孩子吗?那就下地狱吧!”

只见他大手一甩,孩子直直的被抛到半空中,而他则转身跳进了身后的万丈深渊。

雷西翰身子消失的那一瞬间,雷阁的身子迅速弹起,朝孩子的方向飞了过去,很快,孩子被他抱住,却发现,他也紧跟着掉入了万丈悬崖!

夜深了,那一夜,小山村的村民又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吼叫:“主子!”

绝望,浓浓的绝望;悲痛,浓浓的悲痛;

当文心稞次日醒来的时候,她的世界,已经轰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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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