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宣闻言,涨红了脸,看着宋芙的眼里还有怒意。

他毕竟是读书人,却被宋芙那般威胁,心里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宋芙浑不在意。

丢出一个瓷瓶给他,“不想死就吃了。”

秦子宣握着瓷瓶,骨节泛白。

“世子妃此举当真是……”秦子宣嗫嚅许久,愤愤说出四个字,“有辱斯文!”

宋芙:“……”

她微微皱眉,略带挑剔地上下打量着秦子宣。

这眼神自是让秦子宣十分不适,万分恼怒。

“世子妃,你……”

宋芙打断他的话,“只要你不害阮姐姐,我给你下的药不仅不会伤害你,还有强身健体之效。”

“难道你要害阮姐姐?”

秦子宣立刻反驳,“我自然不会害阮小姐!”

“那不就得了。”宋芙耸耸肩。

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对于秦子宣这种有前科的人,她绝不会留情。

因为这一世秦子宣还没做什么,她不要他的命。

因为上一世秦子宣算计阮姐姐,她给他下个毒。

很合理。

秦子宣自然知道宋芙这话说得不对,一时却找不到理由反驳。

宋芙转身就走。

倒是秦子宣,看着宋芙的背影,面上的恼怒退去,眸中尽是沉思。

他这段时间甚至打听出,当初这位世子妃可是不想让阮小姐救他的。

这位世子妃……

从第一次见面就对他十分防备。

她为何那般笃定,他会害阮小姐?

——

夤夜司。

昏暗的地牢内。

一袭黑衣的司正大人穿过暗道,走到一处监牢中。

牢中的墙上吊着几个人。

如同冬日晒着的腊肉。

若非微弱的呼吸,不会知道他们还活着。

司正大人的脚步就在牢房外停下。

“杀,杀了我……”

微弱的声音从牢狱中传来,声音里满是乞求。

司正大人停下脚步,抬眸看去。

这些正是那夜刺杀宋芙的黑衣人,从那天被抓开始便被带进了夤夜司。

种种刑罚加身。

饶是死士出身的他们,也早已想要招供。

司正大人却没给他们机会。

“想死?”

司正大人抬眸看去,眼中尽是冷意,“好好活着吧。”

他就是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再往里走。

却见一个穿着鱼鳞服的男子已被抓住,看见走进来的人,男人眼里闪过恐惧。

“司,司正大人……”

夤夜司的司正大人神出鬼没,几乎无人知道他的身份。

但所有夤夜司的人提及这位司正,都只有恐惧。

司正大人冷眼看着青年。

淡漠的好似看穿一切的眼神,让青年辩解的话到了嘴边都有些说不出口。

最后心头一横。

直接便要朝着一边的墙壁撞去。

可有人速度更快。

司正大人身边时刻不离的影司使一把拉住青年,将他按住。

旁边有人立刻道:“司正大人,影司使。”

“郭小刚他想悄悄了结了那几个。”

他说的是被吊起来的那几个。

“我,我……”青年,也就是郭小刚张了张嘴,双腿一软,跪下,“司正大人,属下……”

司正大人直接打断他,“我亲自审。”

几个字,却让暗牢里的温度都好似低沉了几分。

有人看着郭小刚的眼里甚至带上了同情。

剑影能看得出,主子的心情极差。

而这恰好是从主子说要与世子妃和离之后开始的。

世子嘴上说着要和离,世子妃养伤那几日却夜夜去人家屋顶守着。

哪是要和离的样子?

分明是在意世子妃在意的不行。

此刻趁着程钰在审问郭小刚。

剑影忍不住凑到了剑光身边,低声问:“究竟出什么事了?”

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世子下这样的决心,非要与世子妃和离。

剑光微垂眼睑,许久才道:“二爷还活着。”

剑影有些懵。

但不影响他的愤怒。

他愤愤不平道:“就是!主子太心慈手软了……”

剑光抬眸瞧了剑影一眼,如看傻子。

而后他默默的转身离开,不想再跟剑影说话。

免得被傻子传染。

……

宋芙回到正厅,刚坐没一会儿,晚饭便准备齐全。

阮瑜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宋芙爱吃的菜。

宋芙感动得泪眼汪汪,一把抱住阮瑜,“就知道阮姐姐最好最好了。”

阮瑜点了点宋芙的额头,“快坐下,尝尝味道。”

宋芙尝了一口芙蓉虾,满足地眯起眸,竖起大拇指,“就是这个味道!”

她眸子一转,又道:“就是还差点酒。”

阮瑜微微拧眉,“阿芙……”

“从今以后,我不是世子妃,而是宋小姐,这难道不值得庆祝吗?”

宋芙眼巴巴地看着阮瑜。

阮瑜拗不过她,只得答应,命孤烟去取酒来。

“梨花酿,我要梨花酿。”

梨花酿酒味不重,带着清甜的梨花香,很适合女子孩童喝。

两人轻轻碰了一杯。

阮瑜正要叮嘱宋芙慢慢喝,便见她仰头一口喝掉杯中酒。

阮瑜:“……”

她有些无奈地轻轻摇头,实则眼中带着宠溺和怜惜。

“好喝。”

宋芙冲阮瑜甜甜一笑,阮瑜哪还有半分脾气?

阮瑜看得出来。

宋芙的内心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宋芙一杯接着一杯。

很快便有些醉了。

她小脸红红,一下倒在桌上。

阮瑜看了她好一会儿,抬眸对孤烟道:“去给定王世子送信,说阿芙喝醉了,请他亲自来接。”

“小姐……”

孤烟有些犹豫。

阮瑜再次点头,“去吧。”

“必得当面告诉他。”

孤烟离开之后,阮瑜又亲自将宋芙扶着到房间歇下,却听她嘟囔着“干,干杯”这样的话,她轻轻摇头,柔声说:“乖,睡吧。”

阮瑜回到厅外,没了宋芙的声音,屋里一下变得安静。

她端起一杯梨花酿,眼中满是怀念。

阿芙只知梨花酿是好酒,却不知这酒是江家那位惊才绝艳的二郎在古籍里寻来的方子。

又亲手为心上人未婚妻酿造。

自他走后,梨花酿便是喝一坛少一坛。

她知道酒方,却不会再酿此酒。

她举起酒杯,仰头一口饮下。

梨花酿入喉,分明不算辛辣,却叫她呛得咳嗽起来。

一直到咳出了眼泪。